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澤第一次見到許淩漣是在救助站。他察覺一道目光,抬眼看去,一個女孩衝他微笑。
那個微笑顫動了他的心弦,心湖中的漣漪久久不能平靜。
自此,他遠遠看著她。時間一久,他不再滿足於這樣注視,他更渴望與她說話。
但一句話足夠嗎?他想不足夠,他想和她說好多好多話。
直到他聽說她有男朋友時,他猛然期望能將她留在身邊,長長久久。
隻是他不敢,也沒有機會。
她侵占了他所有的心神,他不再去工作,隻做一件事就是注視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注視她,隨時隨地注視她。
機會終於來了,他看到她和褚昱在那間辦公室裏交談,兩人談的並不愉快。褚昱一臉惱怒,她同樣憤怒。他看著她離開那裏,於是悄悄跟上。
很快他發現她迷路了,隨著她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他想幫她一把。
他摸到口袋裏有一塊手帕,還有一點麻醉劑,那是給受傷小動物用的。
鬼使神差地,他把麻醉劑倒在手帕上,走到她身後捂住了她的口鼻。
摟著她倒下的身軀,接住她的手機,顧淮澤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他一點都不驚慌,反而有種興奮,他終於能夠接近她了,如此之近。
那個老舊的地區並沒有什麼攝像頭,他輕而易舉地將她帶走,帶到了山間的那棟屋子。
之後,他照常去救助站,照常購買日用品,但統統都帶到了山間的那棟屋子裏。
警察來調查的時候,他就在救助站,但他與許淩漣並沒有交集,因此沒成為關注的對象。
直到調查聲勢越來越大,他開始有不好的預感,猶豫著是否將她放走。
一個反複出現的夢境讓他下了決心。
“什麼夢境?”淩漣盯著他失去焦距的雙眼。
“一個她要跳下去……我去拉她……她把我一起帶下去……下地獄……的夢……我想驗證那個夢……是假的……”顧淮澤緩緩說道。
淩漣眨了眨眼,沉思片刻,又問:“你怎麼避過警方?”
“我本來就和她沒有任何交集,自然不會成為重點關注對象。她逃跑的那一天,我就已經將所有的痕跡都抹去,將山間小屋偽裝成兩三天沒人去的樣子。”
“警察為什麼會信?因為那段時間我確實去山間小屋進行登山訓練……他們曾經調查過……那間房子我裝了一個暗門……所以他們沒有發現她……那時她喝了安眠藥……”
怒意湧上心頭,淩漣深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那你為什麼成為她的保鏢?”
“她始終害怕我……我不要她害怕我……哪怕她再順從……她心裏總有一點怕我……我不能離開她……所以我要成為第一個找到她的人……這樣才能順利地接近她……照料她……讓她徹底放棄對我的害怕……”
“醫院裏你沒有聯係精神醫生,詢問要不要去褚昱那裏?”
“是的……我要她知道褚昱的可怕……要她徹底依賴我一個人……”
“你覺得你成功了?”淩漣勾唇笑了,笑意不達眼底。
“隻要她能想起一點過去……害怕褚昱……在極端恐懼下,隻要救了她……我就可以成為她心裏的唯一支柱……得到完整的她……不是破碎的……到時候帶走她……讓褚昱成為替罪羊……”顧淮澤睜大了眼,有什麼在他心裏翻湧。
“聽從我的話,遵從我的命令……”淩漣俯身湊近他,在他耳邊低語。
顧淮澤迴過神時,發現淩漣靠在他懷裏,不聲不響,十分安靜。
“大……小公主……”他輕聲道。
她垂下頭,手絞著睡衣。
“別怕,我會保護你。”顧淮澤摟緊了她,臉頰貼著她的額頭,萬分珍惜的樣子。
【94,將之後房間內發生的一切全都錄下來。】淩漣吩咐道。
【好的。】
【褚昱那裏如何?】
【他好像聯絡了不同的人,一些人幫他調查顧淮澤,另一些人調查你和顧淮澤的位置。】
【繼續盯著他。】
【你為什麼不用附身?就像上一個世界一樣。】係統94口氣略帶抱怨,也不知道是怨念給它派活幹,還是怨念上一個世界沒找它幫忙。
【這具身體很難受控,我怕附身後,這具身體自己跳下去。】淩漣很明白,上一個世界身體隻是弱,不能承受精神力的強大,這一具身體是錯亂的,很難受到精神力的完全控製,它承受的恐懼足以讓它自動做出一些行為。
自淩漣要從窗戶中跳出那天開始,顧淮澤寸步不離,時刻看著她。
吃飯時,夾菜給她,一定要她吃了那些菜。休閑時,陪在她身邊,不時親昵。睡覺時,便要抱著她一起。
然而事實上,吃飯時,他想要淩漣吃什麼,淩漣隻一個眼神,顧淮澤就沒有任何話說,乖乖地吃飯。
休閑時,顧淮澤靠得太近,淩漣一個斜眼,他便會退開。
睡覺時,淩漣睡在床上,顧淮澤隻能打地鋪。
任何淩漣不願意他做的事,他都不會違背。
一切都已經掌控在淩漣手裏,而不是顧淮澤手中,顧淮澤成了她的傀儡。
顧淮澤的精神很不好,連續幾日他反複做著那個夢,但又和那個夢不一樣。
夢境中,他待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裏,四周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他在房間中四處摸索,奇怪的是那個房間沒有任何一道出口。
他就像被封在一個密閉盒子中的昆蟲,毫無頭緒。
某個時刻,會出現一道門,門的那頭有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正一步一步在遠離,長發飄揚。
他聞到了香水百合的味道,確定那是淩漣。
他跨出了房間追逐而去,無論他怎麼追趕,距離總是那麼遠。
一節又一節階梯消失在眼前,門被推開,終於看到她站立在天臺邊緣。
顧淮澤知道那個夢境又將出現,他張開口想唿喊,喉嚨像被卡住了,沒能發出一絲聲音。
他快步走向她,伸出手去。
如往常一樣,她向後倒去,他去拽她,又被她拽了下去。
“下地獄吧!”
同樣的話反複在耳邊迴響。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直到肉體碰撞,尖銳的劇痛蔓延至全身,每一寸骨骼都碎裂,每一處都疼得無以複加。
當他無法忍受這劇痛時,夢就醒了。
安靜的房間裏是他急促的喘息,衣服冰冷地黏著肌膚,布料已被冷汗浸濕,發梢貼著額頭。
他試著平複唿吸,睜著眼,任由黑暗包裹住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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