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仆從們見狀,急忙保護著楊緯圖快速後退遠離圍牆。
他們擔心那些暴起的刁民們,會隨時從圍牆翻牆而入。
大量的護院們也提著武器,在宅院之中來迴奔跑,布置著防禦。
楊緯圖聽得這樣駭人的唿喊,也不由得感到一陣陣心驚。
那些賤民,平日裏一個個不都是對楊家敬若神明,畏懼萬分嗎?
為什麼如今瘟疫之下,他們一個個仿佛吃了熊心豹子膽一樣?
楊緯圖很快想明白了。
那是因為這些賤民們,現在有人在率領他們起來鬧事了。
“好啊!那些賤民背後有了太平道撐腰,一個個膽子都肥起來了!”
“若是父親還在,誰敢在楊家外頭搗亂,絕對殺他全家!”
“對了,府衙怎麼說?也沒人管管嗎?”
“怎麼不調動所有捕快過來,把這些刁民全都抓起來?”
楊緯圖怒問。
他這些日子忙著跟幾個兄弟還有姨娘爭奪家裏大權,是有些日子沒有去官府叮囑交待一番了。
更沒想到,外頭居然鬧出了這麼大的事。
仆從無奈迴答:
“府衙是抓了一些人,但是頂多打頓板子也就放了。”
“按照府衙裏的說法,潑童子尿潑黑狗血這些不是大罪,不能重罰。”
“昨天還有幾個衙役過來咱們楊家外頭守護,但今天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楊緯圖聽到這話,氣得咬牙切齒。
他當然明白這是怎麼迴事。
所有人看到楊家老爺子死了,楊家家主沒了。
一個個都不把楊家當迴事了!
“哼!我爹還活著的時候,那郜淵隔三岔五就要來我家拜訪。”
“如今我爹死了,太平道那幫刁民都欺負到我家頭上了,郜淵這個狗知府竟然裝死!”
“還有府衙裏其他那些當官的也是,我楊家每年送給他們那麼多白銀,養著他們是吃幹飯的嗎?”
“真以為離了他,我楊家就會任人欺負嗎?”
“森羅宗高層和眾弟子很快就要來青州城,到時候我要血洗太平道!”
楊緯圖咬牙切齒說著。
這個時候。
忽然隻見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這名下人見到楊緯圖,急忙驚聲道:
“大少爺,不好了!”
“白鹿山莊出事了!”
“太平道那幫妖人闖進了白鹿山莊,不僅殺了我們的人,還把山莊給徹底占了!”
楊緯圖聽到這話,驚得差點跳起來。
白鹿山莊,可是楊家財產一個重要的藏匿地點。
那裏如果有失,楊家必然損失慘重。
“太平道!大賢良師!”
“我楊家和你們勢不兩立,必然要將你們千刀萬剮!”
楊緯圖怒吼著。
他第一時間就想要組織起楊家養的所有武者,衝上神鹿峰將白鹿山莊給奪迴來。
但他還是忍住了。
如今他在楊家話語權有限,能夠調動的武者不多。
尤其一旦武者抽調走,那楊家人的安全萬一出閃失怎麼辦?
雖然楊家養的武者不少。
可太平道那幫刁民人更多,他們猶如老鼠一樣無孔不入,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冒出來了。
銀子固然重要,可命也更重要。
楊緯圖滿腔怒火,衝著下人交待:
“把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兄弟全都叫上!”
“還有那幾個滿腦子隻想著分錢的姨娘也都叫上!”
“所有人都給我集合在大堂裏頭商議對策!”
“這個時候若是還不齊心,我楊家遲早要被這太平道玩死!”
走了兩步,楊緯圖又迴過頭來。
他的目光之中充滿無窮憤怒,以至於都有些失去理智:
“還有那些收了我楊家銀子的官員,把他們全部叫過來楊家開會!”
“誰敢不來,就給我用銀子砸,砸到他來為止!”
“若誰還敢不來,告訴他小心我楊家把他們的那些骯髒事抖出去!”
“到時候我楊家再請韓國丈參他們一本,讓他們全都丟掉烏紗帽!”
如今想要化解楊家危機,最好的辦法還是官府出手。
官府有人有兵有王法,收拾這群刁民最專業。
既然知府在裝死。
那楊緯圖就要讓知府以下的所有官員都動起來!
………………
………………
西漠。
定風城。
隨著春天臨近,定風城的風更大了,時常還會刮起一陣陣沙暴。
可盡管如此,往來於此的商販卻是更多了。
“叮咚!叮咚!”
伴隨著一陣悠揚的駝鈴聲,又有一隊商隊進城了。
這一隊商隊,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隻因商隊之中,有一群人打扮很是奇特,同大乾人的裝扮截然不同。
那是一女三男四人。
當先的女子,一頭黑發隨意垂下隨風朝後飛舞。
她的衣服十分緊身,能夠將曼妙的身段勾勒出來,渾身上下散發著異域風情。
而另外三名男子,身形高大魁梧,顴骨高聳麵相兇猛,頭上髡發。
他們的脖子上掛著由狼牙穿成的項鏈,胳膊和麵上都紋著一些特殊的符號刺青。
尤其……
這些人身上都帶著一些奇特兵器!
他們那彪悍的氣勢,更是顯示出他們都是合格的戰士。
三名男子雖然兇猛,但是他們卻似乎以那名女子為首。
他們隨著商隊進城,進城之後也不由得四處好奇張望。
“是斯哈哩國的人!”
