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什麼,阿叔不是讓你準(zhǔn)備來年開春時的種植劃分麼?”
聽到二人對話,林納言斜了她一眼。
林曉冬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有事在身,連忙給了虞餅一個歉意的眼神,雙手合十滿目可惜和遺憾:“小餅餅,這次我不能陪你了,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若不是族中這件事拖了太久,她定是要跟隨對方一同的,但奈何脫不開身,這件事也無法被他人所替,隻能她自己去做完。
這句話說話,整個人像是沒了力氣般耷聳著,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銀發(fā)少年略顯不對的神色。
林納言嘴角抽搐,麵色不愉。
什麼叫要一個人去帶孩子,他也去不行麼?
腦中如此想著,下刻白裙子女子就望了過來,黑色的瞳眸中有著期待,也有著疑惑,但很明顯在等待他的後話。
“我也同你去。”
林納言下意識理理衣裳,道出五個字。
“多謝。”
“謝什麼?我是去為了看看兇獸和神器,湊湊熱鬧。”林納言瞥了眼她,隨即轉(zhuǎn)身離去。
“哎呀,這小子就是嘴硬心軟,”林曉冬抱了抱虞餅,笑了下後也轉(zhuǎn)身跟著離開了,“不過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會的。”
虞餅深吸口氣,望著二人利落翻牆離開的背影,忽而覺得穿越後交到的幾個朋友都不錯。
有什麼事都可以指望上,也可以互相幫忙。
——
離開虞家出發(fā)前方雪漠林的那天,雪特別大。
紅梅出芽滿眼顏色很是耀人,在片梅林中,兩輛馬車在前後停下,旁邊還有隨行的幾個家中侍衛(wèi)。
池小草穿得好生漂亮,沒有穿從前喜歡的粉色,而是一身大紅,在白雪地上分外顯眼,隻見她被攙扶著上了前一輛馬車,摸摸肚子望向後方牽著兩個孩子的虞餅:
“小蓮,我身體不適,就同夫君坐這個大些的馬車了,就委屈你和孩子下。”
虞餅笑著迴應(yīng):“有什麼委不委屈的,這兩輛馬車內(nèi)部空間相差無幾,況且你懷有身孕,依你的心意,才不會出更多的事,不是麼?”
分明是說她心眼小愛鬧事。
池小草這話可不愛聽,她翻了個白眼,就轉(zhuǎn)身鑽入了馬車中。
虞餅這才帶著兩個孩子上了後方的馬車,馬車內(nèi)部精致寬敞,坐上一個女子兩個小孩綽綽有餘,但提前是不該再添上一人。
她抬頭望向掀開布簾準(zhǔn)備上車的男子,冷笑:“虞桐木,你要點臉。”
“虞少主哥哥,這裏不歡迎你哦,”知宜也眨巴著眼睛看過來,她指了指前方的馬車,開始附和姑姑的話,“剛才池大姨可以特地說要和你一起的。”
“位置不夠了。”
知珩則張開雙腿占了一邊較大的位置,徹底將對方上來的路給堵死。
虞桐木聽到這一連三句話,大腦一陣眩暈。
手指節(jié)骨擰緊,甚至隱隱產(chǎn)生了顫抖。
這兩個小屁孩就和虞餅養(yǎng)的狗一樣,對方指哪裏,他們就咬哪裏,惡心的不得了。
但是這堵氣隻能硬生生憋在懷中不好抒發(fā),否則就是和小孩一般見識。
“我並非想上你們馬車,隻是來告知,此次路途的行程時間,”他咬牙切齒,“不過見你們並不歡迎,想必這些你們已經(jīng)知曉,我先告退。”
男子被氣走了。
“行程時間?”知珩重複了遍這四個字,腦中困惑的時候,點擊眼前的虛擬屏幕,目光中很快展現(xiàn)出了萬菱的大地圖,但上麵顯然沒有“雪漠林”這三個字。
虞餅見兩個孩子好奇,摸摸他們的頭:“要在路上差不多走兩天一夜哦。”
為了確保不去晚,肯定是要提前出發(fā)的。
比起其他禦劍飛行或是使用符紙的宗門派係,他們的趕路方式古樸了許多。
兩天一夜!
