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端起茶杯。
輕輕吹了吹浮葉,卻並未飲下,隻是淡淡地說:“哦?不知肖公子有何說法需要二位大駕光臨來討?”
他的聲音不高,卻透著絲絲涼意,如寒夜冷風,直刺人心。
紀漢佛見李相夷這般態度,心中更是惱火,向前跨了一步,卻又被笛飛聲那如實質般的目光盯得心裏一緊,腳步硬生生頓住。
他撇了撇嘴,強壓怒火說道:“肖公子在江湖上的威望誰人不知?你們可好,屢次三番與他作對,莫不是以為我等皆是吃素的!”
雲比丘也在一旁幫腔,尖著嗓子喊道:“就是就是,前些時日在英雄擂上,你們的人竟公然讓肖公子下不來臺,這口氣,我們怎能咽下!”
他一邊叫嚷,一邊用手指著李蓮花等人,指尖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李蓮花坐在那兒,一直靜靜地看著這二人表演,此時輕輕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他目光平和地掃過紀漢佛和雲比丘,輕聲說道:“二位,江湖事,江湖了。英雄擂本就是各憑本事,若是技不如人,反倒來興師問罪,這可不像君子所為啊!
他的話不溫不火,卻如重錘,敲在屋內每個人的心上。
紀漢佛和雲比丘聞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紫。
他們心中雖怒,卻一時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隻是惡狠狠地瞪著李蓮花等人,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屋內氣氛愈發凝重,一場新的紛爭,眼看就要在這小小的包廂裏爆發。
紀漢佛和雲比丘穩住身形後,眼神愈發囂張,絲毫沒有為剛才的莽撞致歉之意。
紀漢佛雙手抱胸,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肌肉緊繃,似要將衣衫撐裂,每一步都帶著壓迫感。
“李蓮花,別以為你有幾分醫術,救過幾個人,便能在這江湖橫著走!肖公子的事,你今日必須給個交代!
他的聲音如同洪鍾,震得包廂窗欞嗡嗡作響。
雲比丘也不甘示弱,跟在後麵,手中折扇“唰”地甩開,在空中搖晃幾下。
妄圖扇出些威風,尖著嗓子喊道:“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肖公子何等尊貴,你們在擂臺上讓他顏麵掃地,這賬,該好好算算了。”
李蓮花輕輕搖頭,神色平靜,眼中透著洞察世事的淡然,向前走了兩步,隔開身後欲發作的笛飛聲與李相夷。
不卑不亢道:“二位,英雄擂本就是以武會友、公平較量之地,肖公子既上了擂臺,輸贏便該坦然受之,何來怪罪他人一說?”
“你放屁!”紀漢佛怒目圓睜,猛地一拳揮向李蓮花,拳風唿嘯,帶著一股剛猛勁兒。
李相夷身形一閃,如鬼魅般出現在李蓮花身前,食指與中指並攏,輕輕一夾,便穩穩接住這淩厲一拳。
“紀漢佛,你當真要在這撒野?”
李相夷目光冰冷,似能看穿人心。
雲比丘見狀,心中一驚,卻仍硬著頭皮,折扇一合,當作武器刺向李相夷咽喉,動作陰狠。
笛飛聲冷哼一聲,大手一揮,直接將雲比丘連人帶扇拍飛出去,雲比丘撞在牆上,滑落倒地,狼狽不堪。
紀漢佛又驚又怒,欲掙脫李相夷鉗製,卻動彈不得,嘶吼道:“你們敢如此對我,肖公子不會放過你們!”
李蓮花微微皺眉,輕聲歎息:“為了他人意氣之爭,二位何苦執著,莫要再添殺孽,徒惹江湖風波!
