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人在西南向的巷子口,從一早上就蹲在那了。”
周誌宇壓低聲音湊到魏臣身邊,眼睛沒往他所謂的西南向的巷子口看。
魏臣則是嘴裏叼著煙,假裝四處查看廠區(qū)的情況,不著痕跡的朝西南向巷子口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一群小混混模樣的男子正鬼鬼祟祟的縮在那,時不時的往倉庫方向看一眼。
不用說,要不是徐龍的人,他把腦袋擰下來當(dāng)球踢!
“別管他們,就當(dāng)沒發(fā)現(xiàn),任何人不許打草驚蛇。”魏臣嗤笑了一聲。
徐龍啊徐龍,你也就是這點本事了,活該被人吞啊。
“那三個偷鋼筋的呢?”
叼著煙往裏走,魏臣隨口問。
周誌宇讓人把大門鎖好,朝著裏麵一間倉庫指了指,“就在間屋子裏。”
魏臣走過去,沿途經(jīng)過南麵一排房子,裏麵密密麻麻全都是人,清一色的板寸讓他們看起來格外規(guī)整。
眾人看見魏臣過來,全都輕聲唿喊魏爺,魏臣也抬手示意眾人繼續(xù)保持安靜。
周誌宇嘿嘿一笑。
天還沒亮他就帶人過來了,先是把那三個切鋼筋的控製起來,緊跟著讓兄弟們隱藏在庫房裏,做好一切準(zhǔn)備,坐等徐龍上套。
推開最裏麵的一扇門,魏臣走了進(jìn)去。
裏麵三個漢子一看有人進(jìn)來,立馬露出惶恐的神情,紛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小臣,誌宇,我們跟你們爸媽都是多年的同事了,有啥事不能好好商量?實在不行,叔把偷的那些鋼筋錢退迴來還不行嗎?”
站在最前麵的是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漢子,看起來四十歲出頭,偏黑,身體比較瘦弱,此刻正一副懇求的模樣看著兩人。
魏臣聞言笑了出來,“鳳來叔,您這說的啥話?我讓誌宇把您幾位留下來是想請你們幫忙呢,還什麼鋼筋錢啊?”
男子名叫徐鳳來,正如他所說,跟魏臣和周誌宇的父母都是多年的同事了,雖說沒什麼交情,但平時見麵也會打個招唿,算不上陌生。
“幫忙?”
徐鳳來跟另外兩人對視一眼,三人又齊齊朝著周誌宇看了一眼。
今天早上把他們?nèi)齻從床上弄起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當(dāng)然,都這把年紀(jì)了,誰也不傻,知道魏臣是給他們留著麵子呢,索性徐鳳來一咬牙,對魏臣道:“小臣啊,你從小生活在家屬院,也算是叔看著長大的了,有啥事你就跟叔說,叔肯定幫著你。”
“對對對,肯定幫你。”
“咱們都是自己人,哪能幫拿狗日的鋼鐵廠呢?”
另外兩人也趕緊表態(tài)。
魏臣聞言也笑出了聲,“叔們對我好,這人情我肯定知道,要不能幫你們把切鋼筋出去賣的事瞞下來嗎?”
“鳳來叔,你們都別站著,咱們坐著聊。”
說著,魏臣就一人一根煙遞了過去。
徐鳳來三人再次對視一眼,明白魏臣這是在點他們呢,索性老老實實的坐下,看看魏臣怎麼說。
“今天晚上北區(qū)倉庫會來一群人,到時候我會把他們製住,隻要你們按我說的辦,偷鋼筋賣的那些錢就能永遠(yuǎn)落在你們的口袋裏……”
魏臣湊近三人,開始囑咐三人的說辭。
人和人之間隻要有了共同的利益,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簡單起來,徐鳳來聽著魏臣的吩咐,不住的點頭,遠(yuǎn)比周誌宇來的時候更配合。
三人的事情解決了,魏臣吩咐手底下兄弟好吃好喝伺候著,帶著周誌宇便來到了院裏。
“找個貨車過來,把院子裏的鋼筋運走三分之一。”魏臣叼著煙,左手往裝滿鋼筋的庫房區(qū)域比劃了一下。
周誌宇聞言愣了一下,“哥,你要偷鋼筋啊?”
