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桀笑一聲,看向角落處的兩人,說道:
“很可惜,若不是之前那一腳,你們二人很可能會得到老夫的報答,而非現在這般兵刃相見。”
矛頭調轉的實在太快,老道士還沒來得及轉換《七情功》的情緒影響,老者便已經悍然出手。
山河虛影浮動,無數大小山峰蔓延,形成“層巒疊嶂”之勢,朝二人輾軋而去。
男人見狀,微微擺手,四周黑血湧動,為那道虛影披上了一層黑色的甲胄,同樣朝二人攻來。
巨大的壓力撲麵而來,空氣幾乎凝滯。
李言希毫不猶豫,直接開大,金光巨人四臂舒展,兩臂抵住那山峰,兩臂與那虛影對轟。
李言希嗤笑一聲,說道:
“倘若不將你踢入牆中,你便不會對我等動手?觀你如今這般睚眥必報的性格,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麼?”
老者不語,隻是調動山河虛影,朝二人攻來的速度又快了三分。
老道士盤坐在金身巨人之後,急忙調轉施功對象,誦道:
“身未死則戰,劍未斷則斬。武道如登山,絕壁雖常有,我亦為雄關。”
鼻尖彌漫來一縷酒香,李言希隻覺渾身氣血沸騰湧動,真氣流轉速度暴漲,天地之力的親和度前所未有的高。
金光巨人背後的法輪金光燦燦,熠熠生輝,在某一刻,竟然一分為三。
《雲陽劍經》第六式,三陽吐息。
但由於法相一直由《金湮經》主導的緣故,三陽吐息還是第一次被用作到巨人身上。
金光巨人法相在這一刻氣息暴漲數倍,一拳轟出,竟然直接將那道虛影擊退。
而另一邊的山河虛影也開始瘋狂顫動,老者悶哼一聲,又是數滴精血滲出,這才逐漸穩固下來。
眼見自己的虛影竟被擊退,王座之上的男人微微招手,無數黑色觸手朝著巨人席卷而來。
老者陰狠笑道:
“可以暫時增加戰力的術法?老夫確實是小瞧了你,可是,它又能維持幾刻鍾的時間呢?”
老者雙手結印,紙軀內的心髒瘋狂跳動,低語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吾身雖殘,其心可鑒。懇求賜予山河之力!”
“道?”老道士聽聞此言,麵色驚訝。
“獨屬於[法相]境第四階段武人的道?”李言希麵露好奇,心中警惕。
一道血光從老者的頭頂炸開,老者再次悶哼一聲,心跳竟然停止了一瞬,身上氣息頓時萎靡了一截。
“這是……失敗了?”李言希問道。
老道士搖頭:“俺也不知道。”
老者麵色凝固,神色有些不可置信。
天地有靈,鍾愛於活人。
死人、煉屍、怪物盡皆不能調動天地之力,也就無法凝聚法相。
但這些都是針對[法相]境第四階段以下的武人來說的。
[法相]境第四階段及以上的武人,已經尋到了自身之道,凝聚法相無需再借助天地之力。
就算身死,被練成遊屍,隻要心髒完整無缺,依舊能夠憑借自身之道凝聚法相。
但自從他重生以來,便感覺自身之道格外的凝滯阻塞,雖然可以凝聚法相,但卻無法發揮其真正的威能,不知是何緣故。
因此才在記憶之中翻找到了一套特殊的結印手法,向某位存在溝通,共有兩層意圖。
一是懇求其出手,打破自身之道的堵塞。
二是告訴對方,自己還活著。
但老者萬萬沒想到,那位存在直接就把他給拒了。
他還因此遭受到了功法的反噬。
老者神色頹唐,一時間無法接受,喃喃自語道:“先生……這是為何……”
“先生?”
李言希耳朵一動,說道:“保不齊是出了什麼事,早就尋道飛升去了。”
“你放屁!”
老者神色激動,指著李言希的鼻子破口大罵:“就算整片下南洲都沒了,先生也不會沒了!”
李言希嘖嘖兩聲,隨口胡謅道:“那可不一定,現在這片地方都歸正清院管,正清院是什麼勢力,你不知道吧?”
老者神色呆滯,搖了搖頭。
你當然不知道,你死的時候,正清院還在娘胎裏沒生出來呢……李言希說:
“在下南洲這片地方,正清院說一不二,你出去隨便找個人問問,他可能不知道大離是個什麼東西,但一定知道正清院是個什麼東西。”
老者目光死死盯住李言希的麵龐,問道:“你沒騙我?”
李言希點了點頭,神色坦蕩:“我說的這兩句話,若是有一句造假,天打雷劈,直接轟碎我陸仁甲的武道之基。”
老者心頭泛起驚濤駭浪,心中想道:
“難不成我身死之後,又有人造反,還成功了?
不,成功或許不可能,但觀這人神色不似作假,說明這叫正清院的勢力至少占據了一洲之地……”
李言希又說道:“據我推測,你家先生,大概率和這正清院的院長有過武道上的聯係,說不定還切磋過……”
老者思緒混亂如麻,心中生出些許淒慘:“江山代有人才出,難不成,先生他老人家……真的出事了?”
就在這一瞬,老者的心跳變得慌亂,空門大開。
李言希嘿嘿一笑,抓住這老者思緒上的破綻,漆黑的左手一抓,老者身軀驟然凝固。
“鎮!”
李言操縱金身巨人,全力催動三陽吐息,背後三道法輪之中無數劍氣湧出,沒入手中巨劍虛影之中。
巨人一劍斬出。
老者睚眥欲裂,也顧不得去想自家先生的死活了,這招要是抗不下,他可就真的死的。
就在這時,許久未有動作的男人淡淡開口,說道:
“道友莫慌,本王前來助你!”
那道虛影再次出現,氣息湧動,如波濤般生生不息。
虛影揮手之間,已然貼到老者身前,對準心髒,一爪掏出。
老者麵色錯愕:“汝父亦逝矣!”
李言希目光閃爍,從那虛影被巨人一拳逼退之後,李言希就察覺到了些許端倪。
連這老頭兒都知道用自身精血來穩固自己山河虛影,你占盡地利,怎麼直接就退了?
說明你根本不想打我,隻是在做個樣子。
王座之上,男人露出一絲冷笑:
“穆遊之啊穆遊之,你忘了我是誰,但你為什麼不想想我是什麼身份呢?”
“五百年前你們殺戮我道士一脈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道觀王、我的師父、師姐、師弟皆是因你們而死。
如此血海深仇,我又怎會為了自己一人之性命,與你合作,對付與我同為一脈的道士呢?”
男人看著金光巨人之下盤膝而坐的老道士,微笑道:
“不要忘了,我也是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