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珍沒忍住，拿勺子嚐了一口。


    簡直鮮掉了舌頭。


    張鳳珍問：“這東西，得多少錢一碗啊？這也太好喝，不能光賣鹵子啊？”


    冷秋月笑著搖頭：“不行，光喝鹵子，會膩的。”


    張鳳珍咋舌：“俺得個親娘來，這麼好喝的東西還會膩？”


    冷秋月笑著說：“再過個三十年，別說這個鹵子你會膩，大魚大肉你都會吃膩，就想吃個蘿卜蘸大醬。”


    張鳳珍橫了冷秋月一眼：“你這妮子，竟說些瘋話，咱普通老百姓，大魚大肉還能吃膩了？去吃那蘿卜蘸大醬？”


    冷秋月見張鳳珍那一臉不信的樣子，忍不住抱著張鳳珍笑：“嫂子，我可真不會騙你，不信啊，咱們就等著瞧。”


    張鳳珍歎口氣：“嫂子倒是真想信你，嫂子做夢都想大魚大肉，真希望我家小妹說的都是真的。”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推開，冷建國挑著磨好的黃豆走了進(jìn)來。


    張鳳珍連忙幫他把扁擔(dān)取了下來，還不忘笑著打趣道：“當(dāng)家的，剛才咱小妹跟我說，以後咱們大魚大肉都能吃膩了，想吃蘿卜蘸大醬呢。”


    冷建國將磨好的半桶黃豆?jié){子倒進(jìn)紗袋裏，笑著說：“小妹估計(jì)是還沒睡醒呢，反正我是吃不膩。”


    這個時代的人，一年到頭吃不了幾頓肉，買肉的時候都不喜歡買瘦肉，喜歡要肥膘。


    怎麼會想到三十年後，大家都不喜歡吃肥肉，隻喜歡吃瘦肉。


    冷秋月也不反駁，隻笑著將紗袋封好口，把裏麵的豆?jié){擰進(jìn)鍋裏，然後開始做豆花。


    天剛剛亮，冷秋月也將豆花做好了。


    她先舀了兩碗，澆上鹵子跟韭菜花，分別遞給哥哥嫂子的麵前，笑著說：“哥，嫂子，你們先嚐嚐，味道怎麼樣。”


    冷建國端起碗先“吸溜”了一口，吞下肚後豎著大拇指對冷秋月說：“好吃，都快鮮掉眉毛了。”


    張鳳珍也是平生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柱子嫂還能在領(lǐng)結(jié)婚證的時候在縣城吃一碗豆花，她卻是長這麼大，第一次吃豆花。


    以前別說吃了，見都沒見過這東西。


    其實(shí)在他們清水鎮(zhèn)，像張鳳珍這樣，見都沒見過豆花的人才是大多數(shù)的。


    張鳳珍有些擔(dān)心的說：“這東西好吃是好吃，可是畢竟咱們村像柱子媳婦那樣吃過豆花的人還是少數(shù)的，我怕鄉(xiāng)親們不認(rèn)這東西。”


    冷建國笑著說：“怕啥，這點(diǎn)東西，哪怕賣不出來，咱自己也能吃完了。”


    張鳳珍點(diǎn)點(diǎn)頭：“那倒是真的，要真賣不出去，咱們留著自兒個吃，就當(dāng)提前過年了。”


    冷秋月卻很有信心，她說：“放心吧，這東西配著香油果子吃最好吃了，會賣出去的。”


    三個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外搬炸油條的工具。


    很快東方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


    漸漸有村民扛著鋤頭或者鐵鍬去地裏勞作。


    冷秋月家炸油條的香味順著風(fēng)飄的老遠(yuǎn)，距離近的街坊鄰居還沒醒，就聞到了香油果子的味道。


    冷秋月先炸了一半放進(jìn)昨天晚上就洗刷好的竹簍裏，在上麵蒙上一層幹淨(jìng)的籠布，再用棉被把竹簍包起來。


    這樣雖然油條的口感沒有剛炸出來的好吃，但可以保暖。


    冷建國將竹簍綁在後座上，騎著自行車去鄉(xiāng)鎮(zhèn)上叫賣。


    剩下的一半冷秋月讓張鳳珍跟她學(xué)著。


    張鳳珍學(xué)的認(rèn)真，再加上昨天晚上已經(jīng)學(xué)過一次了，所以今天早上很快就上手了。


    張鳳珍將炸好的一根油條送進(jìn)冷秋月的嘴裏，冷秋月咬了一口，油條發(fā)出“哢嚓”一聲。


    冷秋月朝著張鳳珍比了個大拇指。


    張鳳珍笑的滿臉的驕傲。


    這時，已經(jīng)有不幾位鄉(xiāng)親拿著自己的碗來買油條了。


    大多數(shù)鄉(xiāng)親都沒見過豆花，紛紛問那狀似豆腐的東西是什麼。


    冷秋月就笑著跟鄉(xiāng)親們解釋。


    有人想嚐個鮮，就買了一碗。


    冷秋月幫他們舀在碗裏，澆上鹵子跟韭菜花，並告知他們，如果家裏有辣椒醬，配上更好吃。


    眼見著忙得都差不多了，張鳳珍也完全可以獨(dú)當(dāng)一麵了，冷秋月跟張鳳珍說了聲，摘了圍裙，舀了一碗豆花澆上鹵汁跟韭菜花，又拿了兩根油條，端著碗去了柱子家。


    昨天下午冷秋月跟柱子媳婦說今天要送他們豆花嚐嚐，自然是說到做到的。


    冷秋月端著豆花跟油條站在柱子家敲門，出來開門的卻是個陌生的青年男子。


    男子長得很是白淨(jìng)，眉眼間跟柱子媳婦有幾分相似，穿著一身板正的中山裝，剃著平頭，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又幹練。


    見到冷秋月很是禮貌的問：“請問您找誰？”


    冷秋月笑著說：“你好同誌，我找柱子嫂。”


    男子閃開身：“那請進(jìn)吧。”


    冷秋月笑著搖搖頭，將手裏的豆花跟油條遞到了男子的麵前，說道：“我那裏還忙，就不進(jìn)去了，你把這些拿進(jìn)去就行。”


    話音剛落，裏麵傳來柱子媳婦的聲音。


    “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