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華城的老瞎子曾經說過,對於一個武人而言,最重要的東西就是他的心。
但倘若一個武人除了自己的心,餘下的物件全都沒了,他究竟還能不能活下去呢?
李言希捧著手中的黑匣子,竟然微微有些緊張。
手中黑匣頗有分量,顯然不可能是空的。
但裏麵究竟放的是什麼東西,還猶未可知。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方才那場夢做的實在是太短了,短小無力,令人心頭鬱鬱。
“要不要打開?”
李言希看著棺材裏的僅剩的四肢骨骼,心想就算裏麵真的是你的心髒,隻有這四截骨頭,外加一個裂開的頭骨,還真能活過來不成?
老道士有些不明其意:
“你小子甚至奇怪,棺材開的那麼幹脆,如今打開一個黑匣子反倒如此磨嘰。”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這匣子的逆天功效……李言希撓了撓腦袋,說道:“此乃賭命匣……”
他簡單的與老道士說了一下夢中的經曆,與此匣的功用。
老道士有些不可置信:“天下還有此等珍寶?”
兩人合計了一番,決定還是先不打開此匣。
把這顆頭骨以及四根肢骨一起帶走,等日後遇到什麼無法應對的危險之時,再打開它也不遲。
李言希將棺材中的屍骨收入囊中,心中有些慨歎。
他新得到的那門武學《佛觀水》,共有四重境界,分別是:見微,通理,明因果,觀凡塵。
倘若練至通理境界,就可以做到於迷昧中見真知。
或可看到這黑匣中放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倘若練至明因果境界,就可以做到於混亂中觀因果。
明因果又分為前後兩種手段,即知前因明後果,以及知後果明前因。
知道了這匣子裏的東西為何物,就相當於知道了後果,可以逆流而上,看到它的來曆。
至於能看到多少,就全憑個人的實力。
倘若練到最高境界觀凡塵,就可以做到於平凡中觀非凡。
潛龍入淵之人,明珠蒙塵之物,福至心靈之所,盡皆無法脫離其法眼。
李言希想到這裏,不由得微微好奇。
一路闖蕩至今,仍記得故鄉落雲城旁,有一依山小鎮,名曰鬆風鎮。
鎮上有他一處房產,院中有口水井,井水冰涼,飲一口就可提神抗疲勞,甚得他心。
倘若他用此法觀那院中水井,不知可以看到什麼?
……
……
李言希收迴念頭,收好穆遊之的屍骨之後,跟在老道士身後,捧著黑匣走出了這間墓室。
三間墓室之中,左邊墓室已經被人打開,搬出了一具棺材,最後被黃土城背後的勢力朝聖山莊拿下。
右邊的墓室被老道士與李言希打開,裏麵放著一具[千祀]境武人的骸骨,以及一件相當逆天的寶物賭命匣。
老道士走到中間墓室石門前,用手指輕輕的摩挲:
“小子,你說這間墓室裏會有什麼?”
“有什麼都和我沒關係,反正我又打不開。”
李言希說道:“什麼都沒有是最好的。”
“你倒是看得開。”
老道士突發奇想,說道:“你說,這裏麵放著的,會不會是道觀王的遺體?”
李言希不確定道:“他不是死無全屍嗎?哪來的遺體?”
老道士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是。”
兩人中間墓室外兜兜轉轉停留許久。
李言希嘴上說著不好奇,身體卻十分誠實,握緊拳頭,賣力的朝著墓室石門轟擊了十數拳。
石門紋絲不動。
老道士也嚐試了各種手段,甚至嚐試破解牆壁上的陣法紋路,但卻依舊毫無作用。
李言希長吐一口氣,攤開雙手:“看來是沒辦法了。”
老道士也歎了一口氣:“看來這墓室和我們沒有什麼緣分。”
兩人扭頭就走,朝著墓穴的中央區域靠攏。
然而兩人卻不知道,與他們一牆之隔的地方,在他們心心念念的中央墓室裏——
一個神色慵懶的年輕人靠坐墓室的棺材邊,麵色平靜的聽著石門外傳來的動靜,時不時還打一個哈欠。
年輕人靠坐的棺材早已被打開,棺材板靜靜的躺在地麵上,裏麵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
……
……
墓穴裏,李言希在前,老道士在後,緩慢前行。
淡淡的金色光芒從李言希的腦袋上傳來,照亮了方圓數米。
真·人造照明燈。
二人已經踏入了墓穴的中央區域,李言希時刻運轉《金湮經》,老道士手中也捏著符紙,心神戒備。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老道士疑惑道:“奇怪,怎麼一個武人都沒遇到?”
上次他進入墓穴之後,直奔中央區域而來,短短半個時辰,就遇到了不下十數位武人。
其中就包括那位正在發瘋的[法相]境第四階段武人。
大家一起勾心鬥角,搶奪寶物,有機會就下死手,沒機會就躲在暗中當老六,時不時還能聽到武人的罵娘聲迴蕩。
也算其樂融融,格外有探險的氛圍。
哪像現在這般,一個人影都看不見,整個墓穴宛若一片寂靜死地。
“就算那位四階法相武人化作的暗蚺再厲害,也不可能把墓中所有的武人都殺死吧?”
老道士越是深入,心中的疑惑就愈發濃重:“都到這個地兒了,怎麼還沒人偷襲我們?”
李言希突然頓住腳步,手指指著某處:“老頭兒,你看。”
老道士看向李言希手指的方向,隻見黑暗之中,有數條布滿黑色鱗片的手臂若隱若現。
“是暗蚺的手臂。那隻暗蚺受傷了?”
兩人走近,發現地麵上還有大量血跡,黑色鱗片遍地,甚至還有許多破碎的內髒殘渣。
“是誰幹的?竟然能將那隻暗蚺重傷至此?”
老道士看向四周的牆壁,有不少黑血滲出,夾雜著地麵上屬於暗蚺的鮮紅血跡,似乎在緩緩蠕動。
他終於明悟過來:“難道是這牆壁上的……”
話音未落,一道細微的破空聲便已傳來。
李言希一把把老道士拉至身後,用自己的軀體硬扛了這一擊。
鐺!
金鐵交鳴的餘波之中,一道道黑色的影子站了出來,手持尖刀,朝著二人緩緩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