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紅色黃色的對比裏，於途的紅背心裏麵套了個白短袖就格外顯眼，汗水很快把衣服濕透了。


    贏了。


    兩隊的隊員們還在熱烈複著盤，於途已經衝完澡從浴室出來，擦著頭發跟他們錯身過去。


    “我下午有會，先走了。”


    “哎，於途，看不出你平常這麼板正的一個人。”


    “打球居然這麼妖，這節奏，這變向，堪稱妖刀啊！”


    “唉，這不是身高體重速度彈跳都一般麼，不過我頭發多啊！”


    對方一哥們兒嘖嘖有聲。


    “太凡了太凡了，說話都這麼妖。”


    一場球下來，“妖刀”成了於途在飛控年輕人們中間的新名字。


    快下班的時候，李副主任每周例行召見，了解項目進程。合上筆記本就標誌著可以說到項目之外的話題了。


    “小於啊，今天安保部匯報了一下昨晚的事，他們是履行職責。”


    “主任，確實是我東西太多，安保部同事是負責任。”


    “不過，聽說你是買房子了？”


    “這是打算，到北京來發展？”


    “好事兒啊，北京還是我們航天最核心的部分。”


    “主任，不是，我沒考慮這麼多，有機會碰上比較合適的房子，就買了。”


    “而且，我愛人，她有比較多工作在北京，所以……”


    “也好，買了再考慮嘛，有助於你考慮，買在哪個區了？”


    “西城，柳蔭街那邊。”


    “嗬，柳蔭街，那可是安全啊，就是上下班有點遠。”


    “那邊我愛人她工作會方便一點，我遠點沒關係，就當鍛煉了。”


    “好啊，好啊，在北京安家，好啊！”


    等於途走了，李副主任轉身去了書記那裏。


    “書記，我覺得咱們商量過的，把於途挖過來有戲，他已經在北京買房子了，看來也有考慮。”


    “老李，我還說要找你呢，今天集團宣傳部部長跟我說。”


    “他們今天緊急找網信辦協調咱們一個員工的事情，說的就是於途。”


    “於途，網信辦？”


    “他愛人是個很有名的明星，是熱搜常客，如果把他帶出來。”


    “容易涉及咱們的很多工作，後果可能比較嚴重，所以請網信辦幫助做些監控和限製。”


    李主任有點懵：“哪個明星？”


    “喬晶晶，這兩年特別紅，和小於是高中同學，到你這兒報到時剛結婚幾天。”


    “我說他怎麼在柳蔭街買得起房呢，安保部說他從招待所搬迴自己買的房子了，我還沒來得及問老胡。”


    晚上，李主任走的時候，特地去項目組那層看了看，以往也常見於途加班。


    可是今天看見，還是有些感慨：“小於啊，天天也別太晚，9點以後就沒班車了。”


    繞月衛星的監控和數據處理，是比較常規的任務，這次八院來的人居然是關在，還帶了個新博士。


    於途中午看見消息，食堂轉一圈，又跑到招待所，才算找到他。


    “怎麼是你來了，大孟來就可以吧，你項目那麼多事，怎麼出得來2.3個月。”


    “還要兼小行星探測的一些工作，監控這部分，小高會多做一些。”


    關在把一個高個子小夥子介紹給於途:“這是高長庚，西工大的發動機博士，是咱們的新生力量。”


    又轉過頭去：“小高，這就是於途，張院士的博士，現在是深空接口項目的總協調人，前途無量啊！”


    “別聽你們關組長瞎說，小高你好，我是於途。”


    “我是高長庚，以後要請教您的地方很多啊！”


    關在看上去精神並不好，於途推他迴房間，問：“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吧？”


    “什麼都瞞不過你啊，是我找胡所要求來的，這邊任務相對單一些，還能有點時間。”


    “我父親的腰椎病越來越厲害了，山西的醫院說不是椎間盤突出那麼簡單，建議到北京看。”


    “為什麼不去上海看呢，你和嫂子輪流照顧，會好一點。”


    “說這個病北京的專家更多，而且畢竟離家近些，我妹可以多過來一點，最近不行，她帶初三，今年還有閱卷任務。”


    “沈淨她們公司最近也在上項目，還有萌萌。”


    於途拍拍他肩膀：“你也別急，需要幫什麼忙，直接說，如果是小行星那邊的事，稍提前點，我好惡補一下。”


    關在笑了：“行，必要時候，讓我領教領教你抱佛腳的能力。”


    “好了，你休息會兒吧，我迴去了。”


    關在也是神人，這邊項目該理的思路該做的分析一樣不落；那邊，已經研究了北京的醫院情況。


    老爹的病理狀況，掛好了應該對癥的專家號，等妹夫送老爹過來。


    於途這幾天都沒見到他麵，微信上問：“你晚上都沒迴來嗎？”


    “去排隊掛號啊，溜溜一夜，掛上還算幸運呢，要不就得找號販子了。”


    一個重要的會，是於途替關在去開的，講他大概是夜裏排隊時做出的方案概要。


    關在自己請假去接人，然後直接去了醫院，積水潭的脊外判斷，是比較複雜的腰椎腫瘤，需要盡快手術。


    關在找了當年在普林斯頓中心進修，現在腫瘤醫院的醫生朋友，又輾轉拖到積水潭，才算排進了住院。


    於途迴家跟晶晶說起來，心情難免有些沉重：“關在說，年紀越大越知道，子欲養而親不待是最悲哀的事情。”


    “他母親前兩年去世，他就是最後才趕迴去。”


    “對啊，所以，我們每一天都要好好生活，大家都努力又健康又快樂。”


    “於途，跟你說，我今天拍雜誌的那個攝影師。”


    “對了，於途，你問問關在，咱們家離醫院近，他需要照顧病人的話，可以住過來，會方便的多。”


    “晶晶……”


    於途把她摟過來，“你不用這麼好。”


    “他要是來玩我當然不會管，可是，這不一樣，關在盡他最大的努力了。”


    “我覺得，能幫上他一點也很好啊！”


    中心的三會議室門口，關在沉默了一會兒，深深點了點頭，沒再看於途的眼睛，匆匆別過身：“那，我去開會了，幫我，謝謝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