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我當時已經跟徐顯聲解釋了，可在佛爺看來，我沒有立馬答應就是不敬。


    上位者一個暗示，下麵的人就要跑斷腿，他已經派徐顯聲傳話，我不答應就是不識抬舉。


    越想，我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存在的概率很大。


    而且，除了這個，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但是這個話，我沒有辦法跟唐向前說，因為這牽扯到的東西，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甚至可以說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盡管有些東西我半信半疑。


    我思考的是，我現在打電話，亡羊補牢晚不晚？


    或許，佛爺也在等我一個電話呢。


    可是在轉念一想，我覺得我沒有錯，劉青山前輩初次見麵的時候說的那一句南方得勢之後不要戀戰往北走，七叔走之前意味深長的談話，勇叔“機緣巧合”得到的一張伏羲像，劉青山前輩讓師兄過來京城，這些東西裏麵有著太深的隱藏機鋒，我不可能為了巴結佛爺，而去破壞掉他們這三個人可能存在的布局，還是那句話，他們是我的根本。


    我告訴自己——麵對不同問題不同場景的時候，可能會有不同的選擇，但是要認可自己最初的邏輯，隻要最初的邏輯還在，那就要堅持。


    我不動聲色的問唐向前道：“第二種可能呢唐哥？”


    唐向前笑道：“第二種可能就是佛爺壓根兒不想救你們，但是因為馬老偏的事情，徐顯聲出手了，讓圈子裏的很多人都覺得你是佛爺的人，你出了事兒，他被架起來了，完全不做表示感覺有點丟麵子，所以就搞了這個四門兜底出來，畢竟四門兜底的底線是保住性命，到時候嶽家把你們幾個廢了，隻要不弄死，也算是他盡力了。”


    嘿。


    這個說法，就有點誅心了。


    可你不得不佩服，唐向前分析的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我分析了一下，還是覺得第一種可能性存在的幾率更大一些。


    “兄弟，你有沒有對策？”唐向前問道。


    “聽天命，盡人事。畢竟怎麼說呢，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不後悔我幫師兄，這就夠了。”我道。


    “你別跟我扯有的沒的，是兄弟就別跟我兜圈子，你叫我一聲哥，我欣賞你這個年輕人，我是打心眼兒裏盼你好，我昨天晚上一宿沒睡著，我想啊想，想想我要是遇到這樣的事兒，誰能為我出頭呢？想了一圈兒，草他姥姥的，身邊的朋友真不少，可我卻找不出來一個能為我拚命的，就衝這一點，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我已經決定了，如果兜不住底，我拚了命也會把你從聽風樓救出來，人我都已經找好了，這條路是條不歸路你也應該明白，哥能為你做到這份兒上，你還不肯給我交底？你到底還有沒有其他的牌可打？我是真不想流浪東南亞啊。”唐向前說道。


    這句話，說的我也挺感動的，而且我相信唐向前真做的出來。


    人生在世，誰還不會衝動一把？


    “有你這句話，你這個哥我也認定了，我實話說吧，我的確有一張底牌沒有打，黃家大哥給了我一個電話號，並且告訴我，山窮水盡之時，打這個電話有一條生路，而且我絲毫不懷疑，那一家人現在也在關注著我，就等我打電話求救立馬出手，隻是這張牌到底分量有多重，能不能壓倒一切逆風翻盤，我目前不知道，但是老哥，這張牌我用了之後，對我的未來未必是好事兒，所以我才一直在猶豫，可真到了危急時刻，也容不得我矯情了。”我道。


    “我明白了。晚上的聽風樓，我沒資格去，我現在再給你一個選擇，我會帶著幾個亡命徒在外麵候著，頂不住了，給我發一條短信，寫一個1字就可以，哥衝進去救你！這句話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言盡於此，好自為之！”唐向前道。


    說完，唐向前就壓了電話。


    似乎對我在這個時候還藏牌有些許的不滿。


    不過這個不滿，應該也是隻有一點。


    誰會把所有的底牌都拿出來示人呢？


    唐向前說的那種可能，其實也是在給我兜底，兜的是另外的一個底，把我們假設的佛爺的下限提高了，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代價是我們可能在國內都待不下去了。


    人生能有這樣的朋友，也算是值得了。


    我默默的點了一根煙，拿出手機，給勇叔打了過去。


    對於報喜不報憂的我來說，能下定決心打出這個電話，就已經代表其實我已經接近走投無路的邊緣了，我在勇叔麵前堅持這個，不僅僅是麵子，關乎的是尊嚴，麵子和尊嚴，在很多時候，其實是兩碼事。


    接通電話之後，勇叔輕笑道：“扛不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聲笑，瞬間讓我有了底氣，眼圈兒也不由自主的紅了，可我還是強顏歡笑道：“還行。”


    勇叔笑罵道：“驢死不倒架，嘴是真的硬，情況我都知道了，我現在在跟你七叔喝茶，我把電話給你七叔，他有話對你說。”


    很快，七叔接過了電話，他幹咳了一聲道：“他們的目標不是你，而是神調門。這盤棋，我跟勇叔都上不得臺麵，阿成，頂住！”


    這一句話，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我的預感沒有錯。


    這裏麵，有我看不清摸不透的東西。


    而這無疑也證明了，我的選擇沒有錯。


    掛斷了電話之後，我不由自主的做了一個神調門的壓手。


    腦子裏也浮現出了一句話：江湖皆是術，神調出神仙！


    張誌成，你要頂住。


    這是一道關。


    關關難過，關關過。


    一天無話，若說這一天最值得說的，還是沈星雲走路的姿勢，有點扭捏和奇怪，她看我的眼神，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男女之間，一旦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就會形成一種獨特的關係。


    暮色降臨，兩輛車駛離的招待所。


    孫茜茜一輛車，劉應龍一輛車，這兩輛掛著軍牌的越野走出了大院，朝著那個京城之中神秘的茶樓戲館聽風樓。


    這一晚上，注定很多人都會無眠，聽風樓裏的這個四門兜底，會牽扯到很多人的神經，成為他們這個獨特圈子裏的談資。


    我能處在這個風雲際會的核心。


    能讓這麼多人注目。


    這已經是我的巔峰。


    開車的孫茜茜問道：“你笑什麼？得到了什麼內幕消息？我爺爺可是連我都瞞著呢。”


    我看著車窗外，輕聲道：“我這輩子，就算到此為止，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