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一個地方，保證你會喜歡。”


    閃亮的眼睛看著他。


    “不用保證我也會喜歡。”


    他們去了雲朵，城市的最高處，書香氤氳，讀一本書，也是讀一座城。


    晶晶喜歡這裏的文創，而於途喜歡舊版書的區域，徹頭徹尾的理工男也欣賞文字裏麵的喜怒哀樂起承轉合。


    當然，如果再有個世界前沿區域就更好了，他這麼跟晶晶說。


    去臨江一側的咖啡座買咖啡，於途一眼就看見了高腳凳上的一對老夫婦，是他的老師和師母……


    他迴頭看晶晶。


    “遇上了老師和師母，我去打個招唿……你……會不會不方便？”


    聽著前半句話垂下頭去的女孩跟著後半句揚起了臉。


    “不會啊……”


    於途還是仔細看了看四周，店裏人不太多，是靜謐安詳的樣子，應該還好吧！


    兩個人端了咖啡，拉著手走過去。


    “老師，您和師母也來這裏啊！”


    張院士聽出他的聲音就氣不打一處來。


    “於途啊，說項目的事你就天天熬通宵，說論文的事你怎麼五點就沒影了，明天一早……”


    他擺出一副嚴師麵孔轉過身來，被學生身邊那個姑娘笑盈盈的眼光一看，頓住了。


    師母跟他節奏一致地轉著身，還拍了老頭後背一下。


    “你不是剛剛還跟我說小於這陣子辛苦嗎，別又口不對心……”


    “老師好，師母好！”


    喬晶晶禮貌地躬身，眼睛亮得星光璀璨。


    兩個老人目光一致地看向於途，這個寶貝學生難得有點窘迫，有點羞澀，卻掩不住地歡喜著。


    “這是我女朋友晶晶。”


    迴去的路上，幹花恢複了點水氣，晶晶給艾米打電話。


    “對了，費用，費用不要超過6萬6啊！”


    “那連一個沙發都不夠！”


    “誰要你買那種沙發啦，艾米天才，我相信你，一定能搞定！”


    “我隻能盡力啊，要是最後還是超了怎麼辦？”


    “那就空一個房間，等我有了錢再說……”


    電話裏一片安靜，車裏一片安靜，艾米、小朱、司機：喬晶晶說等她有了錢再說，這是時空變換了麼……


    晶晶還是答應了和陳雪他們一起跨年，但是不肯打麻將。


    “我餐風露宿摸爬滾打，掙點錢容易嗎，才不要被你們贏走……你們玩，我看看就好……”


    倒計時的時候，從和平飯店頂樓這個陽臺看下去，外灘上人潮湧動，浦東燈火輝煌，而夜空，還是那麼深遠寧靜……


    晶晶拍了好幾段視頻發給於途，她說，新年快樂！


    這時候於途在西北基地已經不眠不休快30個小時了，有一顆衛星“丟了”


    從各地趕到西北基地的專業隊伍都進入了爭分奪秒的狀態，坐在一個大平麵上共同工作。


    不眠不休，衛星在宇宙裏，微小得就像一粒沙，多一分鍾，就多一分不可預知的風險。


    第三天，也就是元旦早上，胡所和85所的錢所也趕來了，還有基地司令員李將軍。


    如果這顆衛星救不迴來，後麵的發射計劃要做很多調整，對全局影響很大。


    關在這次是工作組組長，於途做了他的助手。白板上的故障樹被一枝一枝排除，每一枝背後都是無數的數據……


    第六天，衛星終於實現應答，逐步恢複了各項數據迴傳，一屋子人連鼓掌都有些困難，有的甚至直接趴在桌上睡過去了，關著就是。


    於途強撐著整理完報告，也被胡所他們強令去睡，搖搖晃晃迴宿舍的100多米路，他幾乎覺得走不到頭，手機打開，他隻來得及寫給她“好了”兩個字，就睡著了。


    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晶晶在老家到橫店的路上，也睡得迷迷糊糊的，看見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把手機攥緊了些，繼續睡。


    胡所在報告上簽完字發出去，長長舒了一口氣，定定神，給老院士打電話:“老張，救迴來了……”


    簡明扼要說完情況，他繼續感歎:“於途這次表現不錯……”


    “對，咱們博士多的是，專精的多，像小於這樣專精又全麵的還真少見……”


    “對，腦子快，而且思路開闊，這次有一個點就是他提出來的，模擬驗證做的也非常紮實……”


    “謝謝您的信任啊，把這麼好的苗子交給我……”


    老院士在電話那頭笑得皺紋泛起，嘴上還是一貫的風格:“提出一個點不算什麼，他呀，太年輕，缺經驗，好好磨一磨是把好劍……”


    “剛才老錢也給我打電話了，打聽小於畢業後什麼打算，我說已經給你了。”


    “老錢這家夥，剛剛擁抱握手，轉頭就挖我牆角……”


    “下次有機會，非喝倒他不可……”


    於途醒過來，已是淩晨五點多，關在不知什麼時候也迴來了，和衣睡得沉。


    從宿舍窗口向外看，天空低垂，啟明星亮的顯眼。


    於途去箱子裏拿衣服毛巾，打算去洗澡，關在迷迷糊糊醒了:“洗澡不叫我，一會兒還不是被我熏……”


    於途的手機開著微信頁麵被扔在床上。


    “好了”上麵的一串信息都還沒來得及看。


    喬晶晶在青城山的酒店裏醒過來，迷迷糊糊地好像覺得忘了什麼事，噢，說“早安”，今天應該可以了吧！


    視頻電話直接迴了過來，於途的聲音低低地震動耳膜:“新年好，早上好！”


    女孩兒的表情嬌嗔著:“幹嘛不晚兩分鍾，我還沒洗臉……”


    “一分鍾都不能等……”


    一個電話長到小朱敲了晶晶的門，她從陳雪輸了不少錢然後賴賬。


    說到元旦晚會粉絲給她擺了鮮花門，說到迴家親戚聚餐說到外公外婆家，還沒說到奶奶家的事，隻好揮揮手:“拜拜！”


    另一邊關在也在催，他們得去機場了。


    日子恢複了正常，晶晶有一天對著手機抱怨:“這簡直就是網戀！你是不是覺得不溫暖，沒驚喜！”


    等等，忘了什麼事……


    書架……


    還有鑰匙……


    “於途，鑰匙，被我不小心帶過來了，你有備用嗎？”


    “物業應該有，沒事，等你迴來再一起去。”


    “於途，你去看看吧，萬一下雪，窗子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