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月唇角含笑，看著睡得迷糊了的戟頌，在她的耳邊輕道。
戟頌睜開眼睛，伸出手去，迷離的目光四處尋找著，想要觸碰月的麵龐。
月緩緩握住戟頌的手，將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許久，隨後放到唇邊吻了吻她的手心。
戟頌睡意未退，嘴邊添了一絲幸福的笑意。
屋內(nèi)窗明幾淨(jìng)，房中設(shè)施雖簡，但收拾得井井有條。
月手中拿著一塊布正在擦著櫃子，收拾昨日被弄灑的酒盞，撿起隨處亂扔在地上的衣物。
戟頌坐在一旁，閉著一雙渾黑的眼睛，但眉頭緊鎖，顯然是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月一邊收拾著，一邊看著戟頌的樣子，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難不成是不滿意昨晚的房事麼。
“我想識字。”戟頌忽然說道，但隨即意識到了自己身為不死族人，記性差得很，便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
“怎的又算了？”月將弄翻的椅子放歸原處，問道。
“我記不住。”
月走到戟頌旁邊，張開雙臂抱住了她：“萬一記住了呢。”
戟頌因為他忽然抱住她，心中一動，鬼使神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先從簡單的數(shù)開始學(xué)起，月從一到十，在戟頌的手心寫下，挨個教給了戟頌。
戟頌當(dāng)下記住了，然而第二日早晨起來溫習(xí)的時候，便又忘了一幹二淨(jìng)。
月不厭其煩地又教了她一遍，但依舊逃脫不了被遺忘的命運(yùn)。
戟頌本來也沒打算非要記住的，要知道他們不死之身的記性都差得很，之前她同為不死之身的師父也教過她許多遍，根本沒有用。
她之前失明許久，連親爹親娘的樣子都忘了一幹二淨(jìng)不說，因為經(jīng)年累月的失明，連自己的樣子都逐漸模糊了起來——就這記性，更不要說去學(xué)字了，沒忘了自己的名字就不錯了。
但是月似乎對這件事情格外熱切，他將這件事情當(dāng)做了補(bǔ)償戟頌的機(jī)會，一遍又一遍地教戟頌去記憶。看他如此熱切，戟頌也不好說自己不想去學(xué)，便一直重複著記憶和遺忘的過程。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月冥思苦想著，能夠讓戟頌記住的辦法。
他不是不知道不死之身的記性很差，但若是真的想記的話，應(yīng)當(dāng)是可以記住一些的。
他別無所求，隻願戟頌?zāi)軐?“一” 字的寫法銘記於心。此願雖簡，卻飽含著他對她的絲絲關(guān)懷與無盡期許。
若此言傳至他人耳中，怕是無人肯信，這世間竟有連 “一” 字都記不得之人。畢竟 “一” 字，不過是簡單的一橫，乃是蒙童識字之初學(xué)，再尋常不過。
然月深知，這皆是不死之身所背負(fù)的詛咒使然。
命運(yùn)的枷鎖緊緊禁錮著他們，既不許他們將世間諸事銘刻於心，亦不許他們被世間所念。漫漫歲月，他們仿若被遺落於時光長河的孤影，獨(dú)自飄零，與記憶的洪流背道而馳，空留滿心悵惘。
這日，戟頌剛從床上醒來，因為眼睛有些發(fā)澀，便沒有睜開眼睛，伸手摸了摸，發(fā)現(xiàn)身側(cè)的床空了。
隨後床墊一沉，一絲纖薄的衣角覆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爬上床來的人身上帶著熟悉的味道，因而戟頌沒有起多少戒備。
“你去何處了？”戟頌問道。
月沒有迴答戟頌的話，將她摁倒壓在身下，俯身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清晨的微光，透過輕薄的窗紗，悄然灑落在雕花的床榻之上。
戟頌悠悠轉(zhuǎn)醒，意識還未完全迴籠，便覺周身一陣溫?zé)帷?br />
她這才驚覺，自己竟不著寸縷，毫無防備地被他緊緊壓在身下。她的雙腿輕輕置於他那披著薄衣的身體兩側(cè)，白皙的肌膚與他的衣衫相觸，泛起絲絲羞意。
他微微俯身，溫?zé)岬臍庀姙⒃谒亩希o接著在她的肩頭，落下一吻。
戟頌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慌亂間，她的手臂下意識地向後移去，指尖在柔軟的錦被上微微顫抖，無措地?fù)纹鹕仙恚噲D尋得一絲安全感。她的眼眸中還帶著未散盡的迷離，望向他的眼神裏，滿是驚惶與羞澀。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緩緩?fù)嗜ド砩系囊挛铩?br />
那光滑而細(xì)膩的胸膛，就這樣毫無保留地與她相貼，熾熱的溫度瞬間點(diǎn)燃了周圍的空氣。
他的吻愈發(fā)熾熱，似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的手輕輕撫過她的發(fā)絲，沿著她的脊背緩緩而下，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無盡的溫柔與眷戀。在他的撩撥之下，戟頌隻覺渾身滾燙，仿佛被一團(tuán)烈火包裹。
她的唿吸漸漸急促起來，溫?zé)岬臍庀⒃诖烬X間若有若無地飄散 。
“在我的手上寫。”月俯身伏在戟頌的耳側(cè)說道，聲音帶著刻意的魅惑，“寫對了幾，就幾次。”
“你……”戟頌一邊在心裏埋怨月這種強(qiáng)迫她想起來而故意吊她胃口的行為，一邊又因欲罷不能而苦苦思索著昨日學(xué)的字，但是想了許久，腦中還是一片空白，“我想不起來。”
“好好想想。”月柔聲說道，他的唿吸也帶有一絲不穩(wěn)，這樣中途停下來，對他來說也是頗為不適的。
戟頌?zāi)伎嘞耄谠碌氖终粕袭嬃艘坏罊M線：“這是‘一’嗎？”
月笑了，抱著戟頌給了一下，略帶喘息之意地問道：“還有呢？”
“還有？”戟頌原本以為答出一個就好了呢。
洶湧的欲望正在燃燒著她的神誌，驅(qū)使著她向他索取更多，可明明唾手可得，他卻非要她答出答案才給她，戟頌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下意識地拽緊了他滑落在一旁的衣裳，聽到這話當(dāng)即就破罐子破摔了。
“你逼死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