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陽距建康不過四百裏，就像一根刺一樣插在南朝的心髒上。隻要在北朝手裏，就隨時能威脅到南朝的統(tǒng)治中心。


    也難怪大梁自建國以來，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收複壽陽了。


    對如今的任元來說，四百裏不過抬腳就到，接到命令當(dāng)天，他便返迴了建康城。


    一迴去，他馬不停蹄便來到勾陳司。


    雖然已經(jīng)沒了勾陳司的腰牌，但憑著這張臉，他還是暢行無阻，來到了坐隱園，拜見此間新主人——同樣一身白袍的第五維。


    “拜見第五帥。”任元笑著行禮。


    “哈哈，阿元少來。”第五維親熱的扶他起來，高興道：“皇上隻是讓我署理勾陳司，可沒讓我當(dāng)齋帥。”


    “隻是時間問題。”任元笑道：“勾陳司還有人比第五大哥更合適嗎？”


    “這話說的……不過好像確實沒有。”第五維摸摸鼻子，兩人一起大笑。


    “兩個小人得誌的家夥。”南宮已經(jīng)成了副軍主，依然端茶倒水，親力親為。沒好氣地懟第五維道：“人都跟著陳帥出征了，現(xiàn)在勾陳司就是個空盒子，當(dāng)然沒人跟你搶。”


    “哎，南宮，話不能那麼說。”第五維卻渾不在意地笑道：“勾陳司本就是陳帥用來培養(yǎng)人才的地方，我輩大好男兒，豈能當(dāng)一輩子走狗？”


    “那你還當(dāng)。”南宮嬌媚地白他一眼。


    “總得有人當(dāng)吧。”第五維卻理所當(dāng)然地笑道：“而且還得繼續(xù)培養(yǎng)人才呀。”


    “其實我是失了算，當(dāng)初就不該答應(yīng)接這一攤。”說著又朝任元倒起苦水道：“別的還好說，有南宮和燕飛幫襯著，出不了啥簍子。可時不時還得君前奏對，就要了我的老命了。”


    “皇上可不管我這那的，我又不能帶著南宮，結(jié)果三天兩頭忘三落四，唉……”第五維滿臉鬱悶道：“就在今天早上，我又被皇上問的啞口無言，隻能說等臣迴去查一查再稟報的。”


    “結(jié)果被皇上罵得狗血噴頭？”任元一臉同情地問道。


    “皇上的涵養(yǎng)多高，當(dāng)然不會罵娘。”第五維苦笑道：“可是那失望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就像塊垃圾。”


    “要不咱倆換換吧。我去跟陳帥打仗，還是你來當(dāng)這個勾陳軍主吧。”他又一臉真誠地看著任元。


    “你當(dāng)這是過家家呢？”南宮一臉無奈道：“別聽他瞎說。”


    “還是南姊拎得清，說起來都是軍主，可我這遊軍主，跟勾陳軍主差了十萬八千裏呢。”任元便笑道：“跟我換，第五大哥不得虧死？”


    “才不虧呢，你那是在建功立業(yè)，我這是在家裏看門。過不上幾年，我就隻能望你的項背了。”第五維笑道。


    “先等我活到那一天吧。”任元笑笑，岔開話題問道：“蕭綜的事情還有什麼後續(xù)？”


    他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毛毛的，唯恐蕭衍又犯老毛病。“皇上沒舊情複發(fā)吧？”


    “還真讓你說著了。”第五維笑道：“當(dāng)時聽聞蕭綜叛逃，皇上盛怒之下將吳淑媛廢為庶人，並除去他父子的宗室屬籍，改易姓氏為悖。但不久，皇上又原諒他們，不僅恢複蕭綜的蕭氏宗籍，還封了他的兒子蕭直為永新侯。過了一段時間，皇上又下旨赦免了吳淑媛，恢複了她的封號……”


    “皇上還真是……嚴以律人，寬以律己呢。”任元就怕這個，不過也正因如此，所以他才必須要弄死蕭綜，以絕後患。


    當(dāng)然，還有吳淑媛和蕭直存在，依然是不小的隱患……


    “我看也未必。”第五維卻哂笑一聲，壓低聲音道：“吳淑媛從冷宮出來的前一晚，忽然就得急病死了。皇上也沒讓勾陳司去查，草草燒埋了事，連祖陵都沒讓入。”


    “嗯。”任元點點頭，明白了。對於開國皇帝這種純粹的政治機器，已經(jīng)不能用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去看待了。他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政治服務(wù)，不會單純感情用事的。


    恢複蕭綜的宗室屬籍，封他兒子為侯，都是為了最大限度的維護皇室的體麵和地位。


    恢複吳淑媛的封號也同樣如此。但這女人的存在，本身就會敗壞皇室的名譽，所以蕭衍不想再看到她出現(xiàn)……所以吳淑媛‘恰巧’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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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坐隱園，任元便直奔璿璣塔。


    出示了第五維給開的證明，守門的捉刀使便讓開去路。


    這迴任元帶了一堆瓶瓶罐罐，每個老怪物都有一份。


    “這不合規(guī)矩。”老駝子卻拒絕道：“沒了規(guī)矩，就亂套了。”


    “留下一份，其餘的都拿迴去吧。”毒婆婆也道。


    “我已經(jīng)不是勾陳司的人了，所以沒必要遵守勾陳司的規(guī)矩。”任元卻笑道：“再者，我這次打算直接突破到九竅，凝聚成陽神，多給諸位前輩一些也是應(yīng)該的。”


    “說的倒也有些道理。”老怪物們紛紛點頭，規(guī)矩哪有禮物香？


    “屁道理。”老駝子卻盯著任元道：“你瘋了，沒聽說過誰能從七竅直接到九竅的。”


    “我跟陳帥和第五軍主都聊過了，他們覺得是有可能的。”任元卻正色道：“陳帥說，七竅到九竅是一個開玄牝之門，陰神轉(zhuǎn)為陽神的過程，是可以借助璿璣塔，一次凝聚成功的。”


    “所以你是想讓我們加大力度？”老駝子明白了。


    “是。”任元點頭道：“還請前輩成全。”


    “我們當(dāng)然沒問題，反正遭罪的又不是我們。”老駝子瞥他一眼道：“問題是你能不能遭得住？”


    “一定能。”任元沉聲道。


    “哎，後生郎，急什麼。”毒婆婆歎氣道：“你這才開了七竅多久？就算是絕世天才，也不能這麼不知死活啊。”


    “時不我待啊，婆婆。”任元輕聲道。


    自從預(yù)見到自己的死期，他就很清楚前頭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樣的敵人。


    雖然拚命提升自己，逆天改命的希望也很渺茫，但不拚命提升自己，絕對死路一條。


    所以他現(xiàn)在最不怕的就是死。


    橫豎是個死，隻有死中求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