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
四川承宣布政司門口處,海瑞以及四川布政使,攜帶衙門官員在門口等待迎接薛虹。
隻是令眾人出乎意料的是,薛虹並未準(zhǔn)備欽差的儀仗,也並未坐車坐轎,而是一路騎馬飛馳。
薛虹乘舟下四川的時候,隆慶帝給予薛虹的權(quán)力就已經(jīng)傳過來了。
七品以下,先斬後奏。有貽誤軍機者,可以向隆慶帝奏請滅族。這下來的不是欽差,這是活爹啊!
據(jù)說京城已經(jīng)有官員死在薛虹手裏了,說明這位年輕的大人不是什麼善茬。
四川地方官員生怕這位爺沒伺候好,一不高興就參他們一本。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薛虹策馬近前,先是與海瑞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而後翻身下馬,徑直來到四川布政使麵前:“晚輩薛虹,見過大人。”
薛虹算是欽差,按理來說到了地方不必如此客氣。
可如今不但情況特殊,地理位置也特殊。
四川這個地方太封閉了,這也就導(dǎo)致官員委派,以及調(diào)動十分困難。
因為這裏糧產(chǎn)豐富,且易守難攻,光是漢中平原一處,就能死死掐死北邊進川的道路。
從陝西進四川大體五條路:祁山路、子午穀、褒斜道、陳倉道、儻駱道。
條條道路都是噩夢級後勤難度!
所以自古以來,四川這個地方都很容易被割據(jù),地方勢力容易坐大,但也僅僅隻是坐大,很難再進一步,因為別人進不去,你也出不來。
以上種種,導(dǎo)致四川家族文化深厚,說白了就是地頭蛇多。
薛虹的主要目的是盡可能的把糧草以及物資盡快送到前線,自然少不得這些人的幫忙。
“諸位大人,晚輩久居京中,不知地方疾苦瑣事,雖身負(fù)皇命,監(jiān)督糧草重任,然少不更事,故不通俗務(wù),還請諸位大人多多幫助提攜晚輩。也好叫我不負(fù)聖意,屆時諸位大人也少不得在功勞簿上有名。”
隻一句話,四川布政使就聽出來了薛虹的意思:你們別害怕,我過來就是完成任務(wù)的,你們是燒殺搶掠了,還是貪贓枉法了,那都不歸我管。
隻要大家配合我,將糧草補給問題搞到位了,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也不拿欽差京官的架子,你們也別以為我年輕好糊弄,咱們通力合作,我迴京後給諸位美言幾句,也不白讓你們幹活。
四川布政使心中驚訝薛虹老練的同時,也暗自慶幸這位不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愣頭青,否則他可就難辦了。
四川布政使臉上立刻揚起笑容:“哈哈哈,小薛大人說笑了,既是皇命,我等安有不盡心盡力之理啊?
隻是小薛大人一路舟車勞頓,本官已在衙內(nèi)置好酒宴,替小薛大人接風(fēng)洗塵。”
薛虹沉吟片刻,露出笑容道:“有道是長者相邀,故不敢辭。大人,請。”
見薛虹受了酒宴,所有人臉上都是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神色。
酒宴上推杯換盞,菜肴也別具一番特色,原本還生疏的關(guān)係,在一場酒宴上也漸漸熟絡(luò)了起來。
薛虹以超強的記憶力暗自將所有人的容貌名字通通記下,而後繼續(xù)與眾人暢談。
薛虹雖年輕,但有林如海的教導(dǎo),在這些官場老油條麵前,也不算遜色太多。
加之薛虹博聞強記,見多識廣,所以無論和誰都能聊的火熱,再加上那一張好麵容,隻一頓飯的功夫,薛虹就勉強和眾官員打成了一片。
眾人熱情,但薛虹以身負(fù)要職,不敢多飲為由婉拒了。
宴席期間,薛虹與眾人攀談之際,得知了不少消息。
情況也正如薛虹所想,屋子裏這些官員手裏握著大量的民間人脈,以及商隊。
酒宴之上,不少喝多了的官員紛紛拍著胸脯,應(yīng)承著要幫薛虹的忙。
薛虹也做出了感激的模樣一一應(yīng)下了。
……
酒宴過後,薛虹迴到房間與海瑞對坐,錦衣衛(wèi)馬千戶陪坐。
沒錯,就是那個耍光棍的老馬,因為他是薛虹的熟人了,所以隆慶帝幹脆又讓他過來帶人保護薛虹了。
門口安排了親衛(wèi)看護,以防有人偷聽。
“汝賢,你這邊的情況如何?”
