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船遭遇如此變故,立刻惹得船上的官兵亂做一團。
大量人來迴奔跑,試圖將窟窿給堵住。
而隨著樓船船艙之中灌入大量喝水之後,樓船的速度也明顯滯慢下來,甚至產生了傾斜。
梁進所乘坐的船隻,也很輕易追上了樓船,並且將其反超。
當兩船擦肩而過之時。
眾人還看到了趙惜靈正站在樓上一手扶著欄桿,一手指著梁進怒罵:
“混賬!你敢打我的船?!”
“我一定要砍掉你頭!”
“你就是有九個腦袋,也保不住你!”
眾人的小船很快越過樓船,順著風勢朝著前方遠去。
梁進坐在船頭,優哉遊哉繼續彈奏著琴曲。
而其餘人都不由得聚在船尾,遠遠看著那條正在慢慢傾斜,一點點沉沒的樓船。
恐怕要不了多久,那公主還真的要沒有立足之地了。
江冷雪不由得無奈歎道:
“完了……”
“若是公主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怕是要遭到朝廷的追捕了。”
她麵露擔憂,黛眉緊鎖。
反倒是一旁的陸倩男冷哼一聲道:
“怕什麼!”
“我太平道有十萬之眾,那公主若是想要報仇,也得掂量掂量!”
陸倩男本也不想惹公主。
但既然梁進都動手了,那她自然毫不猶豫站在梁進這邊。
一時間。
江冷雪隻覺得陸倩男太過年輕,不懂皇權能輕易壓人。
而陸倩男隻覺得江冷雪太過膽小,不敢豁出性命奮起反抗。
這讓雙方都隻覺得對方難以溝通,不願再同對方繼續對話。
梁進獨坐船頭,悠悠撫琴。
船隻也順風而上,朝著青州城而去。
…………
青州城。
一大早,大量的武者就已經聚集在了城外。
這幾天下來,森羅宗掌門王代真要同太平道大賢良師決戰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青州武林。
為此不少武林門派即便隔著老遠,也都紛紛派出弟子前來觀摩。
畢竟,四品武者之間的公開對決,尤其還是生死之戰,可是十分罕見的。
那森羅宗掌門王代真,其名聲不僅響徹整個青州,更是在外州也廣為流傳。
而那太平道大賢良師,隨著這次瘟疫爆發而使用符水治病,也同樣美名遠播。
所以這場決戰,也一時之間成為了整個青州的焦點。
以至於天才剛亮,青州城外已經是人山人海。
其中除了武者之外,甚至還有不少普通百姓。
而叫賣花生瓜子小板凳的商販們,已經遊走在人群之中開始做起了小生意。
“看!”
“快看,是森羅宗的人來了!”
伴隨著有人發出叫聲,眾人紛紛轉頭望去。
果然見到一群威武的森羅宗弟子,正從城門之中緩緩走出。
他們顯然是提前來清理場地的。
隻見這些森羅宗弟子來到城外的黃土崗附近站好,嚴禁任何人靠近。
黃土崗,也是城外的一個土坡。
這裏地勢空曠,視野開闊,倒是一個決鬥的好場地。
時間慢慢過去。
轉眼間,太陽已經升到了穹頂。
正午已到。
眾人甚至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說好的今天決鬥,怎麼雙方主角都還沒有登場?
這也讓眾人不由得議論紛紛:
“搞什麼啊?怎麼到現在,無論是那王掌門還是大賢良師,全都沒有蹤影?”
“就是,難不成他們決鬥改期了?也不對啊,這森羅宗的弟子都已經清過場了。”
“這你們就不懂了吧!這決戰出場順序,也是有講究的。先到的是挑戰方,後到的是被挑戰方。這王掌門不出現,大賢良師肯定也不會現身。”
“可我聽說先到的往往是分量輕的,後到的是分量重的。那王掌門和森羅宗在青州成名已經幾十年,怎麼都該是老前輩了。而那大賢良師不過剛冒出頭,算是後輩。這後輩,怎麼能讓前輩等待呢?”
