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時,王一和不老彌陀來到並州城。剛一進城就聽見人們議論紛紛,仔細一打聽,才知道是新帝登基冊封皇後大赦天下。因此僥幸免了牢獄之災的人歡天喜地,但更多的人還是無動於衷,畢竟這種事離他們很遠,影響不到什麼,苦日子還是要過。王一心中一驚,幾番打探,才確定皇後是許平君而非霍成君,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投入客棧,剛剛吃完午飯想要休息,門外就傳來敲門聲。王一起身開門,兩名侍衛(wèi)站在門口,王一心中一顫,暗想:“霍雲(yún)果然厲害,我們剛一進城就被發(fā)現(xiàn)了,看來今天免不得又要廝殺一場了。不對,怎麼就來了兩個人?”就在王一詫異間,左手略胖一點的侍衛(wèi)抱拳施禮道:“敢問閣下就是王一王少俠吧?”王一道:“是我。你們是...”胖侍衛(wèi)微笑道:“王少俠,我們是太守府的侍衛(wèi),奉太守之命請王少俠到府上一敘。”王一這才明白,眼前的侍衛(wèi)是太守安國的人,遂放下心來,和不老彌陀交代了下就跟隨二人下了樓。
很快來到太守府,遠遠看見太守安國已在門口等候。王一連忙下馬上前施禮。兩人簡單寒暄後,就來到了會客大堂。二人坐定,下人奉上茶水。王一笑道:“太守日理萬機,這次本不想打擾太守你,沒想到還是沒逃過太守大人的法眼,我這剛一進城就被你知道了。”太守安國嗬嗬一笑道:“哪裏,哪裏,王少俠抬笑了。作為這一城的太守,如果王少俠來到這裏,本官都不知道,那豈不是失職?哈哈哈...”調笑後太守安國正色道:“其實是因為前幾日,霍家的大小姐隨霍雲(yún)來本官這裏,不成想在城外出了事。霍雲(yún)大發(fā)雷霆,在並州城連搜了三天三夜,最終也沒能找到他想找的人。他們走後,本官就加強了守衛(wèi),凡有陌生人進城都會通報,本官這才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你進了城。”王一恍然大悟,暗想:“我可真是笨,料想那霍成君受此平生大辱,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霍雲(yún)作為他的哥哥也定然勢必要捉到元兇。事發(fā)地是並州的地界,他們肯定以為我和不老彌陀會進並州養(yǎng)傷,怎料到我倆進了山裏,自然是撲了個空。作為並州城的太守,太守安國自然要做出相應的動作,否則怎好交代?不過太守安國確實沒把我當外人,霍雲(yún)來並州的事也說給我聽。”
王一心中明白,卻佯裝不知的問道:“霍家的大小姐,那不就是霍家的霍成君嗎?她出什麼事了?誰人這麼大膽?敢動霍家的人。”太守安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王一,意味深長的道:“所謂藝高人膽大,恐怕隻有像王少俠這樣武藝高強之人方敢為之。”說著死死的盯著王一,想看清王一的表情。王一心中一顫,知道太守安國已經(jīng)懷疑到了他。畢竟進城時,守門侍衛(wèi)盤查的很是嚴格,必須脫帽才行,不老彌陀的光頭太過明顯。沒等王一迴答,太守安國歎息道:“施兇之人蒙了臉,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不過他那位受傷的朋友確是特征明顯。霍大小姐和丫鬟一描述,就知道那受傷之人是一個光頭佬,江湖人稱不老彌陀,曾跟隨先皇劉賀。”王一“哦”了一聲。太守安國問道:“王少俠可識得這不老彌陀?”王一點頭道:“認得,也曾交過手,確實是一位難得的高手。”太守安國喃喃道:“所以隻要找到不老彌陀,自然就會知道行兇之人是誰?”王一道:“那可曾找到不老彌陀?”太守安國搖頭道:“還沒找到,想必是藏到了哪裏不敢出來。不過霍家已經(jīng)發(fā)出了海捕文書,發(fā)出了江湖懸賞令,相信很快就會捉到此人。”
王一聞言心中一驚,他沒想到自己一時的衝動會給不老彌陀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心中有些懊悔。王一也不確定太守安國是否已經(jīng)知道是自己所為,有意提醒自己。王一抿了口茶,佯裝好奇的問道:“不知那霍大小姐發(fā)生了何事?”太守安國歎了口氣道:“唉,好好的一個大家閨秀,竟然被人劫持在馬車內,還扒光了衣服。霍大將軍找到載她的那輛馬車時,自然是要派人上去查探,誰會想到她被扒光了衣服啊?上去查看的人挑開車簾,自然是大驚失色,失聲尖叫。其他人不明所以,以為有啥危險,一同湧了上去,結果...”太守安國停頓不語,王一自然也能想到當時的畫麵,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太守安國搖頭歎息,接著道:“第一個看到馬車內情景的侍衛(wèi),還算反應快,立馬用刀劃瞎了自己的雙眼,其餘見到霍成君身體的幾人立馬明白,紛紛效仿,最後總算保住了性命。”王一聞言,一陣寒意升起,一絲懊悔湧上心頭:“沒想到自己一時的痛快,竟然害了這些人。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霍家的人太過狠毒。”