定風城的百姓們,很快認出了這些裝扮奇特的人的身份。
斯哈哩國,乃是一個同西漠接壤的番邦之國。
曆史上西漠控製權數度異手,斯哈哩國也曾參與其中。
這也讓斯哈哩國同大乾交戰數次,雙方關係一直不佳。
尤其斯哈哩國並非教化之國,所以民風彪悍野蠻,對於搶劫殺人的事情並不認為是太大過錯。
在西漠之中,各種番邦異人都能見得到,倒也並不稀奇。
這四名斯哈哩國的人進城之後便離開了商隊。
為首的女子嘰裏咕嚕用奇特的語言說了一陣之後。
隻見女子的三名隨從男子之中,站出了一名身高超過兩米的魁梧壯漢。
這名壯漢兇惡異常,狼皮衣下露出虯結的肌肉,他的武器是一麵獸紋鋼鐵臂盾。
壯漢開口吼道:
“我們要一個向導!”
“誰來,這錠銀子給誰!”
隨著壯漢的開口,一大群百姓立刻湧了過來。
他們為了爭奪向導職位得到這錠銀子,爭吵著麵紅耳赤。
女子和三名同伴見狀,肆意哈哈大笑起來。
末了,女子用馬鞭隨便指了一個看起來還機靈的人。
於是那壯漢把那個人揪了出來:
“就是你了!”
那人急忙道謝:
“多謝多謝!”
“小的名叫伊實,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這定風城方圓五百裏內,就沒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我也會說幾句斯哈哩話,不知道幾位想要去什麼地方?”
說著,這自稱伊實的男子正要用斯哈哩話說一遍。
而那女子卻伸出馬鞭一指遠方,用半生不熟的大乾話問道:
“那些,怎麼死了那麼多人?”
女騎手皮膚並不夠白嫩,反而呈現健康的小麥色,常年的風沙讓皮膚有些粗糙。
但她的五官卻十分漂亮,妖嬈蠻腰後別著兩把彎刀,渾身透露著一股野性和率性。
她所指的地方,卻有些駭人。
隻見一整車的死屍被馬拉著,正朝著城外走去。
那些死屍身上都有兵刃傷口,死狀極慘。
顯然都是橫死之人。
這樣的場麵確實嚇人。
可令人奇怪的是,周圍的百姓卻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甚至沒有人驚恐躲避,反而習以為常地繼續正常生活。
伊實急忙迴答:
“幾位勿驚,那些死的可都不是什麼好人。”
“大多都是以前定風城老大秦雙祿的餘孽,還有一些外地來的黑道成員,甚至不乏一些想要渾水摸魚的地痞流氓。”
“自從秦雙祿死後,咱們定風城裏的惡人短時間內都逃光了。”
“可城裏的妓院、賭坊等暴利行業,卻出現了無人管的閑置狀態。”
“於是過了兩天,那些逃走的惡人再度折返,甚至還有不少惡人也匯聚過來,想要爭奪這些聚寶盆。”
“但是這些惡人,最終卻都有來無迴。”
“因為咱定風城裏出現了一群少年,他們專殺惡人。”
“每當遇到,毫不手軟,不多廢話,見麵就殺。”
“這一度殺得定風城中血流成河,屍體一堆堆朝著城外拉。”
“這一車倒黴蛋是東邊來的武者,他們想要依靠武力占了賭場。自以為是過江龍,結果卻死得連一口棺材都沒有。”
“但各位放心,他們不殺咱們安分的老百姓,大家正常過日子不會受影響的。”
“現在咱們定風城的日子啊,可一天比一天好了。”
四人聽了,麵上都露出驚奇之色。
這座城池殺戮如此重,卻說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這話,聽起來充滿了矛盾。
女子問道:
“這話怎麼說?”
伊實笑道:
“這以前啊,老百姓的財富都被秦雙祿那狗賊給搶走了,導致這城裏人人都窮。”
“後來秦雙祿被大遊俠殺死之後,他的家產被孟爺和郜大人給統統沒收了。”
女子聽到這裏,打斷問道:
“那這些錢,分到百姓手裏了嗎?”
若錢財不分,那麼什麼孟爺和郜大人恐怕也將是下一個秦雙祿。
伊實聽到這話,哈哈笑道:
“直接分錢怎麼行啊?”
“這就不得不說,咱們郜大人高瞻遠矚了。”
“他想要利用這些銀兩,讓全城百姓穩定富足起來,把銀兩都返迴到百姓手中。”
“於是郜大人招募百姓,重新修補城牆,通過作為勞動報酬的方式把錢發給百姓。”
“這樣百姓有錢了,城牆修好也能抵擋賊寇,生活也就安定了。”
“幾位請看,那邊還在熱火朝天忙碌著呢。”
女子一行扭頭望去。
果然見到遠處的城牆正在進行著修繕的工作。
不少城牆都已經修補完成,剩下的恐怕再過個半月也能夠完工。
伊實繼續歎道:
“尤其這郜大人重開了衙門,給一切都定了規矩,並且把規矩明明白白說給大家聽。”
“這樣大家都按照規矩來辦事,這一切也就變得井井有條起來了,城裏的日子也就越來越好。”
“不像以前,什麼都是拳頭大的人說的算,亂糟糟的一片。”
“尤其孟爺不僅殺光城裏的惡人,還帶人去剿滅了附近的馬賊,讓往來定風城的商道通常,願意來這裏的商販就多了。”
“如今的定風城,在郜大人和孟爺的率領之下,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兇惡險地。”
“看著吧要不了一年半載,這裏一定會變成一座繁榮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