宋熹之感受著安定侯擔憂的眼神,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沒想到她表現出來的竟這樣明顯,連安定侯都看了出來。
宋熹之隻能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出什麼事情!
“他有他的事情要忙,兒媳向來是不會管的。”
安定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一時間有些訕訕的,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爹也沒有其他意思,隻是覺得你這樣能幹,還以為許多事情你們會商量著來,留你在家裏倒是可惜!
“從前景硯小時,本侯有什麼事情也都與他娘商量,到不曾想這孩子是個悶葫蘆,本侯從前沒好好教,日後定是要好好教教。”
安定侯說的宋熹之心髒又是一縮,她的手指微微一僵,等她感受著安定侯溫和的眼神,心中卻又是浮現出了幾分暖意。
長者的溫和,這是她從來未感受過的。
宋熹之正想著,卻又聽安定侯清了清嗓子,提起了正事:“今日本侯來是為了賀雲策的事情!
“既然景硯不在,長嫂如母,你也是個有主意的,本侯便是問你也一樣。”
宋熹之一聽他提起了賀雲策的事情,便知曉了安定侯此次的來意。
這也是她一直記掛著的事情,總覺得今日不說或許日後是沒機會了,於是真摯的向安定侯道歉:
“父親,賀雲策的事情,我是真的感到抱歉,敗壞了安定侯府的名聲,讓京裏的人看了笑話!
“無論日後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隻要您與祖母身上有什麼不適,兒媳都願意盡心竭力的伺候著,您和祖母就把兒媳當成女兒看待!
安定侯不過二子,賀景硯的身份如今被太子代替,他在哪裏宋熹之也不知道。
而賀雲策又是一個這樣的人。
宋熹之歎了一口氣:“若是祖母覺得侯府的運轉缺些銀子,兒媳也願意幫襯。不過賀雲策的事情,兒媳幫不了,管不了,沒能力管,也實在是不想管!
宋熹之把幹脆直接,話說的明明白白,可眼前的安定侯卻突然拍著大腿笑了:“你以為本侯是為了那兔崽子求情的?”
“如今本侯可是高興的很,那賀雲策終於不去做官了,本侯別在褲腰帶上的腦袋,終於能重新按迴頭上了!”
安定侯笑著搖了搖頭,眼眸裏還帶著幾分感歎:“好不容易盼到今日,陛下還網開一麵,因為你和景硯饒了老夫,你說這不是大喜事?”
“讓他安安分分的待在府裏也好,他莫名其妙的從自卑變成了自信,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若是再不收斂著,安定侯府遲早要滿門抄斬。”
宋熹之被安定侯一連串的話弄得懵懵的,倒是沒想到他心裏原來是這樣想。
安定侯說著,又是搓了搓手:“本侯此刻來,昨日太後的態度如何?”
“因為宋若安鬧出的那檔子事情,賀雲策迴來後便一直昏迷不醒,本侯叫大夫來看了,說是他打擊太大!
“可本侯沒去昨日的宮宴,也不知道到底的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想要摸明白太後那懿旨的意思,也是先想知曉這宋若安,應該如何處理?”
宋熹之聽見這話,思索了片刻。
覺得安定侯不僅是想要問太後的意思,也是想要問自己的意思,畢竟宋若安是自己的親妹妹。
想必安定侯實在是忍耐了許久,卻也不敢擅作主張,所以今日趕來詢問。
宋熹之莫名想起了前世的一切,突然笑了笑:“小叔隻是昏迷了,便早晚有醒來的一天,既然若安是小叔的妻子,那她應當如何,自然是要叫小叔來算!
前世她什麼都沒有對宋若安做,可不明真相的賀雲策總是要說她惡心,說她狠毒。
那她倒是想要看看,知道了全部真相的賀雲策,到底要如何對他用情至深的結發妻子?
她才不想要擅自主張處理了宋若安,不僅能讓賀雲策逃脫開他需要麵對的一切,反倒又是讓賀雲策有借口記恨上了她。
安定侯聽見這話,最終也是點了點頭。
他歎了一口氣,又是對著宋熹之道:“不管他們如何,事已至此,景硯蘇醒的消息即刻會傳了出去,你們也終於能做一對正常的夫妻了!
賀景硯不在,安定侯與宋熹之也不便在屋子裏待上太久,說完這話,便出了門。
等安定侯走了,原本不動聲色的吳嬤嬤,此刻便是忍不住開口:“您與姑爺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宋熹之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怎麼嬤嬤也這樣問?”
吳嬤嬤的眼睛瞪得比宋熹之還大:“侯爺都看出來了,老奴能看不出來嗎?”
“姑爺什麼都不您說,您什麼都不知道,老奴看著您那副模樣,便覺得有不對!”
吳嬤嬤說的憂心忡忡:“你們本是夫妻,若不好好說開,隻怕是這日子……”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宋熹之平靜的聲音緩緩傳來,在吳嬤嬤的耳朵裏就像是炸雷一般:“我們是要和離了!
吳嬤嬤嚇了一跳:“和離?”
“姑爺醒了之後就嫌棄您,要與您和離?您可是這樣的照顧他!”
吳嬤嬤的腦袋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她覺得姑爺的舉動可不是這迴事。
若舉動親昵,心裏卻嫌棄,一醒來便想要拋棄發妻,這人就是玩弄女人的賤男人嗎?
宋熹之道:“您也別誤會,是我自己提的。”
吳嬤模問:“那姑爺答應了?”
宋熹之點了點頭。
吳嬤嬤整個人都被驚駭了一下,聲音都尖銳了起來:“您為何提出和離啊?”
“姑爺就這樣答應了?什麼都沒問?”
宋熹之沉默了片刻,才道:“我都提出了和離,你還想讓他問什麼?”
吳嬤嬤著急的滿頭的大汗都要在此刻要出來了:“正常人哪有不問的呢?除非是心裏也是這樣想,才是問都不問就答應了下來!
“那麼多日的相處,什麼就一點感情也無?”
她火急火燎的說完,等了半晌,卻也沒有人迴答。
吳嬤嬤扭頭看著宋熹之沉默不語的模樣,眼眶都開始泛酸,她終究是歎了一口氣,軟下了聲音。
“姑娘您也是,為何好端端的就提出和離了呢?到底是遇見什麼事情了?”
“夫妻倆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解決的呢?”
宋熹之聽見吳嬤嬤的話,隻覺得心裏有些酸澀,原本努力平靜下來的內心,也終於是多了幾分惱怒。
旁的事情還能解決,可她與那人的事情,還真就解決不了。
或者說,他似乎根本不願去解決,無論她如何努力,如何再三的試探,可那人就想要永遠把她蒙在鼓裏。
宋熹之其實也很想要他的一句反問,為什麼和離?
她倒是情願他問了。
若是他問出了這句話,宋熹之便能名正言順的撕開那層窗戶紙,反問他到底是想要隱瞞到什麼時候?
等他恢複了身份,登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叫她應該置自己於何地?
或者說,他根本沒曾想去考慮過她的事情,隻覺得他身份尊貴,而自己卑微如草芥,所以到時候辦成了事情,吃飽喝足、露水情緣後便拍拍屁股便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