“啥叫偷?”魏臣抬手一個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咱們這是合理致富。”
幾個鋼筋頭頂多拘留幾天就出來了,意義不大,魏臣要做的,是讓徐龍永遠(yuǎn)無法翻身!
周誌宇這下也明白過來了,頓時眼前一亮!
三分之一的鋼筋至少七八十噸,按照市麵上一千二一噸來算那就接近十萬塊錢了。
握草,巨款啊!
“放心吧哥,我保證找來撫市最大的貨車!”
算完這筆賬,周誌宇一張大臉激動的通紅,連告別都省了,直接邁開步子往倉庫外麵衝。
十萬塊啊,徐鳳來他們要是知道了魏臣的想法,估計得鬱悶的撞牆吧?
他們才弄幾個鋼筋頭就被按在這了,誰能想到魏臣一出手就拉走三分之一的鋼筋?
跟魏臣相比,他們都算做善事的了吧?
魏臣叼著煙在大院裏轉(zhuǎn)悠了起來。
坐為鋼鐵廠的子弟,不光對廠子熟悉,對各大倉庫也是如數(shù)家珍,四周圍有什麼建築那是一清二楚。
北區(qū)倉庫四扇大門,其中東南西三麵都是大馬路,平時進(jìn)貨從東門,出貨從西門,接待訪客才會動用南門,唯獨北門最特殊,幾乎常年不開。
魏臣他們都知道,倉庫的北麵是一條直通撫河的泄水溝,唯一能走人的就是一條兩米來寬的沿河土路。
由於常年荒廢,這裏已經(jīng)長滿了雜草,但這恰恰就是魏臣最想要的——鋼筋要是從這運出去,在這個沒有攝像頭的年代,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查不到!
吩咐了幾個兄弟去外麵迎周誌宇,魏臣也沒閑著,直接走出南門,前往了供銷社。
十點多鍾,正是供銷社最忙碌的時間段,但王秀海卻搬著把椅子坐在陰涼處嗑起了瓜子。
魏臣笑了笑,從櫃臺上買了兩包大刀牌,走過去遞給王秀海一包,又把自己手裏的撕開幫著王秀海點上,這才蹲在了王秀海身邊。
“真羨慕你們這端著鐵飯碗的人啊,天天沒事就是轉(zhuǎn)悠轉(zhuǎn)悠,月底還能拿大幾十塊的工資。”
這是套近乎的常用手段,先從羨慕說起,坐等對方吐苦水。
王秀海之前就收過魏臣的好處,此刻又接過來一包煙,自然是對他印象極好,即便是突然過來搭話,他也沒有絲毫突兀的感覺,相反的,看著魏臣就跟看著一個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忍不住想把心裏話宣泄出去。
“好什麼啊,工作都快保不住了,還說什麼鐵飯碗?”
王秀海唉聲歎氣,使勁兒嘬了兩口煙,看來是真遇上煩心事了。
魏臣心底笑了笑,明知故問道:“出什麼事了?咱供銷社是國營單位,多少人想進(jìn)都進(jìn)不去的好地方,怎麼還能保不住呢?王管理,你這是要跳槽高就啊!”
話是體己話,但魏臣的算盤卻已經(jīng)露了出來。
跟他記憶當(dāng)中的一樣,供銷社怕是要改製了,他來的這個時間點剛剛好!
“我就是個底層小管理,能去哪裏高就?就這破地方還是家裏找了八圈的關(guān)係才給我安排上的,沒想到啊,改革開放之後的政策一天一個變,供銷社受到市場衝擊太大,馬上麵臨改革。”王秀海不住的歎氣。
“嗐,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不就是改革嘛,還能把老哥你這功臣給革掉?”魏臣杵著膝蓋站起來,“走,弟弟請你吃飯,咱哥倆喝一盅。”
作為重生者,魏臣的臉皮成功的繼承了新世紀(jì)的厚度,麵對四十多歲的人都能以兄弟相稱。
王秀海一抖胳膊,露出了裏麵的石英表,一看時間才十點多,距離中午下班還有段時間。
“不方便走開?”魏臣問道。
“有啥不方便的?國營單位就是這點好,幾點想走都沒人攔著。”王秀海也從椅子上站起來了,“走,正好老哥今天心裏煩悶,一起去喝點!”
反正留在這也是嗑瓜子,走不走差別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