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來亨從神力幻境之中醒轉過來時，你的臉上滿是好奇之色：做為當年神皇屠戮之事的親曆者，你很奇他會對那些幻想作何反應。】


    【你覺得他應該會害怕，畢竟你所見過的所有人基本都是這個反應，麵對神皇毀天滅地的恐怖威能，正常人都應該感到害怕，甚至因為他是親曆者，所以也不是沒可能比常人更加害怕。】


    【當然，他也有可能像你一樣表示憤怒，畢竟他是闖賊餘孽，麵對神皇這個頭號仇人，他克服恐懼而表現出憤怒也很正常。】


    【但你失算了……】


    【李來亨對幻境既沒有感到害怕，也沒有感到憤怒，他從始至終都是平淡無比，甚至還有點想笑。】


    【不隻是他，還有其餘的一眾闖賊，他們都沒有在幻境中有任何異常反應……但這恰恰又是最異常的！】


    【任何人麵對不可戰勝的神皇幻境，都應該有害怕或者憤怒……但是，闖賊沒有那種感覺！】


    【“你不害怕嗎？”】


    【你好奇地問李來亨。】


    【誰知李來亨卻不屑的笑了笑：“怕什麼怕？又不是沒見過真的！”】


    【“當年咱們在闖王兵敗順天府之後，可是不隻一次的在中原和陝地重新組織過義軍的！”】


    【“所以，朱由檢和祂那群走狗幹過的事情，咱們不隻親眼見過，還見過不止一次！”】


    【“連真的我都不怕，還怕假的嗎？”】


    【他的豪言壯語，讓你大為驚歎：不愧是老闖賊！】


    【不過這也正好，他們越是這種心態，你就越是能夠順利的進行接下來的環節……】


    【於是你也不賣關子了，直接沉聲道：“既然諸位好漢已經受了神力，那麼也是時候該報仇了！”】


    【報仇？】


    【眾人茫然，李來亨更是一改方才的淡定，轉而瞠目結舌地看著你：“現在就去找昏君報仇？這是不是太早了……”】


    【雖然他們都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死也得分個有意義與無意義，現在大家剛剛分到神力，你就直接要找神皇對線……這不就成了剛出新手村，就要打終極boss嗎？】


    【有什麼意義？對神皇而言，有一點神力的凡人和沒有神力的凡人都一樣，全都是多看一眼就要爆炸的弱雞！】


    【你的發言，讓寄托希望於你身上的大家實在很是失望……】


    【但你卻搖搖頭：“我說的報仇對象，並不隻是昏君一個人……”】


    【說著，你話鋒一轉。】


    【“諸位可曾想過，闖王的仇敵從來就不隻是一個朱由檢啊……”】


    【闖王的仇敵？】


    【在一眾闖賊的若有所思之中，你繼續緩緩講道……】


    【“這世上沒有人是天生的反賊，闖王亦然，或者說……他原本就沒想造反，他之所以造反，完全是這個世道給逼迫出來的！”】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沉沉點頭。】


    【其實了解李自成的人都知道，與曆史上其他造反起義者比起來，李自成簡直算得上是“先天牛馬聖體”，順民中的順民！】


    【李自成早年的經曆，完全就是朱元璋的翻版，他既死過一大票家人，也替地主放過牛羊，甚至出家當過和尚……】


    【在這種境遇之下，當年的朱元璋忍無可忍，終於走上了造反滅元的道路！】


    【而李自成……他居然忍住了！】


    【即便是在被崇禎從驛站裁員之後，失業的李自成也沒有選擇造反，而是選擇灰溜溜地迴老家，準備再想辦法謀份差事……】


    【可誰料到，在老家待了沒多久，李自成就因為欠下了鄉紳的高利貸，而被鄉紳報官給抓了，要不是後麵被同鄉給救出來，那八成就死在獄中了！】


    【按說他這會兒應該造反了吧？】


    【但他還是沒有造反，在逃出大牢之後，這個比忍者還能忍的家夥居然還對大明抱有幻想，於是又去投了軍隊，打算在軍隊混口飯吃。】


    【結果大明正好發揮了一把傳統藝能，軍隊欠餉嚴重……這迴李自成再也繃不住了，終於選擇造反……】


    【所以才說，比起曆朝曆代的各路反賊，李自成無疑是造反理由最充分的那一撮！】


    【他的一生，就是明朝末年各種社會問題的集中表現：軍隊欠餉、土地兼並、貪官汙吏……但凡少一個，李自成都有可能不造反。】


    【“所以，闖王的仇敵絕對不止一個昏君……”】


    【你認真的為眾人逐條分析道：“闖王的仇敵，既有欠餉的軍官，也有不法的官吏，還有放高利貸的地主鄉紳……”】


    【“當年闖王巔峰之時，也沒有真正向這些仇敵報過仇，他們隻不過是在闖王的兵馬威脅之下暫時屈服了而已，一旦闖王兵敗，他們立刻就會死灰複燃……”】


    【啪！】


    【你剛說到這裏，一名老闖賊就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破口大罵道：“極是！極是！”】


    【“娘的！當年北方各省見闖王大軍壓境之時，那些貪官汙吏、地主豪紳，一個個的跪得比我家狗都快！”】


    【“可等闖王兵敗身死的消息傳出來之後，那些兩麵三刀的狗賊就立馬跳了反！”】


    【又一人罵道：“對！那些前腳才被闖王給分了田地的家夥，一等闖王兵敗，立馬就帶著狗腿子到處搶農民的地，可憐那些人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地，又讓他們給搶迴去了……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啊！”】


    【“對！還有劉義昭那個狗賊！”】


    【“當年咱們本來在中原和陝地重建了義軍，結果劉義昭那幫狗賊就打了過來，仗著昏君給他們壓陣，打到哪裏就殺到哪裏，殺人放火、屠城滅村，他們什麼沒幹過？”】


    【“這些狗賊，一個都不能放過！”】


    【“對……”】


    【大夥本來就憋了好多年了，平日裏隻是不願提及，不代表大夥都忘了，如今被你這麼一點，他們滿腔的仇恨頓時就找到了宣泄口！】


    【你看著大夥群情激憤的樣子，心頭逐漸鬆了口氣：挑動他們的情緒，看來比你想的更容易……】


    【不過正在這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李來亨突然開了口：“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何必拐彎抹角？”】


    【嗯？】


    【你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怪不得他能當頭頭，這份洞察力確實比別的闖賊更強……】


    【而既然被人當麵點出來了，你也就不再廢話了，直說道：“好！”】


    【“我想說的並不是什麼太過複雜的事情，我隻是想讓諸位都能分清我們的敵人究竟是誰。”】


    【當著眾人的麵，你逐漸嚴肅起來：“我們的敵人，不單單隻是一個昏君，還有……整個大明！”】


    【“無論是貪官汙吏，還是地主鄉紳，抑或是勳貴宗室，一切隻要為害於天下百姓的人，都是闖王的敵人！也是我們的敵人！”】


    【“我們不能單單隻是為了闖王一個人報仇，而是要繼承闖王的遺誌，與這天下的不公為敵，為所有和闖王一樣被明廷壓迫的人們報仇！”】


    【“良此生，唯願天下再無如闖王一般的苦命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