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曹興的呢喃聲音。
張翼和朱壽二人對視著交換了一個眼神,頓時也有些起了興趣,也站起身,朝窗口方向走了過來。
“怎麼?如今還能有事兒讓咱懷遠侯爺這麼上心的?”朱壽走過來的同時,開玩笑打趣道。
不過當他把窗戶再推大些往外看去。
朱壽和張翼顯然也和曹興一樣,臉色微微一滯,心髒莫名“突突”了幾下,隨後才釋然。
“是錦衣衛?”
“這倒是一樁新鮮事兒。”
“看樣子像是要去哪裏拿人。俊
“咱如今這位陛下雖也不算是手軟的,不過比起先帝來說卻好了不知多少倍,莫名其妙的案子遠沒有從前那麼頻繁,今天這陣仗,的確讓人有些好奇啊。”
張翼和朱壽二人一左一右站在曹興旁邊,看著遠處策馬踏雪而來的錦衣衛饒有興趣地議論道。
說話間,神色冰冷銳利的錦衣衛已經到了樓下,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直衝耳膜,隨後往另外一個方向浩蕩遠去。
曹興挑了挑眉道:“讓人去打聽打聽不就成了?”
張翼一向是最有行動力的,當即轉頭對隨侍在角落的侍從招了招手:“探探去!”
“是,侯爺。”侍從應了聲,徑直出了包廂。
張翼不再理會樓下的場麵,伸手把窗戶往裏麵一拉關緊,笑道:“來來來!管它今天是誰家要出事,也不能耽誤了哥幾個玩樂不是?”
一邊說著一邊朝原來的位置走迴去。
左手重新拾起骰盅,還不忘張開手臂把旁邊的女人摟在懷裏摸了一把。
曹興和朱壽二人也把這事兒拋諸腦後。
迴到位置上下注。
溫暖如春的寶箱之內,再次充斥著叫喊聲、笑聲、女人令人酥軟的嬌媚聲……
約莫小半個時辰的時間過去。
之前離開的侍從這才去而複返,推開房門,亦步亦趨地走到三人旁邊。
“什麼事?”曹興蹙著眉頭把剛剛輸出去的銀子丟到張翼麵前,沒好氣地問道。
侍從垂眸躬身道:“啟稟三位侯爺,小的打聽過了,陛下下令抄了一名錦衣衛百戶,連帶著還有他手底下的兩個副官,也挨了滿門抄斬的罪禍!
張翼笑嘻嘻地拿起桌上的骰盅,先敲了敲桌麵對朱壽和曹興道:“下注下注。”說完便開始嘩啦嘩啦地搖動著手裏的骰盅。
同時還漫不經心地輕笑一聲,吐槽道:“嗬!錦衣衛抄錦衣衛百戶和手底下副官的家?這倒是個沒怎麼聽過的新鮮事兒啊!
“這百戶和下麵的兩個副官犯的什麼事兒?這把老子還賭開大!”舳艫候朱壽從自己麵前的錢堆裏抽出一張大明寶鈔往「大」的一方拍上去。
那侍從抿了抿嘴唇。
緩緩開口道:“迴侯爺,這名百戶名叫周百強,乃是錦衣衛之中負責在大同礦場開采煤礦的,聽說是因為在開采煤礦、雇傭礦工的時候欺上瞞下、中飽私囊,被陛下的人查到了,這才被抄了家!
朱允熥這次如此火急火燎地就要調查礦場的賬,又這麼大肆處置這次貪汙案件,最大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找個事兒殺雞儆猴。
警告那些負責處理無煙煤售賣的相關人員,同時也是敲打淮西勳貴這一群人。
相關的消息當然不會刻意去封鎖。
或者說,他反而要安排人到處大肆傳播呢,張翼的人當然很容易就探聽到了消息。
“宮裏的陛下發了大脾氣,下令嚴查此次的事情,凡涉事者,滿門抄斬,主要犯案人員,剝皮實草,曝屍荒野……”侍從把剛剛一會兒打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說到最後,聲音都略有些顫抖。
剝皮實草,是洪武皇帝朱元璋專門發明的,從前那些被處置的人,甚至還要被懸掛在菜市口最顯眼的地方以儆效尤,這幾個字無論在朝在野,都足以令人瑟瑟發抖……
別說這侍從。
就是身負侯爵之位、作威作福慣了的張翼、曹興、朱壽三人,心裏也是立刻就“咯噔”了一下。
神情動作皆是一滯。
笑嘻嘻的聲音、拍桌的聲音、搖骰盅的聲音……所有熱鬧的聲音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房間裏驟然陷入一片恐怖的死寂之中……
“剝皮實草,曝屍荒野?嘶……”朱壽嚇得嘴角抽了抽,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誰說咱們如今這位陛下比先帝仁慈、比先帝手軟的?爺孫倆的手段,一脈相承!”
曹興也是下意識咽了口唾沫,齜著牙道:“前頭把人滿門抄斬也罷了……陛下不過一個十幾歲的小娃娃,從小也不提刀劍的,一出手起來怎的恁狠?”
一時之間,他們暫且還沒有意識到這事情裏麵的為威懾之意,腦海裏浮現出那張溫潤柔和、笑意吟吟的麵龐,卻感到一絲不寒而栗。
三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
又沉默了片刻過後,張翼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等等!陛下此舉……是否另有用意?”
“另有用意?什麼用意?”舳艫候一時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問道。
曹興則是麵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
瞪大了眼睛道:“老張……你的意思是……他在警告咱們。俊闭f完,他眼珠子若有所思地微微一轉,心裏愈發篤定了這個想法,雙眼微瞇道:“他的確在警告咱們!”
“否則怎麼就那麼碰巧?咱們這邊剛剛開始有了行動,他那邊就開始懲治貪腐了?”
“所以……他還是更想要當一個好皇帝!從前那些事兒,當著先帝靈位說的那些事兒,果然就是忽悠著咱幫他登基的!?”
這件事情一想,他便立刻想到那上麵去了。
麵上露出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