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嘭——”的一聲巨響。
最終以大樹落在道觀的後山腰上為結果,天上不下東西了。
魚蝦歸池塘,花草歸前後山,礦石歸山頂。
整個桃花山現在都是囤貨的地方。
棲仙湖很大,搬運來的東西也很多。
郭蘭英在山上山腰跑了整整一天,帶著一個孩子,一個姑娘還有一個木訥的道士,跑瘋了。然後清點了所有的掉落下來的東西。
小孩子還給記在賬目上。
甚至還想將魚蝦撈出來登個數。果然是要繼承道觀的人,心細、膽大、有頭腦。
“你記這些幹什麼?”
郭蘭英很慌張的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記賬。
自從上次和師父聯合做假賬被發現之後,她現在都有記賬恐懼癥了。
“桃花觀一草一木皆為觀主所有,以後……我可是要繼承桃花觀的人!
小孩子說話蜜汁自信。
一旁的壯男道士打了個稽首,說道:“師兄,我是支持你的!
郭蘭英不服氣:“為什麼不是我繼承?我比你還先來!
小孩子笑:“你稱師父為老爺,說明你根本就不是這個道觀的修道之人,談何繼承的事情呢?”
郭蘭英怒了,這小孩子,是不是這些天養成白眼狼了,好吃好喝的供著。
剛要將他提起來打屁股。
小孩子又說:“既然稱唿師父為老爺,想必你以後就是師父的內眷了,所以內眷不得幹政,這是第一要責。”
一提內眷,說到了郭蘭英心坎上去了。
一旁的張月蓮冷笑,不出聲。
喜滋滋的領著小孩子和壯男和張月蓮迴到了道觀,給他們準備做點紅燒的肘子。
自從天上下了一陣亂七八糟的物資之後,胡蕓英督促道觀裏的一群人花了三天時間,將所有東西歸整。
不再是亂七八糟的,整整齊齊。
這女人幹內務還是一把好手,除了有點兒損公肥私之外。但是現在賬目由小孩子伸手把持了,她也沒有機會,隻能整天琢磨著道觀裏的一些零碎事情。
倒是人盡其才了。
魚蝦在水塘裏分外的活躍,現在池塘裏滿是荷花,一眼望去,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
大樹在山腰茁壯茂密。
花草在周圍迎風而長。
……
整個道觀都充滿了生機,無限春光。
這一次天空掉東西到桃花山,倒是沒有引起臨濱鎮人的關注。他們的注意力在春耕生產上麵了,哪有時間去關注這些瞎吉爾的事情。
這一次的春耕據說縣太爺都來站臺了,各個鄉鎮都跑了個遍。
還假模假式的去田地裏親自耕種了一個時辰,累的跟狗一樣。
但是老百姓就喜歡看那這樣的官兒幹活的狼狽勁兒。
要不是裏正和鎮監在,都要鼓掌叫好了,跟看大戲一樣。
通往桃花山的道路修好了。
寬闊的石頭砌成的道路,讓登山變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現在去桃花觀,那才是登山觀景,閑庭信步的感覺。
隻不過農忙,連公子哥兒們都不敢輕易的跑出來,怕被人告狀。
畢竟這個時間,連皇帝和皇後都在裝模作樣的親自去田地裏搞春耕春種了,大家都要表演,哪有時間瞎逛。
桃花山清靜下來了。
臨濱鎮上的商家倒是沒有閑下來。
因為農忙季節,每家每戶采購東西的也多了一些。
有些喝了酒的就在酒坊裏喝一碗酒,解解勞作了一天的乏。盧小花在桂大嫂的酒坊裏幫忙,忙得腳不沾地。
特別是縣太爺親自過來的那天,忙到飛起。
張正道出了昆侖,到了漢州。
漢州城外,楊柳陌上。
楊勝天對著張正道拱手:“有幸與道長行路致遠,獲益匪淺,乃是良師益友,本該隨道長去桃花山求道問仙,隻是青木崖上還有一些事情,等安定下來,定然拜訪道長,放下塵世的一切!