太守安國看見王一臉上表情變化,問道:“王少俠你這是...”王一迴過神,忙岔開道:“霍雲(yún)和霍成君我都有過交往,剛剛聞聽霍大小姐發(fā)生這種事,一時間失了神,還望太守大人見諒。”太守安國擺手,道:“哪裏,哪裏,本官乍聞此事,嚇得本官一身汗,何況是少俠你,無妨,無妨。”太守安國頓了下,提醒道:“此事本不該和王少俠說的,隻是本官把王少俠當做朋友才告知的,想必王少俠明白本官的用意。”說著看向王一。王一輕輕點頭,心中已確定太守安國這是在提醒自己。太守安國長歎一聲,道:“在場的那些人是無人敢提及此事的,本官本來也不會知道。隻是霍雲(yún)在太守府內和那大巫師李女須不小心提起,恰巧被本官聽到了。”王一關心的道:“不知,這事可曾牽連到大人?”太守安國搖頭道:“還好,新皇登基,霍家為鞏固自己的權勢,目前很需要像本官這樣的人,所以暫時還沒事。況且本官沒在場,也不知道此事,隻知道有人行刺霍家的人,本官奉命搜查追捕兇犯。”王一聞言心中略寬,如果因為這事再牽連到太守安國,王一心中難免愧疚,畢竟太守安國曾幫助過自己。
太守安國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步入正題,道:“其實這次請王少俠入府,除了敘舊之外,還有一事相求。”王一沒想到太守安國會有事求自己,忙道:“不知太守大人有何事?隻要我力所能及,定然萬死不辭。”太守安國見王一說的懇切,連忙擺手,笑道:“沒那麼嚴重。是這樣的,老夫身下就隻有一子,名叫安國少卿。你是新帝身邊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拜托少俠你能推薦犬子到皇上身邊辦差,老夫感激不盡。”王一不由一怔,他萬萬沒想到太守安國開口相求,竟然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安國少卿。想起安國少卿和霍成君在城外的一幕,王一心中有些猶豫,但想起太守安國畢竟幫助過自己,而自己目前確實在劉病已身邊幫忙,實在是無法拒絕。隻好答應道:“太守大人囑托,在下實在不敢推辭,我盡力而為。”太守安國見王一答應,喜上眉梢,對門外喊道:“少卿,你進來,快來感謝下王少俠的抬舉之恩。”一直在門外候著的安國少卿聞言,快步走了進來,來到王一麵前,對著王一施禮道:“安國少卿感謝王少俠,他日定當厚報。”王一看著眼前的安國少卿,麵如白玉,濃眉紅唇,好一個美男子,一舉一動間透露著雅致。要不是那夜在城外看到了他的不堪一幕,王一實難相信這樣之人會與霍成君有茍且之事。王一起身迴禮,道:“少卿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龍鳳。”
太守安國聞聽王一誇讚自己的兒子,歡喜之色更是溢於言表。王一看著太守安國一臉的高興,猛然明白過來。太守安國之所以求自己把兒子推薦給劉病已,是想在皇帝與權臣霍光的爭鬥之中,處於不敗之地。霍光勝,因太守安國表麵是霍光這邊的人,自然不會影響他的仕途。劉病已勝,則安國少卿又可保安國家不受影響。想到此,王一有種被人利用的感覺,也無心再待下去。
這時下人進來傳報,說是探子來報匈奴前來和親的隊伍傍晚會進城,請?zhí)匕矅甘尽L匕矅晕⒊了家幌拢溃骸八麄內绻麃硖馗覀兙驼g迎接待,如果不來,那我們就裝作不知,密切關注,不可打擾。”下人領命而出。看著王一投來疑惑的目光,太守安國搖頭輕歎道:“匈奴虛閭權渠單於趁昭帝爺病逝,新皇不穩(wěn)之際,派遣大將都隆奇連連襲擊我朝邊境。為安撫其不再來犯,霍大司馬主張和親。想不到虛閭權渠單於這麼快就派人來了。”王一不解的問道:“我泱泱大漢朝遇敵來犯,不想著派兵剿滅,怎麼竟想著靠女人和親來維持和平?”太守安國連連搖頭歎息。安國少卿道:“其實大部人是主張派兵剿滅匈奴的,但這匈奴是遊牧民,居無定所,加之路途遙遠,出兵討伐一次就要耗費大量的國力。這麼多年與匈奴戰(zhàn)戰(zhàn)和和,也是勝少輸多。隻有武帝爺時,霍去病也就是霍光的哥哥,出奇兵,封狼居胥算是最大的勝仗。匈奴也因此消停了多年,現(xiàn)在又死灰複燃,實在是讓我大漢頭疼。和親想必也是無奈之舉吧。”王一聞言也是暗感無奈,又聊了幾句,找了個借口起身告辭。並答應迴長安後安國少卿可到長安找自己,到時會將安國少卿推薦給劉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