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順著打開的門,李海霖一眼就看到了便利店內那幾排空蕩蕩的貨架,頓時捏緊了拳頭。
果然,和前麵那些店鋪一樣,這裏也已經被人提前光顧過了。
但他還是不願意就此放棄,在仔細觀察了一番,確認屋裏沒有喪屍在休眠之後,他咬了咬牙,握緊了手裏充作防身武器的管鉗,還是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結果讓他大失所望。
那群搜刮者顯然是專業的,所有貨架上的商品都被掃蕩得幹幹淨淨不說,就連櫃臺上的口香糖、避孕套等價值不大的小零碎也沒放過。
他在這間麵積還不足二十平米的小便利店內轉悠了兩圈,發現對方愣是連張衛生紙都沒給他剩下來。
“怎麼會——”
對於這樣的結果,李海霖很不甘,很憤怒。
他本以為自己這番上岸探索,最大的麻煩會是那些見人就殺的瘋子。
誰料真正的難題居然在這兒等著他。
先前,出於安全起見,他沒敢選擇往日繁華而熱鬧的南河鎮東岸,甚至連荊南港那邊都不敢去,而是專門挑了這處處是耕地,人口也比較少的城鎮西岸登陸。
然而,從劃著救生艇靠岸時算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鍾頭。
他卻一無所獲。
臨街的商鋪,尤其是便利店和超市這樣理應儲存著大量食物的地方,全部被人一掃而空,他先前連逛了不下十家,誰知道連根棒棒糖都沒找到。
唯一讓他感到些許寬慰的,就是居民區後麵那大片大片的農田。
雖然水稻還沒到收割的季節,但像是茄子黃瓜白菜之類的常見蔬果卻是已經成熟了。
那個將這邊的所有商店都搜掠一空的勢力顯然並沒有足夠的人力去收獲地裏的農作物,以至於大部分瓜果蔬菜現在都還好端端的待在地裏,有些甚至熟得都快爛掉了。
李海霖剛剛上一塊菜地裏連薅了兩根嫩黃瓜外加一個濃鬱多汁的大番茄,隨便拿衣服擦了擦就往嘴裏塞,這才算勉強壓住了快要造反的五髒廟。
不過,雖說在城裏探尋不到什麼有用的物資這件事讓他很是沮喪,但這一路行來的靜謐和安全,卻更讓李海霖感到驚異。
很神奇。
他穿過了好幾條街,經過了不下上百棟民房,別說戰鬥了,就連一個喪屍都沒看到。
整片街區都安安靜靜的,讓他不由得產生了一種自己仿佛在徒步旅遊的錯覺。
隻有街麵上那些被撞,被砸到報廢的汽車、已經幹涸並滲進牆磚以及地麵的大量黑色血跡、還有明顯是被人為破壞的種種公共設施,還在不斷地向他證明,這個地方確實曾經發生過一場暴亂。
李海霖一開始還以為是喪屍們躲起來了在睡覺。
——經過了感染爆發初期的大混亂,現在的感染者們在病毒的作用下,已經慢慢地進化出了一種可以在長時間沒有半分外來營養和熱量攝入的情況下,僅憑光合作用,每天曬曬太陽就能活下去的特殊能力。
這也就意味著,人類不可能等到它們被餓死了。
對於全體幸存者而言,這事兒簡直不要太操蛋。
尤其是對於那些每天都盼著喪屍們趕緊餓成軟腳蝦,好方便他們逃走或者出門搜羅食物的人來說。
不過嘛,老天爺是公平的,有舍就有得,這世間從來就沒有什麼完美的事物。
喪屍們雖然籍著病毒的改造,獲得了不會被生生餓死的能力,然而這些家夥依然要遵守最基本的能量守恆定律。
在長期沒有進食,整個身體都處於極端饑餓的情況下的時候,受到這種能力的影響,喪屍們會或主動或被迫的進入休眠狀態。
除非正好有個膽大包天的獵物從它們麵前經過,又或是外界傳來很大的噪音以及其他幹擾誘惑。
否則,在體內的能量恢複到足以支撐其進行正常的活動和捕獵行為前,感染者們都會一直保持在這種類似於深度睡眠的休眠狀態中,以降低功耗,好加速恢複體能。
這點毫無疑問是利好於人類幸存者的。