“再見!”
張正道一拱手。
“銀子等我過一段時日就送過來。不出兩月!
“沒事,隻要青木崖不破產,我就能等!”張正道和楊勝天揮手,然後看著他騎著馬,一身白衣勝雪,絕塵於江湖。
“唉,多好的年輕人啊,整個人都銀閃閃的!意氣風發。
張正道看那背影就感慨。
蘇棠:“我迴家取銀子去!
張正道:“早去早迴,我在桃花觀等你!
蘇棠堅定的點點頭。
等蘇棠的背影也看不到了,張正道轉頭看一身白衣,卻又有些邋裏邋遢的葉劍仙說道:“葉劍仙,你看……”
“我也走了,早日去桃花山拜訪!
“行!一路走好!”
葉劍仙:……
等道上葉劍仙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最後隻剩下劉雲飛了。
“黑白雙煞是我的仇人,我一定要先去報仇。”劉雲飛說道,“答應的報酬,我也會盡快送到桃花觀來的!
張正道點點頭,忽然抬手,伸出一根手指頭,點在了劉雲飛的額頭上。
劉雲飛身子一頓,頓時覺得這些天吃下去的蓮子,在體內積攢的莫名的氣體,忽然就散開了,散於百骸之中。
最後丹田之中忽然升起一股清明之氣,直衝腦門。
“轟——”
就像是腦門的關竅忽然之間就被打開了。
“道長——”
“閉嘴,坐下,閉目靜心,運氣一周,會於百匯。”張正道嗬斥一聲。
劉雲飛知道這是自己的機緣了,立即照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腦子裏日月輪轉,日升月落,不知道多少遍,又好像是滄海桑田在腦子裏不斷的變遷。
各種人物在心中閃現。
甚至自己的二十多年的一生都不斷在腦子裏閃現,每一個細節都那麼的清晰,而他自己反而成了這一曆程的旁觀者。
最後所有龐雜的東西在腦子裏紮滿了,轟的一聲,眼前一黑。
仿佛是過了很久。
耳邊似乎有聲音傳過來,就像是從水地下傳出來的聲音一樣,模糊而帶著汩汩的冒著水泡一樣的聲音雜混著。
“醒來!”
劉雲飛猛然的張開眼睛。
眼前一亮。
還是那個道路上,道長正拿著一個雞腿啃著,旁邊的白龍馬也啃著張正道另一隻手拿著的雞腿。
“我……我剛才……有多久了?”
“撒泡尿的功夫!”
白龍馬在一旁說道。
張正道嗬斥:“真是個畜生,滿嘴低俗,出個恭的時間!
劉雲飛一愣,似乎也確實剛才還是這個時間啊。
“有什麼感覺?”
張正道將骨頭扔了,旁邊衝出來兩條野狗,馬上就為著這跟雞骨頭打了起來。瘋狂的撕咬,掉毛了都不懼。
現在生活艱難,狗都卷得要死。
白龍馬覺得很有趣,第一次見這樣的動物打架,馬上兩口吃完了張正道手上的雞腿,然後對著張正道使勁的擺頭。
張正道:???
劉雲飛試探著問了一句:“有沒有可能是讓你把雞骨頭扔給這兩條野狗?”
白龍馬哈哈一笑:“小飛,還是你聰明!
“啪!”
白龍馬腦門子挨了一巴掌。
“吃下去!”
雞骨頭放在了白龍馬的嘴邊上。
白龍馬立即瞪大了眼睛,看著張正道:“老大……我是一條龍哩,這麼多人……不要麵子的嗎?”
“哢嚓!”
骨頭在嘴裏咬斷了。
“哢嚓”“哢嚓”……
幾口就嚼成了渣渣,對著張正道擺出個馬臉,抽抽幾下,應該是在笑。
一隻野狗已經叼著骨頭飛跑了。
另一隻野狗看著白龍馬和張正道,眼巴巴的,可憐又弱小。
這世道……連條野狗都要戲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