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千祀]境武人所擁有的威能嗎？”


    僅僅是被空中那老頭兒注視，李言希就感到自己如墜冰窟，連身前巨人體表的金光都難以流轉。


    “小子，可曾後悔踢我那一腳？”


    老者哈哈大笑，巨人斬出的那道劍氣還凝固在他身前不足三尺之處，淩厲的劍意仍在，卻傷不到他分毫。


    李言希看了一眼空中仙風道骨的老頭兒，又看了一眼地上哈哈大笑的黃皮油紙老者，內心有些疑惑。


    這倆貨真的是同一個人嗎？觀其外在表現，怎會如此截然不同？


    是空中這老頭兒，隻是一道空有力量的影像，不得其神魂精髓。


    還是說數百年來，即使心髒放在賭命匣中，也難以抗拒道觀王死後產生的影響，看似無恙，實則已被暗中侵蝕了心智？


    李言希握緊劍柄，不管怎樣，值此危急關頭，還是要拚盡全力活下來才行。


    不管對麵的敵人多麼強大，總要斬下這一劍再說。


    李言希運氣凝神，正欲斬劍，忽然看到空中那老頭兒對自己揮了揮衣袖，露出一抹笑容。


    老頭兒指著李言希，誇讚道：


    “此非敵也。臨危不懼，可謂武道豪傑。”


    李言希聽聞此話，微微愣了愣神，連手中的劍柄都鬆動了些許。


    地麵上，黃皮油紙老者的笑聲戛然而止。


    老者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指著麵前的巨大劍氣，幾乎要架在自己脖子上，怒聲問道：


    “你要不然再好好看看呢？確定他不是我的敵人？”


    老頭兒看都沒多看李言希一眼，拈指一笑：


    “此非敵也，確鑿無疑。”


    說完，老頭兒又看向金光巨人身下的老道士。


    李言希急忙說道：“前輩，這是我朋友，不知……”


    老頭兒大手一揮，微笑道：“豪傑之友，應當亦為豪傑矣。不可錯殺。”


    老者隻感覺一股氣血翻湧，憋紅了臉，破口大罵道：


    “汝之聰慧，勝似那圈中之豖！”


    老頭兒不氣不惱，笑道：“觀你為吾之本體的份上，吾暫且不與你計較。”


    老頭兒抬起雙臂，對著老者誦道：“大敵已除，武人啊，感謝你為我大離做出的貢獻，老夫去也。”


    說完，老頭兒的身形逐漸消散，天地間隻有一道聲音還在層層迴蕩。


    “唯願山河永存。”


    老者睚眥欲裂：“你不要走啊！”


    那道偉力驟然消失，老者紙軀之內的心髒也開始快速枯萎，黃皮油紙逐漸軟化、脫離。


    那道劍氣沒了禁錮，瞬間劈到了老者的身上。


    撕拉——


    巨大的劍氣下，失去力量的黃皮油紙瞬間破碎，化作數條碎片。


    一陣巨大的聲響之後，墓室陷入了一片寂靜。


    良久，李言希輕輕喘了口氣。


    “這就……沒了？”


    老道士也從地上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周圍的牆壁上，黑血已經開始大塊脫落，不確定道：“俺也不知道。”


    李言希麵帶謹慎，催動《金湮經》，走到那黃皮油紙破碎的地麵，在無數碎片之中發現了一顆腐爛的心髒。


    和剛打開賭命匣時一模一樣。


    “這老頭兒應該是死透了。”


    李言希又往王座的方向靠近。


    走到王座之前，他才發現，之前那五道幽芒亮起的位置，鑲嵌著五顆拇指般大小的珠子，漆黑無比，晶瑩剔透。


    其中三顆已然破碎成為齏粉，但仍有兩顆未曾裂開，隻是其表麵上有著幾道裂紋。


    李言希伸出手指，把這兩枚黑色的珠子從王座上摳了出來，一股涼意也隨之傳至掌心。


    整個過程中，身前的王座沒有一絲異動。


    “這家夥也死透了？”


    兩人在墓室裏摸索了一番，一無所獲。


    走出墓室之後，墓穴中那種陰森黑暗的感覺也消散了不少。


    李言希走到一處牆壁之前，捏緊拳頭捶了幾拳，牆壁上的紋路也不再閃動，沒有黑血滲出。


    “看來，是真的沒東西了？”


    李言希與老道士二人在狹長的甬道來來迴穿行，將地圖上的各個區域都探索了一遍。


    遇到了幾隻怪物，但實力不高，甚至不如之前遇到的那隻暴食。


    偶然間還遇到了兩個武人，應當是從其他入口進來的武人，沒有深入中央區域，僥幸得以存活。


    兩位武人見到兩人，神色戒備，但卻沒有主動動手，李言希自然也不會主動找他們的麻煩。


    雙方一遇而過，小心的奔向了各自要去的方向。


    兩人順著甬道前行，眼前逐漸多出幾絲光亮，走過一連串布滿歲月痕跡的階梯之後，露出一個充滿光亮的洞口。


    兩人依次透過光亮，略顯清新的氣息傳來，令人心神振奮。


    外界的武人部分正在平臺上打坐，部分圍在那顆石像頭顱的旁邊，低聲討論。


    阿彌也混跡在其中。


    聽到門口傳來腳步，武人們眼神一亮，紛紛拔刀：“終於來活了！”


    但看到是李言希與老道士之後，又把刀收了迴去。


    不少武人湊到跟前，笑道：


    “少俠當真武功不凡，竟然毫發無損的就通了這處墓穴。”


    “少俠，那門功法當真神奇，我感覺現在我已經沒有了世俗的欲望，功力大增啊！”


    “少俠，你快看這小孩，我把他照看的可好了，不僅一根毛都沒掉，說不定長出來許多……”


    ……


    李言希聽著麵前武人繁雜的話語，抬頭看了眼明媚的陽光，心情也愉悅了許多。


    “相比於埋在陰暗處的寶藏，還是明亮的太陽更牽動人心。”


    ……


    ……


    墓室裏，一道身影突然浮現。


    年輕人看著王座之上的那團汙漬，笑嘻嘻道：


    “雖然你死了，但是有這座大陣在，想必用不了百年，你的意識便能重新複蘇吧？”


    年輕人對準王座，伸手一抓，一點黑光就從中被攝取了出來。


    黑光閃動，周圍空間之處，一片暗沉，似在吞噬光線。


    “可惜，這本源雖然不多，但本來就是我偷出來的，理應歸還於我。你這些年的積累也不多，就當是送我的利息了。”


    年輕人張嘴一吞，將這點黑光吞入腹中，揉了揉肚子，又變成了那副慵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