在船上時,李海霖通過望遠鏡觀察著那些被自己困在駕駛室裏的感染者們一個月來的變化,也發現了它們如今會在饑餓時陷入休眠這個特點。
這就給了活下來的人們以可乘之機。
若非如此,李海霖今天絕對不敢一個人就劃著小艇靠岸。
當然了,主要是經過一個多月的消耗,船上的食物儲存已經見底了,再挨幾天,他怕自己餓得連劃船的力氣都沒有了。
畢竟作為一個出生於上世紀的八零後,他今年已滿五十歲,再挨個五年就該退休了。
雖說以現代人類的壽命而言,他眼下正處壯年,然而體能和耐力的下滑也是不爭的事實。
好在底子還沒丟幹淨。
過去在軍艦上那長達近十年的服役經曆,固然給他的身體帶來了不少難以恢複的職業傷病,比如風濕病半月板磨損腰椎間盤突出啥的。
這些大大小小的毛病,在李海霖退伍後的這些年裏一直折磨著他,令人苦不堪言。
可同樣的,得益於軍隊積年累月的嚴格訓練,以及那在大海上同狂風巨浪搏擊多年的經曆,即便自己早已不再年輕,李海霖如今還是保持著一副狀態遠勝同齡人的強健軀體。
尋常小夥,他一隻手能打兩個。
“娘的……”
按捺住想一腳踹翻貨架的衝動,李海霖不死心的又在這小小的便利店翻找了一番。
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你們這幫孫子,搜得也忒幹淨了。”
李海霖抬手撓了撓剃成板寸的腦袋,堅硬如針的頭發刺在掌心裏,些微地緩解了他心中的焦躁。
實在不行,就隻能隨便摘點菜帶迴去了。
望了一眼外麵正漸漸西陲的日頭,李海霖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發現居然是下午五點鍾了。
距離天黑還有不到三個小時,雖然上岸到現在都沒遇到一個喪屍,但冥冥之中的直覺告訴他,留給他的安全時間已經不多了。
“哎!
叉著腰歎了口氣,李海霖有些沮喪的從便利店走出來,準備沿著街道再去前麵看看。
盡管在心裏,他對於此番的收獲已經不抱什麼期望。
踏踏踏——
從店裏出來走了不到五十米,倏地,一陣富有規律,但聽不出具體是什麼東西的聲音飛進了他的耳朵。
李海霖本能的往牆上一靠。
下一刻,一個龐然巨物拐過不遠處的街角,出現在了他的眼中。
等等……
那是——
馬?
隻見一匹毛發通體油黑發亮,唯有四蹄雪白,肩高目測至少一米八以上,頭部高度更是接近兩米五的巨型戰馬,正不緊不慢地拐出街角。
那碩大無朋的驚人體型,瞬間填滿了李海霖的整個視野。
“我日……”
一瞬間,他屏住了氣息,然後緊緊的貼著牆壁,生怕自己被發現。
好大的馬。
講真,李海霖以前不是沒見過馬,作為一名曾在海軍服役多年的老兵,如今的職業又是在長江上跑內河運輸的二副,他的積蓄頗豐。
不過和那群老是狂嫖爛賭,往往一上岸就直奔按摩會所撒錢度佳人的同事相比,李海霖作為退伍軍人的基本操守還是有的。
他隻喜歡旅遊。
隻要輪到休假,他就喜歡拿著錢去各種地方旅遊。
馬術是他的一個小愛好,借助旅行,他見識過很多地方的名貴馬匹。
然而不管是歐洲那邊所謂的純血王駒,還是古有“汗血寶馬”之美名的中亞國家所特有的阿哈爾捷金馬,在這頭畜牲麵前,體型都瘦小得像是一根發育不良的豆芽菜。
它的體型是如此巨大,如此的富有壓迫感。
以至於差點迎頭撞上它的李海霖現在隻想趕緊躲開,躲得遠遠的——看看它的肩高體型,再看看那碗口大的蹄子。
李海霖很確信,這畜牲一旦發起怒來,一蹄子下去踢死個把人簡直就跟玩一樣。
不過等等……
話說,這裏為什麼會有這麼大一匹馬?
李海霖正在疑惑不解,忽地,那馬頭往旁邊一轉,露出了其馬背上端坐的一道瘦削人影。
老李愣住了。
好家夥,這特麼是——
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