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lián)想到近日的武式會,很容易就猜想到,這兩個人從先前的城鎮(zhèn)趕來想要參加,在此地住下後,卻意外得知如今生意紅火的酒樓是先前的一個“老朋友”一手創(chuàng)辦的。
心生嫉妒不平,又覺得她虞餅是個任人宰割的軟柿子,就準(zhǔn)備前來敗壞她的名聲,坑走她的錢財。
隻可惜今虞餅並非彼虞餅。
她不會容忍任何髒水潑在自己身上。
虞餅垂眸望見在食盒內(nèi)爬來爬去的黑蟲,再望向躲在一旁瑟瑟發(fā)抖的小廝。
小廝瘦弱矮小,顯然是個涉世未深就出來打工賺錢的少年,而他的側(cè)臉紅腫,隱約印出個巴掌影子。
“將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事情一點點說出來,告訴我,”虞餅彎腰,搭上他的肩膀,“我在這裏,不用害怕。”
在溫柔女聲的鼓勵下,小廝開口。
一時間驛站大堂內(nèi)站人無數(shù),卻靜可聞風(fēng),聽到少年緩慢清晰的陳述。
“聽完了?那虞老板,可以給我個解釋麼?”周天黎眸光不動聲色打量眼前麵的白裙女子,心中陡然升起陌生的感覺。
要知道先前認(rèn)識的虞餅,可是個濃妝豔抹、欺軟怕硬的瘋子。
現(xiàn)在的她氣質(zhì)端莊沉穩(wěn),即便在眾多目光和質(zhì)問下,卻依然不慌不忙。
“解釋?我為何要給你解釋?”虞餅了解完全部經(jīng)過,冷眼掃去,“據(jù)他所言,你接收餐盒前後足有一刻鍾的時間,再跑出來說裏麵有蟲子,間隔的時間都足夠你抓隻蟲放進(jìn)去了!
周天黎失笑,她麵向周圍眾人:“我們路過芊蕓坊聽說你酒樓的名號,訂個餐想嚐嚐味道,怎麼可能故意放蟲?這麼做,我們有什麼好處麼?”
“造成現(xiàn)在這個局麵,不就是你們的好處麼?”虞餅也笑,不同於高挑女子神情的挑釁,她的笑意溫柔如風(fēng),緩解了堂內(nèi)緊張的氛圍,“既然是你說我們酒樓衛(wèi)生差,就應(yīng)該你來拿出證據(jù),而不是讓我自證!
“自己往身上潑了一盆髒水,如今要將盆子扣在別人身上,這真可笑。”
女聲堂堂清明,迴蕩在周側(cè),引人信服。
周天黎也被那股“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氣質(zhì)所影響,她有些疑惑及不甘。
以虞餅從前的性子,早就跪下來求她放過了,現(xiàn)在能說會道的,怎麼變化這麼大?
她斜眼瞪向張豐。
張豐在看到白裙女子出現(xiàn)的剎那眼球都亮了幾分,見到搭檔的示意,他佝僂著背附和:
“我們看到蟲子就是看到蟲子了,怎麼可能會叫人過來作證呢?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突然了,我們是如此相信你們酒樓,你們憑什麼給無辜受害的客人潑髒水?”
也有道理。
周圍的眾人覺得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站隊,人群中有愛吃魚餅酒樓飯菜的修士,雖知道食物美味,可那餐盤中的蟲也不像假的。
“從我們酒樓開設(shè)訂單送餐以來,已經(jīng)有了幾千份單子,”虞餅抬頭望向二人,眸光閃爍,“既然你們說飯中生蟲,那其他餐盒中也定有蟲子,不可能隻有你們這一盒有問題!
她揚起笑,環(huán)顧望向其他人:“想必在座也有人訂過餐單,可否站出來說明,是否有此類情況?”
二人爭辯間,知宜正緊張看著呢,就聽到腦中傳來醫(yī)仙師傅的聲音。
“小徒弟,你聽我說去外麵找種草藥,這蟲……”
“好!”
知宜聽罷,眼睛一亮,她小聲地將想法告訴哥哥。
兩個孩子和管事伯伯說了句去茅廁後,便結(jié)伴向外跑去。
完蛋了!
周天黎的腦子一片混亂,大堂內(nèi)眾人在女人出聲後,有數(shù)人站出說明並未有此類現(xiàn)象。
當(dāng)然不會有蟲子了!
因為這蟲子本來就是他們?nèi)舆M(jìn)去的!
莫非今日計劃隻能就此擱淺,宣告失敗?
周天黎也不是心急之人,她瞇眼正欲開口打圓場,就有道聲音傳來。
“我!我也吃到過蟲子!隻是當(dāng)時欣賞酒樓和虞老板,便沒有說出來,”站出來的是個布衫圓胖子,他搓搓手,神情不好意思,“虞老板,你這酒樓衛(wèi)生這麼差,怎麼好意思做給我們吃的?”
“我還吃到過死老鼠呢!”又有人站出,繪聲繪色地描述,“本以為就我自己,沒想到你們都有這種情況啊!
在此後,又有兩三人說吃過的髒東西壞東西。
堂中,輿論徹底反轉(zhuǎn),不少人將惡心唾棄的目光落於虞餅身上。
原本以為是汙蔑或是個例,沒想到酒樓的衛(wèi)生真有大問題!
周天黎見到這場景,都快被逗樂了。
根本就不需要他們什麼證據(jù),酒樓以後的名聲肯定自己臭完。
虞餅卻一一掃向出麵說話的幾個人身上,目光冷漠似在記住幾人的模樣。
牆倒眾人推,就是這個道理。
當(dāng)酒樓生意做大做強的同時,其他經(jīng)營同類的同行便會受到擠壓,如今再出麵做假證惡意誣陷,以此想將酒樓搞垮。
先前可能不敢,但見當(dāng)下有人挑頭,便會抓緊機會渾水摸魚。
不過也正合她的意。
虞餅忽而笑了,笑容恣意隨性,白袖一揮,反倒在大堂內(nèi)的木桌旁坐了下來,翻手撐頭:
“好,既然你們都如此篤定,那我便來問問。”
最先扭頭望向罪魁禍?zhǔn)祝骸暗谝,你作為個築基期修士,見到個小黑蟲子就害怕地放聲尖叫,不覺得太假太做作了麼?你是要來參加武式會的,那要打敗你太簡單了,敵人扔出個小蟲子不就好了?”
周天黎神情僵硬。
當(dāng)時她隻顧吸引旁人的目光,哪有想這麼多前因後果?
“我……”
“當(dāng)然,不排除有些修士特別害怕蟲子,這個我先暫且不提,那請問,既然飯盒裏有蟲子,你們是如何做到吃了幾口再發(fā)現(xiàn)的呢?”
虞餅又一問,這才問到了關(guān)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