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正月十五這一天不光縣令這邊沒過好,城中大戶同樣覺得要變天。
別的不說,光是城內做油買賣的人家就受到了不小衝擊,然後再一打聽,好家夥,虛方澤的手伸的特別長,雖然說各行各業他都有摻和有點誇張,但本質是差不多的。
虛方澤就差直接把手伸進他們兜裏掏錢了!
這事兒還能忍,當下就有富戶內的子嗣受不了這個氣,集結了一些人去找虛方澤的麻煩,打算掀了他招工的攤子!
隻是這些人無一幸免,全部有去無迴,再派人去打聽,好家夥,虛方澤不光把人打了,還把人送去了衙門!
一窩一窩又一窩,縣令那邊還沒商討出個子醜寅卯呢,衙門口先被送來了上百號人,還全都是被綁著押送過來的!
這事兒聽起來像是鬧大了,實際並沒有。
沒等縣令做出判決,各家各戶已經來衙門來領自家的孩子、家丁、管事……了。
這邊人剛給衙門送來,虛方澤的‘小弟’就帶著人找上門去了。
這幫小弟原本便是地痞流氓出身,平時不會得罪這些高門大戶,但人多成眾,再加上虛方澤成了他們的老大,這幫小弟的膽子是肉眼可見的增長,對城內富戶的忌憚消失的飛快!
縣令也不知道這些地痞流氓和那些富戶都說了什麼,他們之間又是怎麼談的,反正最後這些富戶都派人送了銀子,說了是他們這邊的不對,而虛方澤那邊雖然把人送到了官府卻又言明不再追究,最後的結果就是富戶們把人領走了,衙門拿了一筆罰款。
縣令聽著師爺報上來的銀子數量呆了呆,隨後若有所思的說了句。
“所以,折騰這一出,那小子是為了給我們送錢?”
都說閻王好過小鬼難纏,但實際閻王才是擁有最大話語權的那一個。
他們縣的縣令平時不像是缺錢的樣子,也沒聽說敲詐過城內富戶,整體來說是個清廉的又有些家底的好官。
但誰會不嫌棄錢多呢?縣令雖是父母官卻也是個普通人,他不伸手貪的主要原因其實還是名節上。
他自家富裕,不缺那三瓜倆棗,他又是想繼續往上升的,那這個名聲就最重要了。
虛方澤的做法看似有些繞,實際就是專門給衙門口塞錢的,不過他用了一個比較高明的手段,讓這筆錢變得合情合理合規。
不得不說,虛方澤是會辦事的,這筆錢送來後衙門內對虛方澤做的事最終還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沒辦法,衙門內的衙役們也是要吃喝的。
縣令是個青天大老爺,那他們下麵的這些人也得廉潔。
但廉潔不能當飯吃,縣令又不能一直掏錢填補衙門內的開銷,這筆罰款便解了衙門內的燃眉之急,讓這些衙役們也能過個比較肥的正月十五!
而也正是衙門的這次放縱,直接讓虛方澤做大了!
以至於在十五過後,居民生活恢複忙碌,但城內的壯勞力明顯缺乏時縣令這邊才慢慢感覺到了來自虛方澤的威脅。
他手底下如今聚集的壯勞力足有千數,全部分散在十幾個作坊裏。
這些人統一工作,統一吃飯,甚至晚上還有統一訓練。
虛方澤的說法是培養他們的集體性,讓他們能更快更好的完成工作,提高作坊內部的工作效率。
效果當然是有的,但這又和練兵有什麼區別??
其實區別還是有的,就比如,沒哪家的軍營能給手底下的士兵頓頓白麵饃饃吃!
虛方澤的作坊內的食堂主食統一都是白麵饃饃。
雖然這白麵饃饃有點硬,味道也比較清淡,但白麵饃饃管飽,隻要不浪費,吃多少都行!
