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
一行人正在緩緩前行。
當先一人,手持一桿大旗,旗子上的尖刀圖案此時在夜色中難以分辨。
此人,正是漠刀狂。
而在這人身後,還跟著一幫少年。
他們正是以王崖和張安為首的那群人。
少年們沒有馬騎,他們所有人擠在一輛駱駝車上,跟隨著漠刀狂趕路。
駱駝車本就不大,這十多名少年擠在上頭連個活動的空間都沒有。
尤其他們身上衣服單薄,在這夜裏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一個個鼻涕流淌不停,即便一堆人擠在一起也無濟於事。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激動:
“終於可以跟著大遊俠出來主持正義了!這一次我們一定要好好表現。”
“聽說這次我們要去紅沙坡解救那些被拐賣的女人和孩子,這可是件大善事啊!”
“盤踞紅沙坡那些人販子很兇惡的,我們連把刀都沒有,不知道能不能打得過?”
“怕什麼?有大遊俠在,還能讓你死了不成?並且這木矛可比刀好用!”
……
少年們的手中握著的武器,都是一些木棍一端削尖了的簡陋長矛。
甚至連一把鐵器都沒有。
大遊俠漠刀狂說了,這是要磨練他們的戰鬥意誌。
他們自然不會懷疑是漠刀狂舍不得在他們身上花錢。
甚至當他們看向一直在最前頭帶路的漠刀狂時,眼中的崇敬難以掩蓋。
在幹草鋪中時,有附近百姓聽聞大遊俠的名聲,特地跑來求漠刀狂解救被拐賣的親人。
漠刀狂當著眾人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第二天他要獨自離開時,又被那些百姓攔住一陣跪地哀求。
漠刀狂說他隻是一時忘了,並不是要走。
隨後漠刀狂便讓百姓們提供了木矛和駱駝車,然後帶上這群少年一同朝著紅沙坡前行。
少年們見到漠刀狂言出必行,為了百姓們挺身而出,自然對漠刀狂欽佩崇拜。
王崖四周張望一陣道:
“紅沙坡快到了,我們都做好準備。”
“一會最好多殺幾個人販子,向大遊俠證明我們也是有膽氣的!”
“隻要這次我們表現好了,以後說不定就可以被大遊俠正式收下,跟著他一同闖蕩江湖了!”
少年們聞言紛紛打起精神。
他們並不怎麼害怕。
因為他們很清楚有大遊俠在,就沒有對付不了的壞人。
張安此時輕笑道:
“可笑的是跟了孟星魂的那一幫人,現在指不定在哪個旮遝裏頭呢。”
“咱們可是實打實地出來除暴安良,做的是大事!以後闖蕩出名堂返鄉之後,也能光宗耀祖!”
“孟星魂那幫人,他們能做得出我們這樣的壯舉嗎?”
少年們聞言,也都笑了起來。
是啊,孟星魂那群人注定做不成大事。
他們雖有鋼刀和銀子,但是他們沒有經曆過磨難。
而磨難,正是英雄的成長史。
少年們都立誌成為大遊俠一樣的大英雄,自然會勇敢迎接磨難。
而接下來,他們在紅沙坡的這場戰鬥,也注定會名揚沙漠!
隻是……
他們並不知曉。
其實他們同梁進等人目標一致,並且相距不遠。
梁進和七魄雖然提前一天出發,但他們一路走一路停下練武,所以速度大大減慢。
這導致漠刀狂和這群少年們雖然後發,卻要不了多久就快趕上梁進等人。
……
……
另一邊。
紅沙坡。
此時的戰鬥格外激烈。
七魄們已經在村子裏頭殺紅了眼,他們見到能自由活動的人就殺。
他們恐懼,因為他們剛才麵對過生死。
而正是恐懼,卻帶給了他們更大的力量。
他們手中的刀都砍鈍了,也砍崩口了,也巻刃了,鋼刀都快成為了鋸子。
他們才頭一次意識到,人的骨頭竟然這麼硬。
但這也讓他們更熟練,更自信。
隻要不是麵對多人圍攻,他們已經不懼任何人。
他們在村子中反複衝殺,甚至有時候一不留神,自己人和自己人都能無意中打起來。
好在他們武者的本能避免了同伴慘死的事情發生。
不隻是什麼地方失火了,熊熊火焰將一棟房屋吞噬,熱浪滾滾驅散夜晚寒意。
耳邊,全是怒吼和慘叫聲。
鼻腔,盡是焦糊味和血腥味。
他們不斷揮刀,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戰鬥了多久。
他們眼中的世界,仿佛已經被血和火所染紅。
他們本能地尋找著一切敵人。
但是周圍的敵人卻在逐漸消失,當他們迴過神來之後,才發現腳下已經一地死屍……
梁進騎著馬,扛著鐵槍在村子中慢慢行走。
他的雙目一直觀察著周圍一切。
一旦七魄之中有人遭遇危險,他就會出手相助。
此行他的目的是為了磨練這七人,所以並不希望有人折損在這裏。
好在這群人販子裏,並沒有什麼厲害武者。
也隻有一個九品武者,似乎是人販子的首領。
雖然隻是九品,但是這個武者卻格外兇殘狡詐,對戰經驗十分豐富老道。
遠不是七魄這些菜鳥武者所能比的。
這名武者似乎也看出梁進是七魄的頭,於是徑直朝著梁進衝了過來,想要先拿下梁進。
最終,他被梁進直接一槍刺死。
隨著這名首領一死,剩下的人販子戰意崩潰,自然也就不足為慮。
梁進便將他們都交給七魄解決。
終於。
經過整整一個時辰之後,紅沙坡裏的戰鬥已經結束。
七魄們散在村子各處,累得氣喘籲籲,連刀都快提不起來。
他們身為武者本不該如此勞累。
可過度的緊張讓他們瘋狂消耗體力而不懂節製,才疲憊到如此程度。
梁進的聲音此時響起:
“都檢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受傷!”
“受傷了的就互相包紮。”
“沒受傷的就打掃戰場,錢財和好的兵器都全部收走。”
梁進的話,讓七魄們終於知曉自己接下來該幹什麼。
他們迅速行動起來。
這時,柳鳶見到戰鬥結束,便也騎著馬趕了過來。
她身為一名女子,見到這屍橫遍地的景象,竟然也沒有畏懼。
隻見她找到了幾間大門緊鎖的房子,朝著裏頭看了一眼。
房子裏關著不少人,他們都是待賣的商品。
“這些被拐賣的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柳鳶向梁進詢問道。
梁進迴答:
“我們臨走之際,會劈開門鎖給他們自由。”
他說能做的,也僅此而已。
畢竟梁進又不是保姆,總不可能還送這些被拐賣的人迴家。
柳鳶點點頭,對此倒也沒有異議。
這時。
一陣叫聲響起:
“老大!”
“伏矢受傷了,但他不讓我為他包紮!”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梁進扭頭望去。
隻見不遠處,屍狗拿著金瘡藥和布條追著伏矢跑。
伏矢衣襟上有血跡,顯然中了一刀。
但他卻死活不讓屍狗靠近,轉身就想要朝僻靜角落鑽。
梁進縱馬上前,一把將伏矢提了起來
“你幹什麼?給我——”
話未說完,梁進忽然頓住。
他的視線已經看到了伏矢衣襟破開內的景象。
下一秒,梁進將手中伏矢扔在了地上,沉聲質問:
“你竟然是個女的,為何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