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雲聽聞此言,心中微微一怔,麵上閃過一絲意外之色。
枉死城的傳說,他此前確實從手下人那裏得到過匯報。
據說在長州武林之中,有奇人宣稱自己能在每日固定的時刻,踏入陰曹地府的枉死城。
傳言中,那枉死城裏厲鬼肆虐,陰氣彌漫,簡直一座陰森恐怖的鬼域。
然而,城中卻隱匿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寶藏,隻要能戰勝那些兇悍的厲鬼,便有機會獲得這些珍貴的寶物。
曾經,有人成功從枉死城中帶出了金銀珠寶,也有人攜著靈丹妙藥而歸。
種種傳聞交織在一起,使得這件事愈發顯得神乎其神。
李暮雲稍作思索,當即恭敬地迴答道:
“這事屬下也有所耳聞,隻是一直未能求證。”
“屬下身為公門中人,掌管武林刑獄,本不該輕信這些怪力亂神的說法。”
在李暮雲看來,民間向來不乏各種詭異離奇的傳說,倘若他們這些斷案人員對每一個傳說都深信不疑,那可就無暇顧及正常的判案工作了,倒不如整日去燒香拜佛來得實在。
可誰能料到,車廂內那低沉的聲音卻緩緩說道:
“不巧,我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李暮雲聞言,不禁一愣。
不過他反應極快,下一秒便急忙開口奉承:
“大人當真是高瞻遠矚,目光如炬,一眼就洞悉了其中的關鍵所在。”
“屬下自愧不如,愚鈍至極,與大人的長遠目光相比,實在是相差甚遠。”
“這件事如今細細一想,裏頭確實充滿了蹊蹺。”
“屬下這就立刻安排人手深入調查此事,再抓幾個與此事密切相關的人迴來細細審問。”
“不出幾日,屬下定能將此事查得一清二楚!”
車廂之中傳來一聲滿意的“嗯。”。
李暮雲暗自鬆了口氣,心中慶幸自己反應迅速,及時轉變態度,否則險些惹得上司不悅。
他當即轉身,準備著手去辦此事。
可就在這時。
忽然間,官道上一隊騎手正策馬狂奔而來。
這隊騎手雖身著便裝,但個個氣息沉穩,太陽穴高高隆起,一看便知都是境界不凡的武林高手。
當下長州官道盜匪猖獗,行人早已寥寥無幾。
此時竟突然出現這麼一隊身強力壯的騎手,實在是顯得極為可疑。
李暮雲見狀,當機立斷,大手一揮,高聲下令:
“給我攔住他們,仔細盤查!”
“若是盜匪,就給我當場擒下!”
隨著李暮雲的命令下達,六扇門的捕頭和捕快們立刻如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迅速在道路上形成一道攔截線。
這群騎手被截停後,頓時憤怒不已。
當先一人揮舞著馬鞭,指著六扇門眾人怒喝道:
“六扇門的小崽子們,都給我滾開!”
“我們有要緊事在身,要是耽擱了,你們誰都擔待不起!”
“叫你們領頭的出來說話!”
這群人麵對六扇門的人,不僅毫無畏懼之色,態度還如此倨傲,這讓六扇門的捕快們麵露遲疑之色。
他們心裏也大致猜到,這群人恐怕來曆不凡。
李暮雲見狀,穩步向前踏出,高聲說道:
“本官乃是長州六扇門統領李暮雲,爾等是何人?”
騎手首領也不囉嗦,一揮手,一塊令牌朝著李暮雲飛擲而來。
李暮雲伸手穩穩接過令牌,定睛一看,微微一驚,眉頭隨即緊緊皺了起來。
原來,這竟是一塊緝事廠的令牌!
而且,從這塊令牌可以看出,眼前此人乃是緝事廠的一名檔頭!
檔頭的官品,與李暮雲這個統領恰好平級。
六扇門和緝事廠,同為朝廷維護統治的得力工具,是皇帝的爪牙和耳目。
雖說雙方都是為朝廷和皇帝效力,但彼此之間的關係卻並不融洽。
也難怪這群緝事廠的人,麵對六扇門時會如此傲慢無禮。
“看清楚了?”
“看清楚就趕緊給我們讓開!”
那檔頭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大聲喝道,隨後一伸手,直接從李暮雲手中將令牌奪了迴去。
顯然,在他眼中,區區一個李暮雲根本不值一提。
李暮雲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若是平常時候,他或許還會對緝事廠的檔頭有所忌憚。
畢竟緝事廠直接歸皇帝統轄,與皇帝的關係更為親近。
而六扇門則隸屬朝廷刑部,在與皇帝的關係上,確實比不上緝事廠。
但此刻,李暮雲的身後可是有著大人物坐鎮。
果然。
隻聽車廂裏頭傳來一聲冷哼:
“一群番子,也敢在我麵前大唿小叫?”