碳水容易長肉,吃白麵饃饃也一樣。
那些男工女工也就在虛方澤手底下幹了兩天,走出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完成這一步,虛方澤的商隊也正好迴來。
一車車的金銀珠寶,各式各樣的首飾擺件,幾乎每一樣都價值連城,它們全被裝在一個個大木箱子裏,隔絕了外人的窺探,但虛方澤並沒有隱藏這些東西的存在。
事實上這些東西剛被拉進城就被虛方澤分成了兩批。
一批是一些不能馬上轉手的東西,例如珠寶首飾擺件這些東西。
另一批便是純金純銀,這些虛方澤直接讓人拉著送去了錢莊存成了銀票。
雖然錢莊這種存在開門做生意,保密是基本要求。
但虛方澤這一批存的量太大了!
光是銀子就存了七十萬兩,金子更是高達五百萬兩。
這是什麼概念?
若是兩和斤之間的兌率是十,那麼銀子就是七萬斤,金子就是五十萬斤!
光是拉它們的馬車車隊就長到望不到頭!
而這還不過是虛方澤這次拉迴來的東西裏麵最‘不值錢’的一批。
這件事別說城內富戶了,就連衙門都被驚動了,縣令更是再次把虛方澤的威脅感拉到了最大。
然而他這邊才開始懷疑虛方澤是不是有什麼狼子野心,虛方澤就帶人光明正大的來到了衙門口。
他們拉著一堆草編的箱子,看到的百姓都在猜測虛方澤是不是來賄賂縣令的,就連衙門口裏的人也這麼懷疑,縣令更是直接擺出了不願意見虛方澤的架勢。
卻不想虛方澤也不需要別人通報,直接讓人打開了那些草編箱子,露出了一顆顆風幹了的人頭來!
百姓們嚇了一大跳,虛方澤的手下這個時候卻揚聲把這些人頭都是誰說了出來。
簡單來說就是這些人頭要麼是通緝犯的,要麼是山賊頭目的,小嘍囉都進不了這個箱子!
那手下一開口便停不下來,把虛方澤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除暴安良,正義之士!
那些百姓什麼都不懂,隻是聽了這些話,再看看那一箱箱堆放的,風幹了的人腦袋,最終還是歡唿了起來,為虛方澤的‘正義之舉’!
但有些見識的人認真聽了一會兒後就麵露沉重之色了。
這事兒聽著確實是除暴安良的大好事,但這路線……
隻要對地理有些見識的人就能聽出來,虛方澤這是帶著隊伍一路去了塞外!
看看那一箱箱的人腦袋,再想想虛方澤拉迴來的那些金銀以及沒讓人瞧見的其他箱子,當下還有什麼不懂的!
除暴安良是假,順著路線去了塞外搶了一波才是真吧!
現如今他們這邊與塞外蠻子的關係很緊張,前年還招兵,說是要抵禦外敵。
他們城臨近邊關,不過距離真的邊關還有一段距離,但這不代表他們就沒有被搶掠過。
最外圍的防線曾經不止一次被攻破過,那些蠻子騎著馬甩著彎刀就在周邊搶掠過,現如今還有不少人的祖上先人是被那些人給殺死的。
所以看透歸看透,真正開口點破這事兒的人卻沒有,甚至還隱隱有種樂見其成,大仇得報的爽快感。
當然,這麼做的是大多數,卻也還有少部分人覺得虛方澤的做法不對,認為他不應該這麼做,這麼做和那些完全沒有開化的蠻子有什麼區別!
不過有這麼想的人,卻沒人這個時候站出來說什麼。
畢竟虛方澤光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萬分不好惹的感覺,再加上他帶來的手下都是一些大漢,腳邊箱子裏擺放的都還是風幹的人頭……
這邊激情演講完,縣令那邊也總算聽到消息杉杉來遲了。
縣令原本還不想出來見虛方澤,但這事兒還真容不得他不見。
甭管縣令現在是怎麼想的,至少明麵上他臉上帶著笑,擺出的模樣也是麵對有功之臣的模樣。
當著百姓的麵,虛方澤和他的人被請進了衙門,那些箱子也被抬了進去。
共計三十多口草編箱子,兩百餘顆風幹人頭,被要求過來清點的衙役師爺看著那箱子裏幹到都能掉渣的人頭,一個個的神色都能用吃了蒼蠅來形容!