知宜瞬間想到了他們最開始剛從小地方搬到天元宗旁邊的時候,那時候她以及哥哥,還有姑姑坐在破破爛爛的馬車中,好像就是度過了那麼長的時間。
她對咯噔的路和疼痛的屁股記憶深刻。
在聽到這個時間後,下意識抬手揉了揉她的屁股。
虞餅看到她的小動作,不禁捂嘴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宜宜你放心,虞家的馬車還是稍好的,不會讓你屁股坐著痛,而且姑姑這次帶了特殊的東西哦。”
“什麼特殊的東西?”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朝她探過頭來,眼睛亮亮閃起光芒。
期待值拉滿。
虞餅沐浴在兩個孩子的目光下,她抬手輕哼一聲,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將小盒子打開,攤開上麵的紙張,並拿出幾個棋子和骰子。
見到陌生新奇的玩意兒,孩子們迫不及待地上手開始擺弄研究起來。
“先前姑姑去集市中給你們買木頭玩具的時候,你們不是說很沒有意思嗎,所以姑姑找人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桌麵遊戲。”
哦哦!
知珩知宜瞬間將手中的東西一扔,兩雙小眼睛全是崇拜。
“桌麵遊戲?在桌上玩的遊戲嗎?”
“要怎麼玩姑姑?教教我們!”
虞餅逐漸在小麻雀聲音的崇拜中迷失了自我,她清清嗓子,開始解釋:“這個叫飛行棋,最多可以四個人玩,但我們現(xiàn)在三人一起玩也可以……”
將大致規(guī)則介紹了遍,知宜有些懵懵懂懂外,知珩已經(jīng)聽懂摩拳擦掌了。
倒是寄宿在知宜腦中的醫(yī)仙蠢蠢欲動。
她盯著三人除外的另個空位置,欲哭無淚:“要不然加我一個吧!我也想玩!”
這麼新奇的遊戲,從前確實沒有見過。
“聽不懂沒關(guān)係的珩珩宜宜,我?guī)銈兿韧嬉粋迴合,你們應(yīng)該就懂了。”
在虞餅的寬慰鼓勵聲中,三人開玩,果然如她所說,在第一輪的時候略顯生疏,但是越完到後麵,就已經(jīng)完全理解玩法,開始暢玩。
馬車中很快傳來了歡聲笑語。
虞餅一開始本想有意讓兩個小孩,就算能吃子也不吃他們的,但很快被兩個小孩發(fā)現(xiàn),並且嚴(yán)聲製止她。
“姑姑要玩就要認(rèn)真玩哦,不可以偷偷放水。”
“就是就是,不認(rèn)真玩就是看不起我們。”
在小孩認(rèn)真勸導(dǎo)下,虞餅也收起了謙讓的心思,開始在棋盤上大殺四方。
“這個棋子我吃了。”
“我又跳格子來吃你了。”
連續(xù)不斷的聲音讓她大獲全勝,結(jié)束一局後,果不其然被兩個小孩子央求著要再玩一盤。
虞餅正想答應(yīng),而下刻馬車停下,隻見外麵天色已暗,他們需在一個過路的城鎮(zhèn)中借住驛站。
於是當(dāng)虞桐木剛掀開布簾時,就望見其中其樂融融的三個人在爭搶著棋子的顏色,好不快樂。
早在路上行駛的時候,他在前麵的馬車內(nèi)就不停聽到後方傳來的動靜,早就想來一探究竟了。
隻見馬車內(nèi)部的小木桌上擺放著看不懂的紙張和棋子,而旁邊兩個小孩左右拿著糕點,右手拿著骰子或是棋子,他們滿臉紅潤,洋溢著開心和快樂。
同他馬車內(nèi)的死氣沉沉截然相反。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虞餅將飛行棋收好放入盒子中,牽著兩個孩子前去驛站內(nèi)時聽到後方傳來的詢問。
她不甚在意:“一種桌麵小遊戲。”
比起女子的平淡,兩個孩子異常興奮,他們在左右兩側(cè)蹦蹦跳跳。
“是可以四個人一起玩的,沒有見過的小遊戲!”
“超級好玩姑姑!我們晚上還可以一起玩嗎?我想要贏一次!”
虞餅抬手刮刮他們的小鼻子:“當(dāng)然可以啦,想玩多少局都可以。”
孩子們難得放下練劍和草藥,她可得好好陪他們多玩一會。
陌生沒見過的小遊戲?
虞桐木瞬間提起了興趣,他開口:“若不晚上玩的時候我也來,和你們會一會?”
