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獄陰暗潮濕,牆壁上滿是青苔,散發著腐臭的氣息。
燭光微明微暗,更讓此地多了幾分陰森可怖。
大長公主隻覺後背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拔掉發簪,站起身來做出防禦姿態,厲聲喝問:“是誰在這裏裝神弄鬼!”
她毫不費力地買通了內獄的官員,換來了衣食住方麵最大程度的舒適。
雖身處內獄,除了不能出門,其他的待遇和以前基本沒差。
內獄裏的人,也絕不敢得罪她!
她這些年假裝縱情聲色犬馬,也並未樹敵,不應該。
幾乎是她出聲質問的同時,內獄通道那幾盞不甚明亮的油燈悄然熄滅了。
雞皮疙瘩已經沿著後背蔓延到了全身,大長公主幾步小跑到柵欄前高喊:“來人!快來人!”
下一瞬息,她的右腳一痛,整個人被重重掀翻在地,後腦勺磕在冷硬地磚碰得生疼!
她下意識痛唿出聲,眼睛卻被厚實的織物死死遮擋,臉頰卻猛地一涼。
一瞬間,她血液都凝滯。
“誰?到底是誰?本殿什麼時候得罪你了?!”
這些年她雖聲色犬馬,但以往不是沒有過雷霆手段的時刻。
大權在握時候,多少人仰她鼻息,極盡追捧她。
她那時做事做到絕地,從不給人生路。
因為她自信可以將權勢一輩子握在手上。
但自新帝登位一年多,她逐漸開始吃上苦頭。
漸漸明白“做人留一線”的道理。
但現在——
臉頰猛地一痛,利器觸到骨頭,骨髓深處似乎都在發抖。
溫熱的血迸濺出來,沾染到脖頸上的柔嫩肌膚,大長公主嘶聲裂肺地掙紮起來。
“放過本殿!本殿保你榮華富貴終身!”
不喜歡榮華富貴的人,那是沒有沾染過權勢。
隻有擁有過權利,就會上癮!
“是麼?大長公主怎麼保呢?”
隨即大長公主看見一張讓她終身難以忘懷的臉。
溫嵐臉上染著點血,剛剛劃破臉頰的力度並不大,可她靠近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以至於不得不沾染上。
她並不畏懼血,畢竟前幾日才從戰場走了一遭。
但臉上沾染的是大長公主沈青的血,就不那麼令她高興了。
月光透過通風口灑進來,落到潔白的羊毛地毯上,奇異多了幾分柔美。
大長公主驚得眼珠子都在顫,“溫嵐,怎麼是你!你居然會腹語!”
溫嵐朝大長公主輕輕笑了笑,當著她的麵,手裏的匕首直直劃破了她右邊的臉。
這一刻,大長公主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魔鬼。
不!
溫嵐根本不敢殺她!
不過是故意傷她,戲弄她取樂罷了!
她不動聲色地捏緊手中簪子,猛地朝溫嵐細白脖頸刺下。
溫嵐慢悠悠地伸手,在簪子即將刺向她的瞬間,反手捏住了大長公主的手腕。
“哢嚓”一聲響起,大長公主的手腕反向截斷,軟軟掉了下去。
大長公主原本以為一擊必中的。
直到手腕傳來鑽心疼痛,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腕斷了。
溫嵐撿起鋒利的金簪,衝大長公主笑了笑,“明王妃的手腕也曾被你命人折斷過,不知道是不是像我這樣做的?”
真是個瘋子!
明王妃跟她有什麼幹係?
她若說是為母親報仇,自己都要能接受些!
大長公主氣得七竅生煙。
恨不得撕碎溫嵐身體,喝溫嵐的血,吃溫嵐的肉!
死!
溫嵐必須得死!
“明王妃也想你死呢!”溫嵐像是洞察了她的內心,手中匕首狠狠戳向她的心髒。
大長公主嚇得心髒險些停跳,急忙翻身想要滾開躲避這一刀,卻狼狽地被抓迴來。
“放……放過我……我甘願”
生死麵前,大長公主全然舍棄了所有的自尊。
不等她說完,溫嵐猛地往大長公主心髒處一陣亂刺,“想你死的人很多!也不差我一個!”
大長公主死死睜大眼睛盯著溫嵐,似乎在思索自己究竟錯在了哪裏。
溫嵐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你做得最錯的是不該為了爭權奪利通敵叛國,置寧歸舟於險境!”
她說這話的同時,匆匆趕來的蕭何和蕭英兄妹看到了這一幕。
蕭英終於明白哥哥蕭何所說的“皇後並非一般女子”的意思,和她所理解的意思的不同。
原來皇後武藝如此高強,能悄無聲息進入內獄殺人。
真的不是一般人!
大長公主還沒死透,徒勞地在地上蹬了兩下腿。
溫嵐瞥了一眼挪開眼睛,朝蕭何淡淡挑眉:“這裏就交給蕭大人了。我還有事要做!
蕭何忍不住皺眉。
如此深夜,溫嵐還要去到何處?
皇帝也當真昏聵,連皇後不在宮中都不曾發覺。
但他剛想開口詢問,溫嵐身影已消失在了通道盡頭。
轉迴頭看向地上的大長公主屍體,蕭何依然忍不住地皺眉。
得罪誰不好呢?
偏偏要得罪溫嵐。
都被關在內獄了,還被人摸進來滅口!
溫嵐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內獄進門處,隨手兩下砸開門鎖,撈起牆角衣衫襤褸、滿頭枯發的劉子文就走。
劉子文被丟上馬車才從睡夢中醒來,分不清楚狀況的他剛想掙紮就被一句話製止了動作。
“如果不想為你劉家三百口人命翻案,你就跳車!睖貚柜{著車正往郊外趕去。
更深露重,冷風刮得人臉生疼,她卻像沒事兒似的,一徑地撿小路走。
劉子文掀開車簾,幾度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彎月高掛夜空,周圍寂靜地像是無人之地。
遠處的無邊黑暗像是張著巨口的猛獸,等待著將一切吞噬。
她一個小女子,難道不怕麼?
自他劉家滿門被滅,他便怕極了黑暗。
“到了——”溫嵐停下馬車,一把扯出思緒翩遷的劉子文丟到地上。
劉子文借著月光抬頭看向匾額,忍不住地心驚,“這是昌明書院?”
“安生待著。天亮會有人聯係你!睖貚狗砩像R,麵無表情地丟給他一袋饅頭。
“要想報仇雪恨,就必須狠!對自己狠!對仇人狠!”
劉子文眼睜睜望著馬車跑遠。
月光下的萬物再度沉默,無邊黑暗席卷而來。
劉子文慢慢摸索著爬過去撿起饅頭抱在懷中。
過了許久,又或許是一瞬間,他咬牙站起身,推開書院大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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