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場幻境？
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大唿小叫，桑甜兒雖然年紀大了，身子骨倒還硬朗，吼起不聽話的孩子底氣十足；老木雖是低等神族，這幾年玉髓、桃花釀喝著，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好了，整日的眉開眼笑，日子過得越發舒心。阿生、阿土還有溜子，包括剩下那幾個麻子、串子的後代因為跟小夭的特殊關係，無論是在清水城還是新城，都是高人一等的身份，處處受人巴結。他們也是整日的挺直脊背，人五人六的到處晃蕩，好在有小夭的明令禁止，不曾出現過狗仗人勢，欺壓百姓的劣跡。
大黑的廚藝真是沒的說，菜做的是色香味兒俱全，吃的兩桌子的人滿嘴流油、眉開眼笑。倒是那個合語，真是做暗衛的最佳人選。就說今日吧，這麼多的人，這麼熱鬧的場合，他那“美貌”的娘子還在這忙裏忙外呢，他就領著人在外麵盡職盡責地守著。小夭叫了他幾次都不進來，用他的話說：越是這種時候越容易出現紕漏，哪怕所有人都喝醉了，他們得醒著，這麼清醒自律著實難得，也讓相柳放了不少心。
吃完飯，眾人各自散去，小夭和相柳迴了寶柱家，總算是清淨了。剛進屋，她就摟上相柳的脖子，問道：
“你是不是嫌人多鬧得慌？我看你一晚上都沒怎麼說話，飯也沒吃幾口。你沒同我講你今日迴來，明日我陪你迴王府吃飯，可好？”
“沒有，我隻是有點感慨，我其實很愛熱鬧的。”
“真的嗎？我看你以前都是喜歡一個人掛在樹上喝酒，不怎麼搭理人呢？”
“從前不是同你講過，妖族遭人鄙夷，是我們不招人待見。後來我妖力太過強大，又惡名在外，那些人對我是一邊鄙夷一邊懼怕，誰還敢沾邊？那我不一個人怎麼辦？也就是你吧，敢來挑逗我。”
小夭伸出一隻小手撅了一下他的臉，笑道：
“誰‘挑逗’你了？明明是你看到我開屏，麵具都不戴了。相柳，當時你是發現我膚淺得隻看臉，才故意不戴麵具的？”
“算是吧，應該是一種……本能！” 他好像還真是認真思考了一下。
“那你對你的臉還真是迷之自信呢！”
“怎麼？不滿意？”
“怎麼會？滿意的不能再滿意。”
說著她的小手撫摸著他的臉頰，柔聲說道：
“相柳，如今你有了我，就再也不是孤單單、冷清清一個人了。還有啊，我看以後誰還敢瞧不起你，我掰他的牙。隻不過我這人本來就鬧騰，還愛熱鬧，長此以往你會不會煩我啊？”
他看著她的眼睛沒說話……
對視了一會兒，他低頭吻住了她……吻得溫柔、細膩……漸漸的，他的唿吸急了……他鬆開她的唇，彎腰，看這意思要抱……
小夭趕緊鬆開他的腰，往旁邊挪了挪，嘟囔道：
“不要，相柳，不要……”
“怎麼了？” 他一臉懵。
小夭拉起他鬢邊的白發放在手裏揉搓，笑嗬嗬地說：
“按照人族的習俗，那個……那個，要到成婚那天才能在新房裏這個……這個……舒服！”
相柳“噗嗤”樂出了聲，寵溺地摟緊她的腰肢，道：
“好！那夫人今夜想去哪裏舒服？”
“去！” 她伸出小拳頭捶了他一下，
“走，進裏屋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再改！”
二人攜手進了屋，床榻還是那張玳瑁榻，隻是在外邊圍了一圈大紅色的床帳，不同於海底的鮫人紗透光透亮，這紅色的床帳看上去十分厚重，裏外有好幾層。相柳伸手摸了摸，倒是很軟，材質很好的樣子。
“這是我先前差人找到巫王，在西南那邊請了最好的繡娘做的，連床褥、被子都是，你看看喜不喜歡。我想我們這個小院就是清水鎮上最尋常、最普通的人族樣式，我按照人族婚嫁的習俗布置的，以後我們迴到這裏，就是一對最普通的人族夫妻，好不好？”
“好！”
相柳摸了摸那柔軟的床褥，漸漸陷入了沉思……
當年，這個小院他的確是為玟小六準備的，他甚至都沒見過她的真容就已經認定了她，情人蠱不就是最好的明證，還需要什麼刀山火海的誓言嗎？
可誰承想，清水鎮上邋遢的小醫師搖身一變成了皓翎大王姬。他們之間隔山隔海，她的世界華彩奪目，她似乎已經忘記了還跟她命脈相連，對她情根深種的九頭妖了！
那些年，他頻繁往來中原，每次迴來，他都會悄悄來到這個小院偷偷住一晚，獨自躺在為她準備的床榻上迴想跟她的點點滴滴，有甜有苦，仔細想想恐怕還是苦多一些。
如今，他看著這滿屋滿眼炫目的紅，竟然生出一種不真實之感，該不會是一場幻境，讓他沉醉癡迷的一場黃粱美夢吧？該不會他一會兒突然醒來，發現依舊是自己一個人清清冷冷、孤孤單單躺在榻上吧？該不會……
可這場夢太美了，他寧願陷在這虛幻裏，永生永世不再醒來……
“相柳，相柳，你在想什麼……”小夭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急。
“哦！沒什麼！我……”
“怎麼了？你一進屋就有點心神不寧的，可是有什麼不滿意的？” 小夭盯著他的眼睛，認真的問。
一把將人摟進懷裏緊緊抱住，眼睛有點酸，他低語道：
“沒有不滿意，我隻是……隻是有點走神，覺得一切像一場夢一樣，小夭，你……不會再離開我吧？”
“我的傻蛇，你在這兒，我能去哪？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了，也是跟著你一起離開，像當年我們說好的那樣，浪跡天涯去流浪了！我們遍訪名山大川，看盡天下風光，吃遍天下美食，還要去大荒以外的地方遊曆，沒準兒還能找到比奇肱國更有意思的地方，總之，無論去哪裏，我們都在一起，好不好？”
“好！小夭，有你……真好……”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靜靜地摟著他的腰，讓他踏踏實實抱了好久，他剛鬆開她就送上了自己的唇，他吻的深情，唇舌間盡訴愛意、不舍和濃濃的眷戀……
良久，他終於鬆了口，貼在她的耳畔，說道：
“要不，我們迴王府吧！”
“你還沒看完呢！”
“我看了，你把我放在這裏的那些小東西都找出來了，都是我們從前一起在軹邑城買的，還有一些是你看過又放下，我又迴去重新買的。小夭，我承認那些年我心裏是很苦，可我現在……”
“你現在怎樣？”
“我現在……想要你……”
她的心尖兒一顫，小臉兒通紅，躲著他的灼灼目光低聲說：
“那……那……那我明日再過來，接著……接著收拾……”
他的眉目彎彎，抱起了他的小人兒往外走。
“相柳，你幹嘛？”
“不是累一天了？我抱你迴去！” 她的頭埋進了他厚實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