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的樹林裏分出兩條路。
一條是官路,一條是土路。
官路平坦,還有官兵組成的小隊來迴巡查,負責來往行人車輛的安全。
但規矩是:一裏路,十文錢。
超過一百斤的貨物,還要額外收錢。
從青羊村到黃山鎮,單程約摸有六裏地的距離,來迴一趟便需銅錢一百二十文。
土路泥濘,崎嶇的道路分外磨鞋,走到一半,搞不好還會遇到山匪劫道,落得個人財兩空。
但村民們去鎮上時,大多仍會選擇走土路。
畢竟,被山匪打劫隻是個概率事件,但官兵們可是實打實的收錢,一點都不含糊。
李言希站在分岔路口上,猶豫片刻,最後選擇了官路。
在官路上走了沒多遠,便看到路邊出現了一間簡陋的小屋。
一個麵色麻木的中年男人坐在小屋中,瞟了李言希一眼,麵無表情道:
“過路費六十文,預祝一路平安。”
李言希沒有掏錢,反而問道:“老鄉,你知不知道咱們這歸誰管?”
麻木男人的語氣中沒有一絲波動:“黃山鎮官府。”
“不,我的意思是……”
李言希想了想,幹脆明說道:“聽說過大離皇室嗎?”
男人麻木的表情中終於有了些許變化,壓低聲音說道:
“小子,咱們這隻有一個皇室,那就是祟風皇室,亂說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是大離皇室,而是祟風皇室……”
李言希神色一凝,看了看周圍的樹林,腳下的土地,頭頂的天空。
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但毫無疑問,這個地兒已經不是他之前所在的那個世界了。
“道觀王遺跡……這到底是給我幹哪來了?”李言希有些難以理解。
“鐺鐺鐺。”
屋子裏的男人拍了拍桌子,略顯不耐煩道:“過路費六十文,你到底還過不過?”
“抱歉,出來的急,身上忘帶銅錢了。”
李言希拱手說道,扭頭就走。
開玩笑,我[凝氣]境巔峰的武人,走哪條路不是走,何必多花這六十文的冤枉錢?
李言希縱身一躍,便跨過茂密的樹林,來到了泥濘的土路上。
土路不愧是土路,其上滿是深陷的腳印,雜亂的凹坑。
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具穿著粗布麻衣的屍體,已經開始微微腐爛。
“不知短短一月時間,這條路上便會送走多少人命?”
李言希歎息一聲,將路邊的屍骨收起,挖了處深坑,掩埋下去。
他心中打定主意,不管這地兒是哪,待他處理完鎮上的事務,定要去大黃山上給那群山匪點顏色瞧瞧。
經過《石鬆勁》這門武學的淬煉,李言希下盤極穩,對他而言,泥濘的土路與平坦的大路沒有什麼區別。
算上路邊埋屍的時間,李言希也隻用了短短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便趕到了鎮上。
黃山鎮作為黃山溝的中心城鎮,是整個黃山溝經濟最繁榮的地方。
街道兩邊的房屋大多都是磚房,道路雖然不算整潔,但還算寬敞平坦。
兩邊能看到許多攤販與商鋪,街上有許多來往的行人,或駐足於某個商鋪前,或腳步匆匆往某地去。
李言希雖然不太認得去李元淳所開設“純元武館”的路,但卻對去醉月樓的路熟的不能再熟。
於是便一路來到了醉月樓前。
此時天色尚早,甚至還未過午時,醉月樓前看起來冷冷清清。
偶爾有幾個人影從樓內走出,皆是睡眼惺忪,一臉的疲憊,顯然是昨日留在此地過夜的人。
李言希推門而入,一股濃鬱的胭脂味道湧入鼻中,混合著各種各樣的氣味,形成一種算不得難聞的奇怪味道。
濃妝豔抹的老鴇正耷拉著粗腫的眼皮,坐在樓下的椅子上,一臉倦容。
老鴇看了看李言希沾著泥點的質樸衣物,啞著嗓子說道:
“這位公子,醉月樓已經歇業了,你等晚上再來吧。”
李言希隨手拋出一錠銀子,說道:“上壺茶,把樓裏的花冊子給我拿來。”
老鴇接住銀子,掂了掂分量,抬起頭來仔細打量了一下李言希的臉蛋,立刻換了副笑臉,夾著嗓子說道:”
“喲~原來是李公子,恕奴家眼拙,竟然一時沒認出您來。”
很快,老鴇就端來了熱騰騰的茶水,外加些吃食,貼到李言希身邊坐下。
李言希不動聲色的挪了挪身子,問道:“花冊子呢?”
老鴇識相的沒有繼續貼近距離,嬌聲笑道:
“李公子,您來咱們這兒都這麼多迴了,樓內有哪些個姑娘,您心裏還不清楚嗎?”
李言希幹脆直接問道:“不知樓內可有姓付的姑娘?”
……
……
當日從林寡婦身上得到玉佩後,第二日李言希便托劉家老爺打探一下林寡婦妹妹的消息。
結果隻搜查到了一些基本信息,卻沒能找到其究竟是醉月樓內的哪位姑娘。
“據說林寡婦的父親當年在繈褓之中找到了刻著孩子姓名的玉牌。
但我們隻查到她姓付,具體名字已經不得而知。”
劉家老爺如此說道。
李言希問:“是醉月樓內的哪位姑娘?”
劉家老爺說:“根據調查,醉月樓內沒有姓付的普通姑娘。
不過我聽說醉月樓內還有一些頭牌姑娘,隻有鎮上有權有勢的人才有資格點她們陪酒過夜……”
李言希有些奇怪,劉家老爺在鎮上的生意頗大,難道還算不上有權有勢?
誰知劉家老爺卻說:
“我這人向來顧家愛妻,對這方麵的事情本就知之甚少,像這種身份比較隱秘的姑娘,了解的就更少了。”
劉家老爺話音一轉:“這樣吧,我給你一個令牌,屆時你拿著它去醉月樓,定然不會讓你失望。”
……
……
“不知樓內可有姓付的姑娘?”
老鴇聽了這話,一臉為難道:
“李公子,您也清楚,咱們醉月樓是有規矩的,不能隨意泄露了樓內姑娘的真實信息。”
見狀,李言希直接掏出了劉家老爺給的令牌,往桌上一拍。
老鴇看了一眼桌上的令牌,目光驚訝,臉色一變,立刻換了副令人渾身酥麻的夾子音:
“原來公子是咱們醉月樓的天字號貴賓,先前奴家多有怠慢,還請公子隨我去樓上雅間,咱們慢慢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