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走廊。


    徐萬裏一出門，便看到那個泡菜國男人鬼鬼祟祟的迴來，不時扭頭張望身後，有點像剛偷完東西的小偷，生怕主人家吆喝親朋好友，提著鋤頭鐵鏟攆上來。


    “嚇！”


    樸賢英的注意力集中在後麵。


    抬起頭，冷不丁瞧見前方站著一個身影，頓時被嚇一大跳。


    手裏的東西脫落。


    “吧嗒~”


    兩根14克的巧克力。


    一根未開封，一根被撕開，僅剩下小半塊。


    “阿西吧！”


    看到掉落的食物，樸賢英心神一慌。


    如今的食物很珍貴。


    他的巧克力掉到地上，肯定會遭到別人哄搶。


    而這兩根巧克力，乃是他昨晚苦苦蹲守一整晚的唯一收獲，也是他和顧瑞佳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絕不能讓人搶走！


    “滾開！”


    樸賢英應激地撲倒。


    身體壓著巧克力，雙手雙腳胡亂拍打四周。


    他沒有看清前方的人是誰，甚至沒看清有幾個人，隻知道自身的狀態極差，身體十分孱弱，稍微鬆懈就保不住食物。


    “......”


    徐萬裏沒有說話，看傻子一樣看著對方。


    不過，樸賢英這家夥出來找食物，倒是讓他有點意外。


    也側麵說明，顧瑞佳已經快到極限了。


    “別搶我東西！快走開！滾！”


    樸賢英一通拍打。


    很快，他就喘著粗氣停下。


    低頭看一眼腹部的位置，見兩根巧克力被壓得有些變形，心底長長鬆口氣，變形沒事，沒被人搶走就行。


    樸賢英沒敢放鬆警惕。


    前麵的家夥沒有走，說不準正伺機待動呢。


    他戒備地抬起頭。


    “嗯？”


    待看清前麵的人影，樸賢英一愣。


    這家夥有病啊？


    不說話站著幹嘛？


    可他的精神不自覺放鬆幾分，這家夥至少不會搶奪食物。


    心裏咒罵一句便彎腰撿起地上的巧克力，低頭匆匆走到宿舍門口，掏出鑰匙，哆嗦著手臂開門。


    “那些家夥搬包裹迴來了？”


    徐萬裏猜測。


    否則，以樸賢英的本事，在失去鈔能力的情況下不可能交換到食物，隻能當當苦力，外出搬包裹換取食物報酬。


    可冬季的早晨，天亮的比較晚。


    七八點鍾外麵還是蒙蒙亮的。


    此時是九點不到。


    這個點就換到食物，那樸賢英起碼搬運兩個小時以上了。


    真是不怕死啊。


    或者說，顧瑞佳的情況十分嚴重，嚴重到樸賢英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外出？


    “到樓下瞧瞧。”


    ......


    “吧嗒！”


    待徐萬裏的身影消失於樓梯間。


    樸賢英又聽著腳步聲，確認腳步聲漸行漸遠，他才放下來心來，穩住心態打開鐵門。


    “迴來了？”


    宿舍的下鋪。


    顧瑞佳嘴唇蒼白，幹裂，視線盯著上鋪的床板，眼神潰散。


    昨天半夜，男友給她喂了一點剩菜，油漬，勉強支撐到天亮，可受到食物刺激，胃部的饑餓感變得更加強烈，胃酸湧動，仿佛要把器官腐蝕，難受到產生一種想要永久結束痛苦的衝動。


    “嗯。”


    樸賢英關上門，反鎖。


    旋即來到床鋪前，掏出兩根變形的巧克力喂給女友。


    “親愛的，這是我找來的食物，快吃。”


    “你...你找到食物了？”


    “嗯，你快吃，邊吃邊聽我跟你說。”


    “......”


    聞言，顧瑞佳不再壓抑身體對食物的渴望，一口就把裸露在外的小半塊巧克力吞下，嚼都沒嚼，隨後又撕開剩下那根，三兩口就解決。


    吃完巧克力，胃部並未傳來滿足感。


    她便不顧形象地舔舐塑料袋上的殘渣，恨不得把塑料包裝一並吃下去。


    “咕嚕~”


    樸賢英看著狼吞虎咽的女友，喉嚨上下挪動一下。


    這兩天他有自熱火鍋，有泡麵，倒沒有特別餓，可女友的吃相，太能勾起別人的食欲了。


    同時，心裏升起一股強烈的成就感。


    不靠鈔能力，他也能找來食物照顧女友！


    “唿~”


    巧克力蘊含大量的糖分。


    顧瑞佳吃完兩小塊，臉色略微好上一點點，她打起精神，向男友打聽食物的來源。


    “你怎麼找到食物的？”


    “額...有一些運氣的成分......”


    “......”


    隨著男友娓娓道出，顧瑞佳也得知巧克力的來源。


    昨晚半夜。


    樸賢英偷偷摸摸混到大廳，他想趁大家休息時，偷點食物。


    可現在誰還有餘糧啊？


    不少人煮皮帶水來充饑，或是到處翻找廚房的垃圾，試圖逮捕一兩隻老鼠，開開葷，可大廳的幾個垃圾桶，後廚，一隻老鼠也沒有，便把目標轉移到蟑螂，蛆蟲上麵。


    樸賢英想偷？


    不可能的。


    無奈，他便想著富貴險中求。


    躲在消防門後麵，盯梢漢堡店店鋪。


    漢堡店有食物！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可謝忠黍對小偷小摸的家夥早有防備，派人二十四小時把守門口，順便隔兩小時就開十幾分鍾門通通風，根本不給別人機會。


    徘徊幾個小時。


    樸賢英遲遲找不到破綻，便退而求其次，盯上外麵走廊的大巴司機屍體。


    朝門外走。


    可尚未出門，就看到門後堆積著幾具現成的屍體。


    屍體上的外套和褲子被人脫下。


    樸賢英拿出小刀，偷摸切割稍微年輕的屍體大腿肉。


    然而，屍體被低溫凍僵，小刀拉半天也沒破皮，反倒把他累得直喘氣。


    眼看著不遠處有人察覺到門口的動靜，樸賢英愈發焦急，起身迴宿舍找其它工具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個小孩下樓，他的腳步一頓，迴頭直直盯著那個小孩的背影。


    凍僵的屍體不好處理，肉也不好吃。


    小孩的話......


    樸賢英腦海誕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悄悄跟著小孩來到二樓的便利店員工宿舍。


    這間員工宿舍住著一家四口。


    當初，這一家四口到徐萬裏宿舍鬧事，結果小孩被教訓，男人被錘砸破腦袋，婦女被嚇出心理陰影......


    “你搶小孩的巧克力？”


    顧瑞佳問道。


    “嗯。”


    樸賢英坦然地點頭。


    雖說搶小孩的東西有些不恥，但活著更重要。


    他沒提切割屍體的事情，也沒說一開始的打算，隻說想偷點食物，意外碰到小男孩吃東西。


    其實，如果不是那小孩進門前，嘴饞地掏出巧克力啃一點，他可能已經手起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