至於虛方澤,他已經被縣令引著進了裏麵。
裏麵就他們兩個,這倆人在屋裏也不知道談論了什麼,反正出來的時候虛方澤還是那副冷淡模樣,縣令的神情也算不上有多好。
人頭清點已經完畢,師爺拿著一堆通緝令過來,縣令隻是看了一眼便知這是核對出來的,確認了身份的。
但這些通緝令並不多,和那些箱子裏的人頭數量必然不相符。
至於剩下的人頭到底是山匪頭目的,還是其他的什麼,縣令這個時候也不想追究了。
實在是在屋裏談的那段時間縣令著實體會了一把什麼叫難纏。
人人都看出縣令神色不好,卻不知道縣令在屋子裏可是吃了大虧!
原本縣令的想法是警告一下虛方澤,不要把事兒做的太過,日後不好收場!卻不想倆人交談上後不知為何縣令就對虛方澤產生了一些心心相惜之感,等他警覺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把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麼個邊界小城當縣令,家裏是什麼背景,京城如今的局勢如何……這些全都說了個幹淨!
等他再迴想為什麼會說出這些的時候才驚異的發現,虛方澤看似沒什麼表情,實際說的話都十分有技巧,三兩句就能讓人生出知己之感,幾句話就能讓和他交談的人‘暢所欲言’!
縣令隻覺得邪門,虛方澤和莫留白這兩口子簡直邪門到了一起了!
都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縣令這個時候卻把滿天神佛都在心裏拜了一遍,無比虔誠的希望天上能劈一道雷下來,把虛方澤這個妖孽收了!
至於莫留白,他和這姑娘相處過,知道這姑娘心中有堅持,雖然神神鬼鬼的卻不是壞人,更何況鼠頭人的問題還需要她去解決……
縣令的腦子裏想七想八的,都沒注意虛方澤什麼時候走的。
至於虛方澤,他迴家後就開始給莫留白寫信,把縣令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在信裏寫明,最後還附上了一首表達思念之情的情詩。
信封好,他又做了些糕點,糕點用油紙包好,如今寒冬臘月的也不用擔心點心放不住,轉頭就讓人快馬加鞭把東西給莫留白送去了!
莫留白走的這幾天虛方澤的信就沒停過,有的時候是一天一封,有的時候一天能寫三四封,送去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
有的是一道吃食,有的是做好的首飾衣服,有一次他還送去了一個用雪捏成的他的人像。
那人像捏的惟妙惟肖,身上穿著縮小比例的衣服,且為了不讓這雪雕在路上顛簸散了,他還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這小雪像凍到了冰塊裏!
因著虛方澤送東西的勁頭太足了,每天出城送東西的人都成了這城裏的一景了。
莫留白都不知道,就這十幾天的功夫,她的名聲又有了變化。
從之前的酆都大帝之女變成了馭夫有道,入贅的相公把其放在心尖尖上,那是一刻都離不了!
這話莫留白還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興許虛方澤又逃不過一頓‘追殺’。
至於虛方澤,這位是個臉皮厚且思想極其開放的人。
有人把這事兒問到了他臉上,笑話他被自己的妻子拿捏,是個妻管嚴,半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他卻半點不惱,甚至還挺開心的丟了一錠銀子給對方,說是賞他會說話的。
這錠銀子把對方氣的倒仰,險些沒氣死對方,而虛方澤卻像是還嫌不夠一樣,居然自己親自下場錘死了這個流言。
他居然讓人買了鞭炮放,聚集起百姓說起倆人伉儷情深的故事,並且每一個送上祝福的百姓還能得到兩枚銅錢的‘喜錢’!
這喜錢給的莫名其妙的,但隻要動動嘴就能得到錢,沒人會不願意。
因此很快的,虛方澤和莫留白這對新婚夫妻感情和睦,作為相公的虛方澤半點都離不開他妻子這件事就傳開了!
認識虛方澤的人聽到這個流言,怎麼說呢……就覺得挺割裂的。
虛方澤,先不說他做事的手段和殺人的狠厲,光是他站在那裏,長得就不像是傳聞中的那般!
但割裂歸割裂,虛方澤本人樂在其中,那些和他有了生意往來的,或者要求著他的人隻能順著這話往下講,一時之間好似妻管嚴,沒有男子漢氣概這類話都成了什麼誇人的好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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