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柳鳶待在房中,並未睡去。
她還在思索著自己的未來。
突然!
隻聽得客棧外忽然響起一陣歡唿聲。
這樣的歡唿從定風城中某個位置爆發出來。
然後竟然迅速蔓延,最終席卷全城。
仿佛在這一刻,整座城池都沸騰起來了一樣。
“劈裏啪啦!”
甚至還有鞭炮聲炸起,響徹夜空。
“是遇到節日了嗎?”
柳鳶不由得來到窗邊,朝著窗外望去。
隻見不少百姓舉著火把,正在挨家挨戶奔走相告。
仿佛有某種好消息正在傳遞。
很快,消息也傳到了客棧附近。
“天大的好消息!”
“秦雙祿死了!張霸也死了!”
“是大遊俠漠刀狂殺了他們!”
百姓們激動地歡唿著,那模樣真的猶如過節一樣。
柳鳶聽得一愣一愣的。
她知曉今夜梁進等人已經去了秦府,準備殺秦雙祿。
對於結果,柳鳶並不擔心。
她這些日子觀察到,梁進的武功又進步了。
如此神速,就連柳鳶心中也暗暗震驚。
她也很清楚,秦雙祿不是梁進的對手。
柳鳶唯一在意的,是秦雙祿的背景。
梁進武功是很高。
但比起無量明王宗那樣的龐然大物,還是不夠看。
但梁進偏偏不聽勸,柳鳶這才萌生散意。
但如今……
大遊俠殺了秦雙祿,這又是怎麼迴事?
白日裏不是聽說,大遊俠都去秦雙祿府中赴宴了嗎?
柳鳶相信,大遊俠即便武功再高,畢竟也是孤身一人,不可能不顧及無量明王宗的威勢。
可結果……
正當柳鳶驚詫的時候,梁進和七魄迴來了。
他們還帶來了一個人——郜鴻哲。
隻是此時的郜鴻哲,狀態非常糟糕。
他昏迷不醒,麵白如紙,還發著高燒。
因為長時間脫水,他的嘴唇更是幹裂得冒血。
當七魄將他的衣服脫去之後,柳鳶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
“嘶!”
隻見郜鴻哲身上滿是齧齒動物啃咬過的傷痕,皮開肉綻,連鼻子尖都被咬掉了。
而腰部以下的皮肉被泡的腫脹慘白,不少地方甚至開始腐爛,散發著一股臭味。
這些傷口感染非常嚴重。
那皮膚更是猶如發皺的棉衣棉褲一樣,似乎隨時能夠從身上脫下來。
柳鳶皺急忙為郜鴻哲檢查了一下,然後皺眉道:
“他傷得太重了。”
“胳膊和腿多處骨折,傷口又被汙水浸泡時間太長。”
“這定風城裏有點本事的郎中都已經搬走了,並且藥材稀缺。”
“這書呆子恐怕……挺不過兩天了。”
柳鳶知曉這郜鴻哲是個好人。
看到他這般慘狀,柳鳶也在心中為其惋惜。
梁進卻說道:
“我來試試,你們先出去。”
他正好有【寒玉冰蟾膏】這樣的療傷聖藥,趁機也可以試試效果。
眾人雖然不解,但也都退出房外。
過了一陣。
梁進打開房門:
“應該沒問題了。”
柳鳶好奇走入屋內。
隻見郜鴻哲身上的傷口血全都止住了,並且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愈合。
柳鳶又檢查了一下,郜鴻哲甚至連高燒都退了。
但他依然還是昏迷不醒,顯然是身體太過虛弱的原因。
當即,柳鳶讓七魄取來一些米粥,送入了郜鴻哲的口中。
有了食物補充之後,郜鴻哲那原本慘白的臉色,也漸漸有了幾分紅潤。
這看得柳鳶嘖嘖稱奇:
“看他樣子,應該能保住命了。”
“你用的是什麼藥,效果竟然如此神奇。”
“這藥恐怕在整個西漠之中,也是珍貴稀少。”
柳鳶說到這裏,驚詫地看著梁進,仿佛想要重新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一樣。
她在意的,並非是梁進所用的藥。
而是梁進竟然願意用如此珍貴的藥,來救一個書呆子。
梁進和郜鴻哲之間的關係,柳鳶早就從郜鴻哲那書呆子出套得清清楚楚。
為救一個萍水相逢之人,舍得付出這麼大的犧牲。
這種完全不值得的事情,怎麼會在這個男人身上出現?
梁進微微一笑,未做迴答。
他隻是讓七魄們去洗個澡,好洗去渾身血汙。
柳鳶卻又追上梁進,單獨詢問:
“那秦雙祿,是誰所殺?”
梁進指了指窗外。
此時窗外大街上,全城百姓都在歌頌大遊俠的功績。
聲音響亮,不斷傳入房間中。
柳鳶卻追問道:
“是你殺的對不對?”