此時,包廂內氣氛凝重如鐵,一場更大衝突仿佛即將傾盆而下的暴雨,一觸即發。
李蓮花微微抬眸,神色平靜如水,卻自有一番風骨。
他輕輕抬手,示意李相夷和笛飛聲暫且退後,緩聲道:“紀少俠,雲先生,今日二位這般興師動眾,怕是有失偏頗。”
“江湖之中,英雄擂設下,本就是要各路豪傑一展身手,憑的是真才實學,論的是公平公正!
“肖公子登臺之時,可有人強逼於他?既自願走上那擂臺,便該知曉有輸有贏乃世間常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二人,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二位平日自詡恪守君子之禮,此刻卻因肖公子之敗,便來尋釁滋事,這難道就是二位的俠義之道?”
“我李蓮花不過一介醫者,行走江湖,憑醫術救人,自問從未做過有愧於心之事!
“反倒是二位,仗著些許聲名,不分青紅皂白,欲將莫須有之罪強加於人,如此行徑,莫說君子,怕是連江湖道義的邊都沒摸著!
李蓮花向前一步,身姿挺拔,聲音沉穩有力:“我敬重每一位江湖豪傑的拚搏奮進,但也不懼無端指責!
“若今日二位定要為肖公子強出頭,那便拿出真憑實據,證明我等有違江湖規矩之處,否則,還請迴吧,莫要擾了這江湖難得的安寧。”
說罷,負手而立,靜靜等待二人迴應,包廂內一時靜謐無聲,唯有他的餘音嫋嫋迴蕩。
紀漢佛麵色鐵青,心中怒火中燒,他的目光如刀般在李蓮花等人身上來迴刮蹭,仿佛要將他們看穿。
在他眼中,李蓮花不過是個出身低微、行走江湖賣藝行醫的草莽,毫無背景根基。
竟敢如此忤逆他,還當眾讓他下不來臺,實在是可惡至極。
“哼,瞧瞧這一個個的,”
紀漢佛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話來,
“一介草民,也敢在我等麵前大放厥詞,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且不說肖公子武藝高強,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就說喬姑娘,那可是出自名門世家,知書達理,他們的家世背景豈是你能企及的?與你這般人計較,我都怕髒了自己的手!
他越說越氣,胸膛劇烈起伏,一隻手緊緊攥成拳頭,關節泛白。
雲比丘在一旁也跟著附和,臉上帶著鄙夷的神色,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手心。
搖頭晃腦:“就是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和肖公子、喬姑娘作對,那是自尋死路!
正當紀漢佛要開口繼續迴懟,把這幾日憋悶的氣一股腦撒出來時。
一道溫柔恬靜的聲音仿若春日暖陽,穿透了屋內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從門口悠悠傳來:“紀大哥,雲先生,不可無禮!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喬婉娩一襲淡粉色的衣裙,如春日盛開的桃花般嬌豔動人。
她身姿纖細,蓮步輕移間,裙擺輕拂,仿佛自帶清風。那溫婉端莊的麵容上,此刻罕見地帶著一絲薄怒。
秀眉微微蹙起,雙眸凝視著屋內眾人,眼神裏既有嗔怪,又透著幾分無奈。
紀漢佛一見到喬婉娩,臉上的囂張氣焰瞬間矮了半截,他下意識地鬆開拳頭,手忙腳亂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喬姑娘,您怎麼來了?這……這事兒您有所不知,這姓李的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們是來給肖公子討個公道的。”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低,語氣中竟帶著些討好的意味。
雲比丘也趕忙收起折扇,點頭哈腰地迎上去:“是啊,喬姑娘,您可得為肖公子做主啊,咱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欺負了!
喬婉娩微微搖頭,輕歎了口氣,款步走進屋內,目光掠過李蓮花等人。
最後落在紀漢佛和雲比丘身上,輕聲說道:“公道自在人心,諸位都是江湖中人,何必為了一時意氣,鬧得這般不愉快!
她的聲音輕柔卻有力,似有一種讓人平靜下來的魔力。
屋內的氣氛因她的出現稍有緩和,但仍如緊繃的弓弦,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