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兩分鍾左右的時間,人群散開,露出裏麵一個直徑十米的圓形空地。
“殺,殺人了!”
一個沒跑出去的服務員大姐嚇得臉色發白,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再看那空地上,王六雙眼空洞的站在原地,胸口插著一把短刀,鄧斌和鄧海兩兄弟站在他麵前,二人的手全都抓在刀柄上!
王六麵色蒼白,眼底盡是恐懼,不敢置信的看著紮進胸口的刀子,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鄧斌和鄧海為什麼要殺自己!
“六,六哥,不是我們……”
鄧斌兩兄弟徹底傻眼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怎麼迴事,就在剛才,人群湧動之下一陣巨大的力量推在他們身上,硬生生把他們推到了王六身邊,人群再散開的時候,他們兩兄弟的手就已經握在了刀柄上了。
鮮血不斷湧出,王六隻感覺身上的力量迅速流失,終於在一陣不甘之後,重重的躺在了地上。
“鄧斌,鄧海,你們殺人了!”
田東突然站出來,無比誇張的指著地上滿身是血的王六,大聲唿喊。
“不,不是,我們沒殺人,不是我們……”
鄧斌鄧海急忙鬆開手上的刀子,滿臉慌亂,扭頭看向眾人,希望能有人為他們證明清白,可就是這一看,兩兄弟瞬間麵如死灰!
百多號人齊刷刷的看著他們,但無一例外,全都是看著殺人兇手的眼神。
證據確鑿,百口莫辯!
這是鄧斌兩兄弟腦海中,唯一能浮現出來的詞匯。
這時候,人群分列兩側,讓開了一條一米餘寬的道路,魏臣帶著李大龍等人緩步走了過來。
看到來人,鄧斌也明白過來是怎麼迴事了!
借刀殺人,自己恐怕是成了魏臣的刀了。
“魏爺,我們錯了,人不是我們殺的,求求你饒了我們……”
噗通一聲,鄧斌直接給魏臣跪下了。
不過很可惜,魏臣不是徐龍,下跪這種手段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緩緩蹲在鄧斌麵前,魏臣笑了笑,“饒什麼啊?你們兩兄弟為了保護一群無辜學生,見義勇為,這是好事,我這一百多號兄弟都會去給你作證的,就算進了局子,你們也是正當防衛,國家不但不會處罰你們,反而還會嘉獎你們呢。”
“你們是好市民,給我下跪,這不是折煞我嘛。”
魏臣笑著在鄧斌肩膀上拍了拍,把他們兄弟扶起來,迴身對著眾人說道:“還不快謝謝鄧哥的救命之恩?”
“謝謝鄧哥救命之恩!”
赤裸裸的捧殺,你不認都不行!
鄧斌見狀,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在眾人的感謝聲中,門外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警笛聲,鄧斌兄弟被帶走不提,治安人員也開始在酒樓內取證,幾乎出奇的一致,不管是工作人員還是技校的學生,都極為肯定的說是王六持刀搶劫,蓄意殺人,是鄧斌兄弟倆見義勇為。
出了人命,技校眾人也沒心思再喝酒了,治安人員剛走他們就從酒樓鑽了出來。
“哥,王六死了。”
技校的小弟們都散了,隻剩下他們十幾個兄弟走在大街上,終於在一個沒人的巷口,臉色發白的田東說出了這句話。
打架鬥毆這是常事,但誰敢鬧出人命啊?隨著田東一句話,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惶恐了起來。
魏臣淡然的站在原地,掏出煙來給眾人點上,“都冷靜點,聽哥給你們複複盤。”
第一次鬧出人命,魏臣能理解他們心底的恐懼。
眾人接過煙,夾著煙的手止不住的顫抖,看向魏臣的目光帶著一絲祈求意味的希翼,好似在懇求魏臣帶他們走出恐懼。
“東子,迴答我一個問題。”魏臣看著田東,“如果現在讓你跳出當事人的身份看這件事,你會怎麼向治安人員敘述?”
“跳出?”田東愣了一下,努力的平複心情,好半晌才幽幽開口:“在一群學生聚餐的時候,混混王六闖進來持刀搶劫,然後沒搶到錢就要惱羞成怒,提刀動手殺人,騷亂之下,鄧斌鄧海兄弟見義勇為,製止了王六,並且失手殺了他……”
但話雖如此,可真正殺了王六的人不是鄧斌兄弟啊!
“說得好。”魏臣嘴角一勾,“你是不是想問我,說好的走正道,為什麼還要殺人?”
田東沒有開口,隻是直勾勾的盯著魏臣,顯然心裏就是這麼想的。
“首先,王六持刀搶劫,是不是事實?”
“是。”
“搶劫未遂,之後又提刀殺人,是不是事實?”
“也是……”
田東機械的迴答著魏臣的問題,似乎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七九年國家刑法修訂,第十七條首次以法律形式出現正當防衛的規定,他提刀殺我們,我們就有權利還手,也就是說,哪怕我們弄死他,也是我們正當防衛,受到國家法律的保護。”
“而我們做的唯一有出入的地方,就是把正當防衛的機會給到了鄧斌兄弟。”
說到這,魏臣眼底閃過一抹寒芒。
正當防衛,而且又有人作證,他們兩個大概率不會進去,但是不進去是不進去,他們兩個弄死了王六,徐龍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因為在徐龍的眼中,鄧斌鄧海兩兄弟就是聯合魏臣坑殺王六的兇手!
上一世,這兩個貨色幹了那麼缺德的事,活著也是禍害,再加上這一世跟魏臣結怨,不如借刀殺人,讓徐龍幹掉他們,永絕後患!
當然,這些話魏臣是不會說出來給眾人聽的,一石二鳥之下,魏臣將會成為最大的贏家。
聽到魏臣的話,眾兄弟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哥,你的意思是,我們沒犯法,反而還為民除害了?”
洗腦成功,田東直接跳過了中間步驟,來到了魏臣想要說的結論上。
“難道不是嗎?我們不過是一群聚餐的學生,平白無故被人拿刀砍,難道是我們受害者的身份還不夠清晰嗎?”
人證物證俱在,一句話,他們根本就沒有違法!
“哥,你懂的真多。”
魏臣的法律意識已經不是第一次震撼他們了,卸去壓力的眾人臉色明顯恢複了許多。
魏臣微微一笑,“行了,都別愁眉苦臉的了,這件事爛在心裏,我們要的隻是結局,隻要沒違法,過程就不重要。”
“老周,去對麵熟食店買點豬頭肉,然後再買一瓶二鍋頭帶迴去給門口李成甫和王榮合,我有事去一趟供銷社,你們迴去以後好好睡一覺,什麼都別想,有人來問你們就說什麼都不知道。”
別說是一群還未踏入社會的學生了,就算是成熟的社會人員,也沒辦法在這種事情麵前完全保持冷靜。
田東他們能做到這樣,已經很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