她看到猶如血人一樣的七魄,心中就已經有了猜測。
之後更是聽到百姓們傳頌,說大遊俠品德高尚,幹了好事卻不領功勞,徑直騎馬離去。
這更是讓柳鳶明白了很多。
而漠刀狂冒領紅沙坡、風哭巖功勞的事情,柳鳶今天自然也聽過。
尤其剛才屍狗還在向七魄炫耀,他是如何揍了漠刀狂,這話也被柳鳶聽進去了。
柳鳶也不笨,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關鍵。
她之前被漠刀狂名聲所誤。
隻以為漠刀狂雖然渾身九品武者的氣息,但絕不可能隻是九品。
定然是因為武功過高,才讓她看不清其真實實力。
但現在想來,柳鳶也不由得暗罵自己昏了頭。
既然那大遊俠是個水貨。
那麼整個定風城中,就隻有梁進一人有本事殺秦雙祿。
梁進微微笑笑:
“柳姑娘,還請幫我保密。”
“聽說那無量明王宗,高手可是多得很。”
柳鳶在這一刻,仿佛重新認識了梁進一樣。
她喃喃歎道:
“原來,你竟然利用漠刀狂來冒名頂替,成了為你抵擋報複的替死鬼。”
“還真是一石二鳥,既收拾了漠刀狂,又將無量明王宗報複對象轉移。”
“你這家夥,倒是沒有我想的那麼笨。”
柳鳶原本打算趁早離開梁進身邊,以免無量明王宗報複的時候遭受牽連。
可如今看來,她可以多停留一段時間了。
梁進聳聳肩。
一石二鳥?
柳鳶也隻能想到這裏。
梁進其實是一石三鳥。
秦雙祿死了。
大遊俠跑了。
如今定風城中,可謂是群龍無首。
這個時候的定風城,無疑將會成為眾多野心家眼裏的香饃饃。
不少惡人和不少勢力,也都會想要入主此地。
就連今夜逃離定風城的那些壞人,也都會重新返迴。
根據梁進所知,大遊俠剛進城,飛龍那幫馬賊就跑了。
而隨著秦府被血洗,青樓、賭坊等秦爺產業裏的壞人,也都跑了。
梁進自然沒空去一個一個追他們。
因為梁進清楚,但隨著大遊俠離去,這些壞人又會折返迴來。
到時候,梁進又會有太多可殺之人。
這定風城,就相當於一個魚餌,用來引誘一批又一批可殺之人。
梁進隻需要穩坐定風城,慢慢殺人就行。
當即,梁進轉身就要離開。
柳鳶卻說道:
“孟星魂,我想要跟你進行一場交易。”
“你先答應,不要滅我口。”
梁進沒想到,當初風哭巖柳鳶說過的事,今天竟然又來一遍。
他可沒興趣跟這個女人糾糾纏纏,算計來算計去,他的時間精力都有限。
梁進就要自顧離開。
柳鳶隻能再度將他攔下:
“等等!”
“好,我就直接說了。”
說著,柳鳶迅速將門窗關好,並聽了一陣外頭動靜,確定四下無人。
做完這一切,柳鳶才開口道:
“其實我一直暗中觀察你,我知道你的秘密!”
“七魄跟了你之後,每個人都成了武者,這並不正常。”
“你有一種神奇的辦法,可以將不是武者的人,變成武者。”
“對不對?”
柳鳶說完,警惕地盯著梁進。
她發現這個秘密之後,就一直沒敢表現出來。
畢竟這個秘密太過驚世駭俗!
能將普通人變成武者的辦法,價值簡直無可估量。
這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意義或許沒有那麼重大。
但是對於權貴來說,能夠令他們夢寐以求。
太多權貴擁有足夠多的練武資源,可偏偏因為天賦根骨,導致自己無法成為武者。
如果這種辦法出現在他們麵前,他們絕對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
柳鳶生怕自己說出這個秘密,就被梁進立刻殺掉。
但為了她的目的,她還是選擇了賭一把。
梁進聽了,朝著柳鳶走了過來。
柳鳶深吸一口氣,緊張地步步後退。
直到她退到牆壁,退無可退。
這讓她有些驚恐地看著梁進,唯恐梁進會在下一秒捏斷她的脖子。
梁進已經來到她的麵前。
他伸出手,按在柳鳶的香肩之上:
“柳姑娘,我知曉你生性警惕,總帶著懷疑的目光看人。”
“但有時候,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壞。”
“你別把這件事泄露出去就行。”
“我也不可能就因為你猜到緣由,就將你滅口。”
“若是你實在不信任我,大可不用跟著我。”
“要去要留,全憑你意。”
說完,梁進轉身就走。
柳鳶呆呆看著梁進背影。
他真的……不將自己滅口?
柳鳶衝動之下豪賭一次,竟然真的賭對了。
一時之間。
柳鳶心頭湧起萬千複雜情緒。
她的經曆讓她不敢相信任何一個人,男人,也包括女人。
可如今,她隻覺得心中苦澀難耐。
眼看梁進就要離開房間。
柳鳶終於再度開口:
“我想要成為武者!”
“你幫我,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
她的語氣,充滿了自信。
梁進微微迴過頭,笑問: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他隻覺得柳鳶這話,實在太過可笑。
柳鳶卻自信點頭。
她一步步主動朝著梁進走去,同時說道:
“我早看出你的槍法,是一門玄級武功。”
“但隨著境界提升,隻會一門槍法的話,武功缺少變化,容易讓敵人摸清路數,並且也難以適應更複雜的戰場環境。”
“我正好還一本玄級秘籍。”
“你幫我成為武者,我就給你玄級秘籍。”
梁進倒是沒想到,柳鳶居然還有玄級秘籍。
不過他仔細一想,柳鳶這個女人身上處處透露出不同尋常。
玄機秘籍,梁進並不太需要。
如果僅僅從她身上爆一本玄級秘籍,那恐怕不能榨出她真正的價值。
梁進當即笑道:
“柳鳶姑娘,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七魄出身猶如草根,我幫他們變成武者,也沒有要他們迴報我什麼。”
“他們是自願跟著我闖蕩江湖,我也沒逼他們。”
“而我認識七魄的時間還沒有認識你的時間長,你何以認定我不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