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衡。”朱無視看著蘇塵，“沒有製衡，便沒有規矩。”


    “這不該是一個強者說出的話。”蘇塵淡淡道。


    朱無視道：“這個天下很大，當你不講規矩的時候，會有人也跟你不講規矩。


    一個皇朝，一旦失去製衡，很快便會滅亡。


    皇朝，靠的是文武百官來治理，當你太強大，強出他們太多，沒人能夠製衡你的時候，他們不會敬你，隻會怕你。”


    “怕和敬，區別很大嗎？”蘇塵問道。


    朱無視道：“你還不懂什麼是皇朝。一個皇朝，至高無上的，應該隻有皇權。


    如果以個人的實力，左右皇朝的興衰，那這個皇朝，必定會淪為群雄爭霸之地。


    你可以想一想，若是你依靠自身實力，建立一皇朝，皇朝內，唯一的規矩，便是強者為尊。


    到了那個時候，你的皇朝會成什麼樣？


    何人為官？強者為官！


    弱者，會徹底淪為強者的奴隸。


    身為皇朝之主的你，能確定你一直是最強者嗎？一旦出現比你更強的人，按照你的規矩，是不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取代你？


    就算你一直最強，你能保證你的後代，也一直是最強者嗎？


    到了那種時候，皇權，就是一個笑話！”


    “……”


    蘇塵隱約明白朱無視的想法了。


    秩序！


    皇朝需要秩序，來穩定上下。


    至強者可以成為皇帝，但若是眾人敬畏他的實力，超過敬畏皇權，那整個皇朝的秩序，可能就會變成江湖上的弱肉強食。


    尤其，朱無視姓朱，是大明皇室成員，擁有著一定繼承皇位的權力。


    這種情況下，朱無視自然不希望大明皇朝，變得混亂。


    說到底，朱無視並非江湖人，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朝廷中人，他看重皇權。


    江湖人，可以不顧一切，肆意妄為。


    但在朝廷，必須要遵守著一定的規矩。


    朱無視很強，可以輕易擊殺曹正淳，但他不能僅僅是簡單的動武。


    必須要使用符合規矩，或者說大明律法的手段。


    一旦他無視朝廷的規矩，以自身實力直接擊殺曹正淳，那大明朝的文武百官，以及士兵百姓，可能都會對其離心離德。


    “神侯深謀遠慮，本官遠遠不如。”蘇塵感慨道。


    在過去，他沒想這麼多，追求權勢，不過是為自身實力服務罷了。


    這次迴歸京城，他的心態其實已經發生了改變。


    此刻的他，清醒又冷靜。


    朱無視看著蘇塵，“從本侯看到你的第一眼，本侯便知道，你心中對皇權，毫無敬畏。


    你不適合在朝廷，應該去江湖。”


    “神侯說笑了。”蘇塵輕笑道，“錦衣衛的權力，來自於皇權。本官對於太後、陛下、神侯等人，都尊敬的很。”


    “你毫不掩飾你的虛偽和陰險。”朱無視評價道。


    蘇塵挑眉道：“我來這裏見神侯，難道神侯就隻想說我虛偽和陰險？”


    朱無視淡淡道：“除掉曹正淳，對你並沒有壞處。”


    “但好處並不多。”蘇塵悠悠道，“坐山觀虎鬥，豈不更好？”


    “你覺得曹正淳是虎嗎？”朱無視眼裏閃過一抹睥睨，傲然盡顯。


    蘇塵一頓，盯著朱無視，意味深長地道：“神侯無疑是猛虎，一山不容二虎。”


    朱無視罕見地笑了，“大明國泰民安，朱為皇族，想當逆臣者，絕無活路。”


    “姓朱便不是逆臣。”蘇塵輕語。


    兩人都明白對方的性子和野心，這次對話，算是攤牌了。


    “神侯覺得，我的活路在哪？”蘇塵問道。


    朱無視淡淡道：“本侯聽說，你護送秦夢瑤迴慈航靜齋之後，曾去了趟隋朝。”


    蘇塵眼睛微瞇，“本官是錦衣衛指揮使。”


    “隋朝也可以有錦衣衛。”朱無視道，“若你不甘屈人之下，大明便不是你的歸屬。”


    蘇塵不置可否，意味深長地道，“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


    朱無視淡淡看著蘇塵。


    “你會敗。”蘇塵眸光變得鋒利如劍。


    朱無視眼裏亦閃露鋒芒，“本侯敗，也輪不到你。”


    “來之前，我本以為，這一次，神侯你該求我。”蘇塵淡淡道。


    朱無視麵無表情，“如果你夠成熟，就該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我隻知道，一旦你贏了，下一個遭到清算的，必定是我。”蘇塵淡淡看著朱無視。


    朱無視臉色平靜，“本侯給了你退路。”


    “我感悟了三種意…刀、劍、拳，無論哪種意，都不允許我退。”蘇塵站起身，這一刻的他，英姿勃發，眼裏戰意高漲，“來個約定，如何？”


    “說。”朱無視道。


    “將來，無論局勢如何，你我之爭，隻涉你我，一戰定乾坤。”


    ............


    “將來，無論局勢如何，你我之爭，隻涉你我，一戰定乾坤。”


    ….


    蘇塵離開了東廠大獄。


    這次來見朱無視，本就是為了開誠布公。


    兩人皆是不甘於屈人之下，那便注定會有一戰。


    “我需要受傷。”


    迴到蘇府，蘇塵直接找上了邀月。


    邀月有點懵，靜靜看著蘇塵，等候下文。


    隨後，蘇塵將計劃說給邀月聽。


    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整座京城，能夠跟東廠督主曹正淳扳手腕的，沒有幾人。


    除了朱無視之外，就隻剩下蘇塵、諸葛正我，劉瑾算半個。


    隻有蘇塵、諸葛正我出現意外，無一戰之力…曹正淳才敢真正地表現出他的野心和瘋狂。


    “你想讓本宮去搶龍脈，順便打傷你?”邀月秀麗的眉梢挑了挑。


    “主要是打傷我。”蘇塵看著邀月，“為了能讓你更加投入，我決定，先揍你一頓。”


    邀月整張臉頓時一僵，下一刻，她整個人便不再受自己控製，變得身不由己。


    接下來的兩天裏，蘇塵開始跟身邊人安排一應事宜，假受傷後，他大概是要住在豹房，這需要提前安撫一下黃蓉、花道常等人。


    轟！


    這天晚上，移花宮大宮主邀月身臨豹房，四丈高的身外法身宛若女天神一般注視著整個豹房，最終鎖定了大明皇帝朱厚照。


    “護駕！”劉瑾瞪直了眼睛，尖銳的聲音響徹了整座京都。


    在第一時間，六五神侯諸葛正我、東廠督主曹正淳、錦衣衛指揮使蘇塵趕到了豹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