“景瑜你所安排的事宜我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大屯之所也已經(jīng)建好。
推車、防雨所用油布也準(zhǔn)備了不少。
按照你的吩咐,我以溢價三分的價格大量收購糧食……隻是……
各地官屯糧倉問題很大,存糧能剩下多少都是未知數(shù)。”
四川這個地方太封閉了,這種封閉的環(huán)境更容易滋生地方官僚主義,這是封建王朝都無法避免的事情。所以這些情況薛虹早就有所預(yù)料。
隻不過現(xiàn)在看來,情況還不算太壞,因為這些官員還沒到喪心病狂的程度。
薛虹雖然也嫉惡如仇,但凡事有輕重緩急。
現(xiàn)在就算有人一步一磕頭一路跪到薛虹麵前告狀,哪怕有百姓家破人亡,哪怕薛虹心在滴血,他也隻能笑著將事情按下去,等待秋後算賬。
因為這一次大明和緬甸的交戰(zhàn)關(guān)係到整個中南半島的掌控權(quán),大明無論如何也不能輸!
曆史上的大明,這一仗前前後後打了近百年,最後以失敗而告終,徹底喪失了中南半島的掌控權(quán)。
隆慶帝的判斷是對的,哪怕大明不想打,東籲王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隆慶帝為了避免將大明拉進長時間的拉鋸戰(zhàn)的泥潭,直接發(fā)兵八萬,想要速戰(zhàn)速決。
而且現(xiàn)在立刻起兵還擊有四勝。
第一,東籲王吞並下去的孟養(yǎng)、孟密、木邦等土司勢力還來不及消化,立足未穩(wěn)。趁他老病,要他老命!
如果真的通過和親去拖延時間,等對方緩和過來,徹底消化了各方勢力,那才是養(yǎng)虎為患。
甚至還會導(dǎo)致大明在東南半島眾國心中,威嚴(yán)盡喪,百年國威一朝喪盡,得不償失。
第二,一旦這個時候大明發(fā)起強力反攻,勢必會引起四方勢力紛紛反攻東籲。尤其是一直被東籲欺負(fù)的暹羅等國,東籲可謂是四麵楚歌。
大明作為宗主國,過來幫你們報仇了,別怕。都給我上!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
此乃義勝。
第三,東籲王朝內(nèi)也並不是鐵桶一塊,現(xiàn)任東籲王蟒應(yīng)龍是繼承了姐夫的位置,國內(nèi)不可能沒有反對之聲。
隻要大明隻要能在這個時候,給予東籲王痛擊,必定能打擊其在緬甸的威望,略微操作,挑撥離間,拉攏分化,未必不能再次分裂緬甸。
此乃時勝。
第四,此時緬甸等地正是豐收之時,此刻動兵,有極大概率,可以就食於敵,減緩後代後勤糧草壓力。
此乃節(jié)勝。
總體而言,這個時候動手,恰恰是隆慶帝恐怖的時局眼光判斷的結(jié)果。
所以為了能夠配合大軍,一拳打懵東籲王,薛虹要盡可能將後勤運轉(zhuǎn)到極致!
那就少不得地方官員的配合。
此後的數(shù)日,薛虹在地方官員的配合下,迅速整理出了數(shù)條水路,數(shù)條陸路,水陸配合並進,帶著糧草輜重直下雲(yún)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