“都給我滾下馬來!!!”
隨著這最後一聲怒喝,一股強大的內力裹挾著聲音滾滾而出。
這群緝事廠的人被這股內力猛地一激,個個都感覺胸口仿佛被大錘重重砸了一下,再也無法穩穩地坐在馬上,紛紛狼狽地跌落馬下。
也隻有那名檔頭還勉強能坐在馬上,可他此刻的臉色也極為難看,除了一片蒼白之外,還滿是濃濃的驚詫之色。
“敢問……車內是六扇門哪位大人?”
檔頭忍不住抱拳問道。
車廂之中,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
“擒風。”
檔頭聞言,臉色瞬間大變。
四大名捕之一的擒風,天下誰人不知其名?
即便是檔頭的官職,也要比名捕低上一級。
他再也不敢繼續坐在馬上,匆忙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對著車廂再次行禮道:
“不知名捕大人駕到,是下官失禮了。”
“下官還有公務在身,這就立刻離開,日後再來向名捕賠罪。”
說完,檔頭就想帶著一幫番子趕緊離開。
可就在這時,車廂之中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這就想走了?”
“所有番子接受搜身,檢查完了才能離開。”
這話一出,檔頭和他的手下們臉色都變了。
他們都已經報出了身份,並且表示願意不再惹事,就此離開。
可這位六扇門名捕居然還不肯罷休。
若是讓緝事廠的人被六扇門的人搜身檢查,那簡直就是丟了緝事廠的臉麵。
檔頭當即沉聲道:
“名捕大人,我們已經報出了身份。”
“同為公門中人,你們有什麼權力搜我們的身?”
這話甚至都無需馬車內的人親自迴應。
李暮雲已然領會了上司的意圖,他當即站出來,沉聲道:
“一塊令牌就能證明你們的身份了?”
“現在長州匪盜橫行,我們有理由懷疑有匪盜竊取了緝事廠令牌,冒充緝事廠的番子。”
“隻有等我們搜查一遍,才能確定你們的身份無誤。”
“兄弟,動手!”
“誰要是敢不長眼反抗的,就不用給我客氣!”
隨著李暮雲一聲令下,六扇門的捕快們立刻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這幫緝事廠的人何曾受過這種羞辱,自然是滿心不服氣,甚至想要反抗。
最終,還是檔頭製止住了手下:
“讓他們搜!”
檔頭說出這話時,顯然極不情願,他的臉龐因過度憤怒而有些扭曲,雙目之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
六扇門的捕快當即上前搜查,他們搜查的動作極為粗暴,顯然就是故意要刁難這幫番子。
番子們一個個怒不可遏,但既然檔頭已經下了命令,他們也隻能咬牙忍受。
最終,搜身結束。
李暮雲這才拍拍手,說道:
“好了,沒問題了,你們可以走了。”
檔頭狠狠瞪了李暮雲一眼,根本不屑與他搭話。
隻見檔頭將視線一轉,看向了馬車,沉聲說道:
“名捕好氣魄,下官今天算是領教了。”
“這件事,下官定會向上匯報。”
“等下官處理完公務,再來好好跟名捕掰扯掰扯。”
“我們走!”
檔頭一揮手,帶著一幫番子翻身上馬,縱馬疾馳而去,瞬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六扇門眾人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暢快不已。
這幫緝事廠的人平日裏一個個飛揚跋扈,根本不把六扇門的人放在眼裏,六扇門眾人沒少受他們的氣。
今天讓他們吃了個大虧,自然讓眾人心裏十分舒坦。
隻是眾人心中都不免疑惑,不知道這群番子來長州這片地界究竟所為何事?
不過緝事廠受皇帝直接統轄,他們的任務,六扇門確實無權過問。
這時。
隻見遠處一匹快馬如閃電般疾馳而來。
這次馬背上的,是一名六扇門負責信鴿傳訊的捕快。
他靠近之後,急忙跳下馬背,上前匯報情況:
“稟報名捕大人、統領大人!”
“根據信鴿傳來的消息,多地發現那頭巨雕的下落。”
“它正朝著我們預計的線路飛行,再過幾天恐怕就能夠到達宴山寨。”
聽到這個消息,眾人急忙收拾行李,迅速站起身來,不敢再繼續歇息。
他們此行是前來追捕匪盜的,如今匪盜的路線既然已經確定,那他們必須馬不停蹄立刻追趕上去。
李暮雲也翻身騎上馬背,下令道:
“立刻出發!”
“一定要在那夥盜匪到達宴山寨之前,將他們給拿下!”
當即,李暮雲騎馬親自走在隊伍的最前頭,六扇門眾人也紛紛跟上,馬車依然在最中間的位置。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目標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