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之看著那句“之之安好”,眼前情不自禁的浮現出裴雲屹的臉,隻覺得自己的心髒漏了一拍,眼眶情不自禁的有些酸澀。
她抬頭朝著麵前的公公笑了笑,等接收到公公和善的目光時,她便將手中的紙條握的是更緊了。
“太後娘娘很想念您呢,說您從前給她送上的那份壽禮,她一直是念念不忘,讓陛下封了您郡主的位份還不能夠,必須讓您去陪著她呢!”
宣旨太監這一解釋,又是解釋了冊封宋熹之完全是太後娘娘的意思,也算是粉碎了所有可能出現的謠言。
宋熹之對著太監淡淡一笑:“太後娘娘的掛念,微臣心中感激不盡。”
太監欣慰的點了點頭:“五日之後,太後娘娘便是要去京郊的華清行宮小住一陣,到時候郡主便去與太後相伴吧!”
宋熹之和太監的話落入了眾人的耳畔,期間太後對宋熹之的寵愛和親昵簡直是無異於言表。
讓跪在地上的半數人險些是要咬碎了牙齦。
等宣旨的公公帶著宮裏的儀仗走了,宋熹之緩緩轉頭,跪在她身後的一眾人,才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宋熹之望向了黃老太君的方向,微微抬了抬眉骨,於是道:“好了,現在聖旨也已經領好了,可以繼續迴去談論方才沒有完成的事情了。”
宋熹之這話一出,黃氏一族的人又都是渾身一哆嗦。
窩窩囊囊的安定侯此刻能夠兒媳婦撐腰,心中也很是得意,他立刻走到了黃老太君的身邊,順著宋熹之的意思,就把人往侯府裏麵請。
“同安郡主說的沒錯啊,如今聖旨也領完了,還是繼續討論方才還未討論完的事情吧!”
黃氏一族的人此刻也不敢嚷嚷了,黃老太君就像是鵪鶉一樣,沉默不語的就跟著安定侯往侯府裏走。
等一重新迴到了那個原來的花廳。
黃老太君看了宋熹之一眼,又是捂著頭急忙道:“哎呦,身子老了,不中用,方才在門口跪了那麼一會兒,如今就頭昏眼花的!”
“老胳膊老腿,哪裏都不中用了!”
黃老太君故意這麼說,倚老賣老,就是為了不讓宋熹之對她下手。
宋熹之張了張嘴,還沒有說些什麼,站在宋熹之身邊的日華神醫,此刻便是捏了捏宋熹之的手,又是往前走了幾步。
宋熹之感受到了她幽幽的氣場,便知道她又是有主意了。
隻聽日華神醫淡淡的道:“哪裏不舒服?遇上我算是你走了好運,本座可以給你治療。”
黃老太君咽了咽口水,便聽見安定侯極為上道的開口:“這位便是日月山大名鼎鼎的送子觀音,她除了產科是天下一絕,其他各科也是樣樣精通。”
“這還是宋俊材宋大人……呃,三跪九叩,爬了足足九千級臺階,才請下山來的人。”
眾人現在才聽說日華神醫的名號,瞧著她麵無表情的模樣,心裏發怵,也是後悔的很。
會知道安定侯隨便走出來的一個女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名號啊!
黃老太君也沒想到,自己裝病居然直接就碰到絕世神醫了,她看著日華神醫一步步朝著自己走進,又是沒有理由拒絕。
便隻能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頭疼……是老身頭疼……還有些頭暈眼花……”
日華神醫神色淡淡的點了點頭:“小毛病,挺好治的。”
“不過我日月山倒是有一處神奇的地方。山中這套獨門的醫術,對積善成德的人來說,施針時會感受到一陣綿綿的舒適,而若是那人作惡多端,施針時便會痛徹心扉,難以忍受。”
“本座還真的不知道,黃老太君,能否能承受呢!”
日月山一直是一個無比神秘的所在,裏麵的規矩多如牛毛,可山上神奇的醫術又是叫人不得不遵守。
就比如說宋俊材,好好的一個京城官員,卻也要為了那個醫術,三跪九叩,這他們還是有所耳聞的。
更何況日華神醫已經提前問了黃老太君,若是她現在退縮,不敢嚐試,那豈不是說她惡貫滿盈?
於是黃老太君捏緊了衣裳,就算是知道日華神醫想要做些什麼,可當著自己子子孫孫的麵,卻還隻能點頭。
“那自然是好,老身積善成德,還真想要感受著綿綿的溫暖。”
旁邊有黃氏的女眷皺著眉頭,有些不安的相勸:“老太君,您還是不要嚐試?”
黃老太君看了日華神醫一眼,還沒開口說話,卻見日華神醫含笑點了點頭:“是的,壞事做的越多,越是疼痛,若是怕疼,還是不要嚐試了。”
她說完這話,便是要往迴走,可黃老太君卻是咬緊了牙關,她感受著族內老小試探的目光,知道若是此刻的事情傳出去,隻怕是京城都要有風言風語,於是急忙叫住了她:
“族裏哪個不懂事的,說讓我別試?簡直是好笑!”
“老身我做了那麼多善事,難不成還會感受到無盡的疼痛?”
日華神醫莞爾,修長的手捏著銀針,便是走到了黃老太君的身邊。
“本座醫術你盡可放心……”
她說完這話,便是將銀針往黃老太君的太陽穴猛地一紮。
渾身是一陣滔天的疼痛,讓黃老太君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她咬緊了牙關,身體卻情不自禁的發抖。
“怎麼樣?若是你感到疼,可別憋著。”
黃老太君一聽這話,急忙僵住了臉上的痛苦,又是努力的扯出了一個微笑,牙關都在打顫:“不疼,不疼……”
“我一點都不疼……”
日華神醫點了點頭,又是在黃老太君的穴位上落下了一針。
眾人幾乎能看見黃老太君臉上的肌肉都在痙攣。
第三針……
黃老太君的屁股都疼的離開了椅子。
日華神醫落下了五針,便不再繼續往下施針,而是將針緩緩的拔了出來。
等黃老太君大汗淋漓的坐在椅子上,日華神醫才微笑著對她詢問:“你可有感受到疼痛?”
那痛徹心扉的滋味,還在她的肉上遊走,可黃老太君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笑著道:“不疼不疼!”
她眼淚都在此刻滾滾而下,卻隻能給日華神醫賠笑臉:“你看看,我現在神清氣爽,那綿綿的暖意,讓我幸福的連眼淚都流下來了!”
她話音剛落,日華神醫便在此刻抬了抬眉骨,眼神幽深了幾分。
“說謊。”
她對著在場所有的黃氏子孫道:“本座的針灸,從沒有那樣神乎其神的說法,良藥苦口,為了達到效果,一定是會疼痛的。”
“可她卻掩耳盜鈴,意圖粉飾太平,為自己博得一個好名聲。連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都無法坦然麵對的人,卻汲汲營營,沽名釣譽。本座覺得,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被尊稱為太君!”
日華聲音的話擲地有聲,讓全場都驚駭了起來。
宋熹之瞪大了眼睛,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的師父。
她知道師父從前的話是故意的,為讓黃老太君打碎了牙往自己的肚子裏咽,卻沒想到師父在最後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日華神醫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緩緩轉頭,對著宋熹之投去了一個笑容。
“而這樣的人,如此出言不遜,詆毀本座的徒兒,你們覺得,她說出來的話,能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