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號是梔子的畢業典禮，爸爸媽媽都來了，然後要一起送她去西昌。


    舟隱同學正在昏天黑地的期末考試中，百爪撓心地把排考試日程的人紮成篩子眼兒。


    等他考完，梔子已經在基地招待所安頓下來，很禮貌很開心地發照片，謝了他。


    “舟隱，基地同事很熱情，我下午已經去看了氣象室的工作環境，明天就要開始上班了，謝謝你。”


    “是我謝謝你，願意幫忙。”


    梔子看著這句子，忍不住抿嘴笑了。


    不要低估別人的智商好不好。


    爸爸媽媽多待了兩天，陪女兒過完生日再迴家，說好了過兩周再來看她，好不容易離家還算近。


    舟隱已經到了橫店，除了發個生日快樂的微信啥也幹不了，恨恨得把通告單又紮了幾百遍。


    還好，她說謝謝，說今天一直埋頭看曆史資料。


    大部隊還有三天迴來，晶晶說於途必須把家裏收拾一遍，不能留下一點沒羞沒臊的日子的痕跡。


    “都怪你。”


    “於太太給自己打幾分啊，90分以上就得一起幫忙。”


    “89”


    “啊，那得先補課，還有哪裏不夠舒服。”


    晶晶欲哭無淚，孩子們的長長的大書桌啊，這個家裏最後的聖地也保不住了。


    打掃衛生比開地圖還費腰，這兩個人終於消停了。


    “說說吧，舟隱是怎麼迴事，他都沒跟我說過。”


    “就是他找我幫忙推薦實習，老趙發現是個姑娘，肯定是他女朋友啊！”


    “清華的？幾年級？好看麼？”


    “北大的，保研的，沒注意。”


    梔子終於深刻體會到，預報不是課堂上作業上的對錯，不是觀眾或用戶的諷刺或指責。


    它攸關火箭衛星的成敗，它是自然無常麵前多少人的安危，當然，還有很多。


    跟著師傅，看上去嬌弱的梔子跑過基地周邊深山和密林中的觀測點，翻過半米高的曆史數據，一遍遍試著建過新的模型，是不是會得到更趨近的曲線。


    基地的氣象預報條件在四十多年裏由靠老鄉登高望遠，到現在靠氣象衛星得到的數值做分析，作為地形最複雜的發射場，氣象多變的程度一樣稱最。


    氣象宋主任找趙總指問，你哪裏撿來的寶，留得下不。


    “人家完事就迴北大讀研呢，能讓你用幾天就偷著樂吧！”


    宋主任迴去就下了新任務：小羅啊，把咱們複雜地形地貌下的氣象預測實踐整理篇論文出來。


    梔子姑娘白天參加氣象會商，晚上寫論文，比氣象室的同事還忙碌，偶爾在一大堆劇照視頻當中迴個“收到”，已經能讓大男孩開心半天。


    舟隱客串的侍衛官還有一段出場，請假從橫店跑迴來兩天，戲是他來轉交督軍給孩子的撫養費，竺影正忙，小女兒放學迴來，複雜的場景下複雜的情緒。


    大導流露出來幾分欣賞，晶晶也誇。


    “舟隱接得住。”


    穿了小小學生裝的小喬更是開心。


    “媽媽，可不可以讓舟隱哥哥跟咱們迴家吃飯，幫大熊小熊拚樂高。”


    “沒別的安排就去吧！我正好有事要問你。”


    “你的女朋友什麼情況，你不找我幫忙找於途，他能有什麼水平。”


    晶晶一邊表示鄙視於先生，一邊擺出見多識廣的範兒。


    “你放心，有我呢！”


    “沒有，不是女朋友，晶晶姐。”


    聽明白問題癥結，於途也迴來了，一邊吃飯一邊和大熊小熊說著什麼。


    晶晶和舟隱繼續在沙發上密談，小喬和葫蘆跑了一大圈剛進門。


    “舟隱哥哥，搭千年隼去。”


    男士們加上小喬在弄那個著名複雜的模型，晶晶坐一邊研究舟隱給她的填表資料，主要是研究照片，中間小喬跑過來看見了。


    “漂亮姐姐，舟隱哥哥，她做你好朋友了麼。”


    於途放下了手裏的拚塊看舟隱，眼光複雜又隱忍，你這是教了我閨女些什麼。


    於途不肯幫忙去打探梔子姑娘的情況，晶晶掐他也不理。


    “兩個人能不能相處是兩個人的事，舟隱能處理好。”


    這個扣後來是王工給解的，他去給探索號打前站，有一天午飯時，老宋專門把梔子拉到和他一桌坐。


    “小王，幫我跟你們於總說，有小羅一半水平的，三分之一水平也行，給我介紹一打。”


    王工看著眼前的漂亮姑娘，努力想明白他在說什麼。


    “於途，你推薦給西昌的那個姑娘他們特別喜歡，問你還有沒有。”


    “什麼姑娘？”


    “挺漂亮的那個。”


    “氣象實習生麼？”


    “對對，老宋說的。”


    “那個是晶晶的員工家屬，還有沒有，那得看她們公司人的本事，我怎麼知道。”


    “老宋，估計一時半會不會有了，小羅，這是我們家屬的，家屬，自己人。”


    宋主任看梔子的眼光更欣慰了。


    “我說麼，作風能力都杠杠的，原來是自己人，幫我謝謝於總，等他下次來喝酒。”


    梔子低著頭默默地喝水，這麼造輿論，也太不尊重人了，微信不迴電話不接兩天了。


    舟隱實在不知道這是又怎麼了，梔子應該不是矯情釣金龜的人啊！


    呸呸，誰是金龜。


    這見不著人實在要命，不知道中間信息丟了多少包。


    “晶晶姐，我覺得不大對勁兒。”


    晶晶從早上連著三場重場戲，等看到手機的時候已經是。


    “晶晶姐，我想去找她。”


    “晶晶姐，下一場戲是後天，導演準假了，我已經奔機場了。”


    一天半跑個來迴啊！


    夠生猛。


    “於途，你幫幫舟隱吧，他要去西昌，後天早上還有通告。”


    說好聽叫善良，不好聽就是瞎摻和，喬小姐怎麼就屢教不改呢！


    於途歎口氣，給王工打電話，讓他借輛車幫忙接送人。


    王工是舟隱的老粉，機場見到都呆了。


    “136**，沒錯吧，你是舟隱，my god，讓我冷靜冷靜。”


    “小羅是你家屬啊！”


    “誰說梔子是我家屬的。”


    “於總說的啊，親口跟我說的。”


    舟隱大概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


    發射倒計時4天，梔子敲鍵盤都覺得出緊張，氣象室的前輩們都經驗豐富。


    會商中也願意聽她的意見，包括建模和算法，那她更要認真再認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