“這話也不完全對,反正你們可以將其看成是雙方的暗中較量就行。”
……
眾人討論了半天,也沒能討論出個結果。
就在所有人感覺心浮氣躁的時候。
“鏘!!!”
忽然隻聽一聲清脆的劍鳴,響徹長空。
聽到這劍鳴聲之後,在場的不少武者紛紛心神一動。
這標誌性的劍鳴,對於任何常年混跡青州武林的人都熟悉無比!
因為它往往預示著,森羅宗掌門王代真要出場了!
果然!
隻聽得一聲清嘯傳遍全場:
“青州劍膽傲蒼穹,代真一出誰稱雄!”
這聲清嘯在天空之中,不斷迴響,經久不絕。
每個人都隻覺得耳朵一震,這清嘯仿佛能夠從耳中而入印入眾人腦海之中一樣。
所有人也都下意識扭過頭,朝著清嘯傳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
在城牆上高聳的城樓樓頂上,一道人影負劍而立。
此人麵容沉靜如水,眼神深邃,穿著寬大青白長袍。
他單手持著一把古樸的長劍,將劍負在身後。
看到這道立於城樓定上的人影,眾人都不由得激動起來:
“是‘孤影劍’王代真!是森羅宗的王掌門!”
“他終於出現了!傳說中‘孤影劍’王代真孤高冷傲,果然名不虛傳。他一出場,就要站在所有人視線中的最高處!”
“平日裏王掌門神龍見首不見尾,今天終於可以一睹這青州第一劍客的身影了!”
……
就在眾人不由得紛紛驚歎的時候。
隻見城樓之上,那道人影已經動了。
他手一抬,一劍刺向前方。
隨後整個人也隨著劍刺出的方向,朝著城樓前方飛了下來。
就猶如雲間逸影,白鶴翔空。
這一門輕功,乃是森羅宗的《靈鶴步》。
即便人在半空之中無處借力之時,《靈鶴步》一旦施展起來,就猶如讓人長了一雙翅膀能夠扭轉方向。
而顯然這王代真的《靈鶴步》已經修煉到了極致。
不僅飛行速度極快,並且十分飄逸瀟灑,姿態優美。
這王代真從城樓之上,一路滑翔而下,眼看就要落在了那黃土崗上。
森羅宗的弟子們已經動了:
“鋪地毯!”
隻見幾名森羅宗弟子抱起一卷地毯,然後猛地一揚。
一張奢華名貴的羊毛地毯立刻落在了黃土崗的最高處。
隨著地毯剛剛鋪好,王代真的整個人也正好穩穩落在了這張地毯之上。
他盤腿席地而坐,而他的那柄利劍也淩空落下,正好插在他的麵前。
如此帥氣的出場。
自然惹得眾人紛紛叫好!
此時。
忽然又有人驚叫道:
“快看!”
“是歸一門的人來了!”
“天!歸一門的門主狄莫羽竟然親自來了!”
所有人聽到這話,齊刷刷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看去。
果然。
隻見一隊馬車正在行馳而來。
馬車上插著的,正是歸一門的大旗。
這些歸一門的弟子人數眾多,起碼有一兩百人。
他們的馬車上,也似乎拉著一些重物。
隨著歸一門弟子來到現場附近之後,立刻紛紛將馬車上的重物取下。
那竟然是一些日常用品。
桌椅板凳、茶盞銀壺、香爐羽扇、屏風幕布等等。
這些歸一門的弟子將這些用品紛紛擺放好,使得現場宛如多出了一個精致的包廂一樣。
歸一門的門主狄莫羽大步進入包廂之中,在桌案前坐下。
他一邊嗅著香爐中的香氣,一邊品嚐著銀壺泡好的香茗。
歸一門的出現,也讓一眾武者倍感有好戲看:
“聽說森羅宗和歸一門一向水火不容,你們說這歸一門門主狄莫羽出現在這裏,究竟有什麼打算?”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等這森羅宗的王代真和太平道的大賢良師打得兩敗俱傷之際,他再出手將兩個人都解決掉,從而讓歸一門成為青州霸主!”