聽到這聲,瞬間前方兩個小孩的神情就變差了。
苦兮兮地轉(zhuǎn)過來,癟著小嘴並不樂意。
“我們已經(jīng)有第四個人了。”
馬車停在驛站後院的馬廄中,而在馬廄巷子通向驛站的距離不近不遠(yuǎn),隻是黑夜大雪,不停地在消磨人的視野距離,直到個紙傘出現(xiàn),將三人撐入傘下。
隻見銀發(fā)少年身穿淡綠色長袍出現(xiàn)在白色雪地中,他眉目溫潤柔和,淡淡地掃向眼前帶著兩個孩子的女子,最後將視線落在了幾步路外的男子身上。
“是我。”
算是對他的迴應(yīng)。
虞桐木雙瞳縮緊,抬起手不可置信:“你怎麼在這裏?”
“雪漠林一路兇險,我特意請了草葉木族的族長前來幫助,虞少主不應(yīng)該感到開心麼?”虞餅扭頭不以為然,她眼睛掃視一圈,狀似無意瞥過後方剛從馬車上下來的女子,“少主不告知我行程以及停車所在城池的詳細(xì),我便自行前去問了管事,並告知我的好友。”
虞桐木一口老血噎在喉嚨口不上不下。
他冷笑不止:“說不定他才是我們危險的源頭。”
“我與虞姑娘早已是過命之交,有無害人之意不勞虞少主的費心,”林納言將紙傘遮蓋住三人的頭頂,自己倒是暴露在風(fēng)雪之下,不過他不甚在意,低頭輕聲,“走吧。”
虞餅點點頭,帶著小孩子離去。
四人的身影貼緊,從頭頂灑下的月色批在他們肩頭後又灑落在地上,光影交錯,恍惚又融為一體。
虞桐木覺得這場景很是刺眼,直至有人站到他身邊挽起他的手後,才從剛才的氛圍中掙脫出來。
“夫君,我們也進(jìn)去吧。”
少女眉眼彎彎,但更重要的是,對方滿心滿眼全是他,還懷有他的子嗣。
虞桐木的神色終於好上了不少,他點頭,抬步走進(jìn)驛站。
——
林納言成了飛行棋第四人。
如一開始虞餅所做的,他在聽懂規(guī)則後,也開始悄悄讓兩個小孩,但依舊被發(fā)現(xiàn)製止。
“小言哥哥是看不起我們麼?”知宜叉著腰,搖頭晃腦。
“納言哥哥要尊重我們,這樣我們得到的勝利才會更加開心。”
知珩更是將道理說得井井有條。
林納言終是怕了妥協(xié),舉手投降。
但不知為何對方開始戰(zhàn)無不勝,逐漸遊戲控製,就連每步的骰子都能恰巧搖到他最需要的數(shù)字。
最終,林納言一連輕鬆拿下三局勝利,終於被其他三人所驅(qū)趕。
“……”
不是你們讓他不要謙讓的麼?
真謙讓了又不高興。
盯著重新開始玩飛行棋的三人,林納言無奈歎氣,離開了房間。
虞餅遲遲抬頭,可還是隻望見了少年略顯清冷的背影。
她握著棋子的手中一滯,下意識會想起了先前在馬廄旁,少年傾斜的紙傘。
此時,一局飛行棋恰巧結(jié)束,好不容易獲得勝利的知宜張開雙手發(fā)出了大大的“好耶”聲,笑容滿麵正開心時,卻見姑姑起身要走,開心的臉?biāo)查g癟下。
“姑姑去和小言哥哥說會話,等等就迴來。”
虞餅輕聲安慰,總算看到兩個孩子的表情好了不少。
見姑姑抬步緊隨其後離開,知宜忽而八卦地扯起哥哥的衣袖:“你覺不覺得,姑姑和小言哥哥的關(guān)係怪怪的?”
“哪裏怪怪的?”知珩不明白。
“每次姑姑有什麼事情,小言哥哥總是第一個來幫忙的。”知宜眨眨眼。
“可是好朋友之間,本來就該互相幫助不是麼?”知珩微微蹙眉詢問。
“但——”
知宜的腦子忽而被哥哥這句話給捋直了。
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最後詢問了腦子裏的醫(yī)仙師傅。
“師傅,你覺得呢?你覺得他們之間是不是有關(guān)係!”
小小年紀(jì)就對這些關(guān)係觀察地細(xì)致入微。
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小言哥哥是怎麼想的!
“今天你玩了一天的飛行棋,我讓你背的草植知識都記住了嗎?”
哪知醫(yī)仙師傅的下句話猝不及防,就開始抽查她的功課。
不要啊——
知宜的腦中發(fā)出一聲委屈的慘叫,她癟嘴這下老實不問這些事情了。
畢竟仔細(xì)想想的話,小言哥哥喜不喜歡姑姑對她而言都無所謂,最主要的是姑姑的心意。
隻要姑姑開心,什麼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