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數日,薛暮都在與薛斷魂習練“命喪黃泉爪”和“絕殺掌”,輕功上也練了“風輕訣”,在薛斷魂的指點下,薛暮進步飛速,又同時兼顧到了“烈焰焚掌”和體內火毒,薛斷魂甚為滿意。
令薛暮驚奇的是,原來這“絕殺掌”和“命喪黃泉爪”是相克相製的關係。
“絕殺掌”剛猛純粹,招式簡單直接,並不花哨,掌法內藏暗勁,出手時掌心看似無內勁,但對方身軀任意穴道與之相觸,那掌心裏的內勁就會立刻沿著穴道震斷對方體內經脈與骨骼。
“命喪黃泉爪”依靠巧勁更多,三指成爪,常以陰狠招數製敵。“絕殺掌”出掌時,內勁瞬間爆發,可在爪力襲來之前便震碎敵方指骨,破去命喪黃泉爪的殺傷力。
而“命喪黃泉爪”若能夠在“絕殺掌”發力之前,迅速拉近距離,借爪力穿透對方體表,攻入經脈,就能壓製“絕殺掌”的內勁爆發,爪法可擾亂其出掌速度,近身纏鬥上占極大優勢。
薛暮練了幾天,便問薛斷魂:“是不是‘命喪黃泉爪’創出在前,‘絕殺掌’創出在後。”她感覺到“絕殺掌”的三招,明顯是專門應對“命喪黃泉爪”的三招而創出的相克之法。
薛斷魂點頭稱是,見薛暮練得有模有樣,便道:“明日便是七月十五,暮兒,你這幾天心思一直放在練功上,可是忘了自家夫人了?”
薛暮收掌,沉聲道:“弟子不敢,緣兒有派子昂來薛星樓報平安,弟子今夜便趕迴去。”
薛斷魂道:“是了,從明日辰時開始,你體內火毒就要蠢蠢欲動,待到午時過後,你就要讓獨孤緣安運功幫你緩解火毒。”
薛暮並不擔心此事,但幾日不見緣兒,她也想念得緊。不知緣兒晚上有沒有睡好,吃東西有沒有胃口,練功突破到底怎麼樣,雙膝是不是還很疼……
“看好了!”隻聽一聲厲喝,薛斷魂三指已成爪向薛暮襲來!
薛暮下意識使出“絕殺掌”的第一式——“破魂無形”,一掌擊出,內勁不顯,但與對方肢體接觸之時,瞬間聚起內勁於掌心,粉碎其指勁。
對方三指在她掌心穴道上重重一擊,竟打散了她掌心內勁,震得薛暮右臂發麻,止不住後退,聽見薛斷魂道:“習武出神方為大忌,你剛剛在想什麼?”
薛暮下意識道:“想緣兒。”
見到薛斷魂皺起的眉毛,她不由得嘿嘿笑了兩聲:“抱歉,師傅,我們再來!”
“罷了罷了。”薛斷魂擺手,“新婚燕爾,誰幾日不見都會念著自家夫人的,你今天就自己練練,不要用力過猛,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薛暮抱拳道:“謝師傅!”
她在漢河邊又練了兩個時辰,當夕陽的紅色光芒照在樹林裏,斑駁光影在薛暮身上晃動,她坐在石頭上歇息片刻,起身迴鎮子。
待迴到薛星樓後,薛暮朝著後院的冷池走去,到了石門跟前,她發現機關被扭動過了,不禁詫然:誰會在裏麵?難道緣兒來了麼?還是獨孤府送寒冰的人?
機關開過後的石門可以直接伸手推開,進去後裏麵也有機關把石門關上,但很顯然,進入冷池的人沒有關石門。
薛暮推石門而入,撥開層層簾子向前,當來到一處可容納上百人浸泡的天然石池旁,才鬆了口氣。
“阿若,你怎在這裏?”薛暮盯著坐在冷池邊上的穆若,頗為詫異。
她小時候在薛府建起的小小池子裏泡著冰水,有幾次因為太難受哭了起來,某天被好奇的穆若發現,之後就每月都來池子旁陪她聊天。
直到兩人長大後,穆若便不主動過來了,薛暮也覺得讓別人看著自己泡池子是很不妥的事,後麵建起薛星樓時,穆若也從沒來過冷池。
“你怎來了?”穆若也很詫異。
薛暮聳肩道:“我來浸身,明日又是十五了,我想現在就緩一緩,也能靜下心——你在這裏發呆做什麼?”
穆若盯著池子裏漂浮著的大塊大塊寒冰,低聲道:“小寶,你這幾天在練武功麼?”
薛暮道:“當然!”
穆若道:“你從薛總管那裏學了藍風山派的武功麼?”
薛暮想了想,點頭:“是啊,師傅曾經就是藍風山派的弟子,雖然離開了,但招式依然存於心中,教給我也算是傳承了。”
穆若輕輕笑了一下:“她教給你什麼了?‘命喪黃泉爪’?”
“是。”薛暮掰著手指道:“爪法、輕功和掌法都學了,劍法我還沒學。”
“掌法?什麼樣的掌法,是那日打藍風山派弟子的掌法麼?”穆若柔柔一笑,“什麼樣子的,小寶,你快給我看看。”
薛暮不疑有他,搬了塊冰,稍微用了點內勁,打出一掌“破魂無形”,寒冰頃刻粉碎!
穆若點頭讚道:“好掌法。”
薛暮笑道:“這還不算厲害,不過後麵兩招就不給你看了。”
穆若笑容不變,道:“為何?”
薛暮道:“我還沒練好,而且需要有個人和我對打。”
穆若想了想,說:“我和你對打。”
薛暮大笑:“哎呀!算啦算啦!我怕我拿不好勁打傷你,阿若你別說玩笑話啦。”
穆若淡淡一笑:“好罷。”
薛暮脫下外衣和鞋襪,見穆若還不迴避,訕笑道:“阿若,我要浸身了。”
穆若卻俯身到池邊摸著一塊寒冰,低眉垂眼思索著什麼,薛暮看她這副樣子,總覺得她有心事:“阿若,你在想什麼?”
穆若唇角噙著笑,望向寒冰的目光卻是冰涼至極。
“小寶。”她輕聲喚道。
薛暮應道:“阿若,你有什麼不開心的就說出來,我們不是一直都這樣的麼?”
“是啊……是啊……”穆若喃喃自語,“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的,小寶,我真心待你好的,我真把你當親人……”
薛暮點頭:“我也是,我把你當親妹子,阿若,你有什麼不開心,一定要說出來。”
穆若抬起頭看著她,眼神頗為複雜,薛暮被她眼裏那種異樣又凜冽的神色盯得茫然無措:“怎、怎麼了?”
穆若指尖微微使力,那寒冰表麵便立刻無聲陷了下去,她意識到後,將寒冰翻了個麵,然後推向冷池內。
“沒什麼。”穆若這樣說著,站起了身,“我迴去歇息啦。”
薛暮知道她將想說的話憋了迴去,覺得以後穆若肯定願意說出來,現在也不用逼迫她立刻傾訴,便道:“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穆若穿過一層層簾子,離開冷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