“這歸一門當真打得好算盤,隻是不知森羅宗和太平道對此有麼有應對之策?”
……
眾人正在討論的同時。
忽然又聽到一陣馬蹄聲響起。
眾人扭頭看去,隻見從城門之中有一隊騎手疾馳而來。
等看清這隊騎手的模樣之後,一眾武者們驚得下意識後退一步。
這隊騎手皆身穿玄色製服,他們竟然是六扇門的人!
六扇門作為朝廷之鷹,專門管理武林事務,負責武者案件。
他們在武林之中,可謂是有著極高的權威。
隻見這隊騎手迅速來到黃土崗邊緣,然後停了下來。
當先一名中年男子翻身下馬,下屬立刻為他抬來一張椅子。
這名中年男子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之上。
他雖然隻是靜靜坐著,但是那氣勢卻格外肅穆威嚴。
尤其他玄色製服上繡著的金色雄鷹,更是在陽光之下極為奪目。
一幫武者看到此人,都不由得大為驚訝:
“他竟然穿著六扇門統領的製服,莫非他就是青州六扇門新上任的統領?”
“前一任戚統領死後,就聽說將會從東州抽掉一名叫做梁奇誌高手過來,擔任青州六扇門新統領,看來就是他了!”
“這梁統領是什麼時候到達青州的?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要不是他今天現身,我還當青州六扇門統領位置還空著呢。”
“看來這六扇門是來維持秩序,約束多方的了。太平道和森羅宗有仇,而森羅宗和歸一門又有仇,這一場決鬥極有可能引發多方大戰,也隻有六扇門才能鎮得住場。”
……
眾人的視線,正被六扇門所吸引之際。
忽然。
隻見兩隊人馬,居然從神鹿峰上走了下來。
其中一隊,頭戴黃巾,身穿黃衣,竟然是太平道的人。
而另外一隊,身穿紅白相間的製服,手中武器統一為劍,居然是赤火劍派的人。
這兩隊人一出現,立刻再度引得全場一片喧鬧:
“太平道的人來了!莫非那大賢良師也終於到了!這下決鬥雙方就湊齊了,好戲馬上開場!”
“咦?那不是赤火劍派嗎?他們怎麼跟太平道混在一起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赤火劍派前掌門已經仙逝,臨死之前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大賢良師。”
“真的假的,那赤火劍派的掌門之位再怎麼傳也不該傳到大賢良師的手中啊!如果是這樣,那大賢良師豈不是統領太平道和赤火劍派了?”
……
眾人驚疑不定,目光在太平道和赤火劍派的人群之中搜尋著大賢良師的蹤影。
不少人還沒能親眼見過大賢良師,所以都格外期待。
然而。
他們很快失望了。
無數視線將這兩支隊伍搜尋了一遍,卻也不見大賢良師的影子。
就連森羅宗的弟子,也忍不住高聲質問:
“貴道大賢良師何在?”
“我派掌門已經在此恭候,為何大賢良師還不現身?!”
麵對質問。
太平道的祭酒張遊昂聲迴答:
“大賢良師仙蹤渺渺,豈是凡人所能窺透?”
“隻待時機一到,大賢良師自然會出現。”
“有我們在此,貴派何須擔憂?隻需耐心等待就是。”
這個答案,惹得森羅宗的弟子很是不滿。
唯獨那王代真依然盤腿坐在黃土崗上,閉著雙目一言不發,仿佛已經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日照之下,眾人也隻能耐心等待。
忽然!
一陣琴聲從軒河之上飄揚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