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顯聲的師父到底是何方神聖，在他們這個圈子裏麵也是極為隱秘的一件事，起碼唐向前對此是一無所知，隻是根據情況來猜測，能當徐顯聲師父的人定然是簡單不到哪裏去，直到徐顯聲師父跟我師兄林光宗要有一場世紀賭局的事情從京城的聽風樓裏放出了消息，外人才知道徐顯聲的師父是佛爺，京城古玩行的一個絕對大能。


    佛爺歲數不算小，七十多歲，以前在京城這邊就是一個倒爺，倒騰古董發家的，他的祖上就是在京城經營古董生意，所以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在晚清到民國這一段時間的亂世，古董跟黃金的價格簡直不可比擬，佛爺的祖上趁著這個機會幾乎是用盡家財收集起來了各種各樣的古董寶物，一部分拿去做買賣，另外一部分則是掩埋在了京城外的一個亂葬崗裏麵。


    佛爺祖上做的最成功的兩筆生意，第一筆是跟末代皇帝溥儀的弟弟溥傑做的交易，第二筆是跟後世名聲很燥的盜墓軍長孫殿英做的一筆買賣，這兩筆買賣在當時看來並不劃算，畢竟他用畢生積蓄買來了一堆在外人看來貶值很快的古董古玩，當然，當時這樣做的人並不少，畢竟很多人都在賭戰亂結束這玩意兒的行情會起來，不過遺憾的是，很多囤積這個的古董商在建國後把這個東西很早就拿出來了，要麼被充公，要麼就是並沒有賺到太多差價，甚至很多人還因此下了班房。


    祖上有餘蔭的人多，可怎麼把這份兒餘蔭守住是個大問題，佛爺在知道自家祖上在那個亂葬崗裏有大量存世珍寶的情況下，硬生生的忍住沒去把這東西拿出來，最窮的時候睡過大街天天煮白菜幫子，才換來了後來的一鳴驚人，單說這個其實也不能成就佛爺在京城古玩圈的地位，他做了兩件事兒揚了名，第一是把百分之八十的存貨上交給了博物館，換來了數十張的錦旗和感謝信，外人說他傻，事後才明白他的高明——東西是好東西，能守住才是本事，那些錦旗和感謝信不能當錢花，卻在關鍵時刻能保命，捐出去百分之八十，也總比因為這個東西丟了命強，第二件事兒在京城更是津津樂道，那就是佛爺曾經聯合一幫河南人造了一批假古董，造價的水平有多高呢？說是以假亂真也不為過，這批假古董流向了哪呢？國外。


    當時的大背景是無數拿著美鈔英鎊的外國人來京城淘寶，對這些老祖宗留下來造型美輪美奐的器物十分著迷，以前大清國的時候幾乎是搶的，現在搶不了了，也願意花大價錢買，很多人為了錢就把東西賣給洋人換真鈔了，眼見著這麼多國寶的流失海外，文物圈的人雖然痛心疾首卻也無可奈何，總不能耽誤人家做正經生意，口號上雖然喊著要愛國，不能讓老祖宗的寶貝流失，可麵對巨額鈔票的時候生意人又有幾個能頂住誘惑的？


    佛爺的這批假文玩，就在這種情況下，經過他的一番倒騰，全部都賣到了洋人的手裏，具體的手段聽起來也有點扯淡，洋人們不懂鑒別文物，他們來了之後買東西都會找個行內的人來鑒定，就是請人幫忙掌眼，請什麼人呢？洋人們不缺錢，自然是請專家，而這幫專家是怎麼迴事兒呢？十有八九都是被佛爺給收買了的，洋人問東西是真的嗎？專家說是，洋人就掏了錢，最後東窗事發之後，洋人大罵這幫專家，專家卻說，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在這行混的，哪有不打眼的時候呢？按照這行的規矩，我打了眼，給您陪個不是？


    這一舉揚眉吐氣了不說，還在那個時期創了外匯儲備，加上之前捐物得來的錦旗和感謝信，就讓佛爺頂了一個紅頂古董商的外號，騙那幫洋人的事兒後來鬧的很大，結果自然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甚至佛爺家裏還有某位大人物的題詞，這些東西造就了佛爺的地位。


    用唐向前的話來說，佛爺跟他們其實算是一類人，但是走的卻不是一個路子。


    唐向前他們這幫人，走的是年青一代的路子，一個家族很大，套用一句話來說，就是一個家族裏麵，有人當麵子，有人當裏子，麵子上絕對不是沾上一點灰塵，所以有些事兒就得裏子去辦，唐向前他們這幫幫閑，跟著混的所謂的大人物，其實就是這些大家族裏麵年青一代不務正業的這種人，就好比說勇叔家的黃勝文和黃勝武，黃勝文絕對不能沾染半點灰塵，他代表的是家族的榮耀，其實黃勝武最好的選擇並不是去做一個叱吒風雲的梟雄，他應該當一個遊手好閑的混混，幫黃勝文處理一些上不得臺麵的事兒，唐向前他們的路子，走的就是這些家族裏麵的外圍人，他們能辦事，能力也絕對有，可到底多大，有一個底線，大家都心知肚明卻又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底線。


    佛爺走的，是老人的路線，人老了，某種血脈就會覺醒，比如說曲藝，文玩，提籠遛鳥，佛爺研究的就是這幫老頭子們玩的東西，這幫老頭要說都是退休賦閑在家的，可你要是真這麼看那就錯了，他們的能量，可絕對不是那幫年輕人可以比的。


    而這個消息是從聽風樓裏傳出來的。


    這個就更讓唐向前激動不已了。


    因為這個聽風樓也大有講究。


    聽風問雨迷霧青竹，都是很雅致的東西，聽風樓聽起來像是喝茶的，也像是個搞文玩的，其實都不是，聽風樓這個地方，是唱戲的。


    除了唱戲之外，這個聽風樓還是個小型的拍賣行，三個月開一次拍，拍賣的東西是什麼呢？是一個非常非常扯淡的東西，一張圖，什麼圖？風水堪輿圖。


    我當時就不理解了，我知道有風水先生看一次風水很貴很貴，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拍賣風水圖的。


    唐向前輕輕一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風樓養了八十一位風水先生，應對九九歸一之數，遍訪天下名山大川，尋龍點穴堪點龍脈，這叫什麼？正八經的術業有專攻，他找到了龍穴之後，利用這專業的風水知識，比如說這個地方怎麼挖，怎麼建墓，什麼時候出殯，棺材怎麼擺放，裏麵要放置什麼東西聽風樓都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你拍了風水堪輿圖，人家給你全套服務，說白了，這他娘的就是一個殯葬一條龍服務，但是玩殯葬一條龍，玩到聽風樓這種檔次的，國內，全世界都僅此一家，別無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