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猿的啼鳴撕裂!
之前還殺意淩然的老猿,這一刻掉頭就跑。
他原本捧在懷中的長劍,都掉落在了地上……
劍修最穩(wěn)的就是手,尤其是持劍的手,眼前的猿猴,雖然不是“人”,但它是實(shí)打?qū)嵉膭π蓿疑砩仙⒊龅膭σ猓呀?jīng)達(dá)到了大宗師級別,無論發(fā)生什麼狀況,它應(yīng)該都不會丟下手中劍……
可眼前這頭老猿,不僅丟了手中的長劍,而且?guī)讉倏忽之間,就跳躍到旁邊陡峭的崖壁上……幾個短暫的唿吸過後。
那老猿,直接沒了影子!
隻有林堯他們眼前的那柄,遺落在地上的長劍,代表那頭老猿,曾經(jīng)真實(shí)的存在過。
孔子墨看著眼前,那頭老猿,遺落在地上的長劍,還有一手?jǐn)堉约旱募?xì)腰,一手提著漆黑長劍的林堯,不可置信的眨巴了兩下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
一旁的荊天銘,更是不可置信的張著嘴……任由山上的冷風(fēng),往他的嘴裏吹。
好半晌之後。
荊天銘才轉(zhuǎn)過頭,望著依舊和孔子墨抱在一起的林堯,聲音嘶啞。
“小鬼,你做了什麼?”
“那老猿為什麼跑了?”
“你到底是誰?”
林堯沒有理會荊天麵的質(zhì)問。
他隻是瞇縫起雙眼。
眺望著那老猿逃遁的方向……
“果然是三千年前,就已經(jīng)住在問劍山上的猴子……還記得我!”
林堯不自覺的想起當(dāng)年。
自己在問劍山上,帶著李淳罡練劍的長劍。
每次他帶著李淳罡練劍。
不遠(yuǎn)處的崖壁上,或者古樹上,總會有那麼幾隻猴子,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倆……看得久了,還會開始模仿兩人的動作……直到有一天,林堯竟然發(fā)現(xiàn),那些猴子的眼睛越發(fā)明亮,身上帶著一絲絲似有若無的劍韻!
這群猿猴,竟然模仿學(xué)習(xí)到了幾分,自己原本傳給李淳罡的劍道。
發(fā)現(xiàn)此事後。
林堯第一時間,開始捕捉山上的猴子。
他把那些猴子挨個捉起來。
讓他們當(dāng)李淳罡的陪練!
山上的那些猴子,一開始也試圖反抗過,“它們”甚至團(tuán)結(jié)一致,想要和林堯?qū)埂?br />
但對抗的結(jié)果,就是這群猴子的首領(lǐng),被林堯一劍斬殺,之後剝掉了猴皮,猴皮掛在了問劍山,山頂?shù)臉渖稀?br />
此後,這群猴子,就老實(shí)多了!
偶爾冒出幾個刺頭,林堯皆是一劍斬之。
他甚至拉著李淳罡,在問劍山的山巔,當(dāng)著那群猴子的麵,吃過猴腦火鍋……猴腦火鍋之後,這群猴子,就徹底老實(shí)了。
山上的這群野猴子,比鄉(xiāng)下人家的“狗”還乖巧!
這麼多年過去。
他也沒想到。
問劍山上,竟然還有當(dāng)年的猴子。
林堯搖頭感歎。
而就在這時。
被漠視的荊天銘,按耐不住,衝了過來。
“小子……我在問你,你到底是誰……還有你手裏的那把劍!那是什麼劍!你從哪兒來的這把劍?”
林堯此時終於迴頭。
他的手依舊攬著孔子墨的腰。
他看著滿臉血汙的荊天銘,沒有說話,隻是在孔子墨的腰上掐了一把。
孔子墨眨巴了兩下眼睛。
那張仿若少女的臉上,出現(xiàn)兩朵紅霞。
但她瞥了一眼林堯的眼神,很快意識到了什麼。
她立即迴頭,瞪著荊天銘。
“我弟子個人的私密情報(bào),為何要告訴你。”
“荊天銘,我之前對你客氣,但你手伸得太長了一些。”
荊天銘先是一愣。
隨後他看著哪怕到了現(xiàn)在,依舊緊緊貼靠著抱在一起的兩人,額頭都暴起青筋。
“孔子墨!!!”
“你真是癲了!”
“這小雜種,行事詭異,來路不明,你看不出來嗎?”
“你就這麼信任他?”
“他到底哪裏,這麼值得你信任?”
“你是想收他當(dāng)?shù)茏樱是看上他了?”
“你不會真的看上他了吧?孔子墨!”
“劍修最忌動情啊!你現(xiàn)在正是磨煉劍道的關(guān)鍵時期,動情就毀了!”
“這混賬,一看就是流連風(fēng)月之地的紈絝子弟!”
“你到底看上了這小白臉什麼……”
“就因?yàn)樗贻p,有錢,家世好,底牌多嗎?”
林堯此刻微微挑眉。
荊天銘,似乎是在罵他。
但很奇怪,他一點(diǎn)都不覺得氣惱。
甚至感覺作為當(dāng)年“千麵魅影魔君”的快樂,迴來了。
而孔子墨,眼中,露出不耐煩。
“荊天銘。”
“差不多得了。”
“我們師徒之間的事,你個外人少插手。”
“我做什麼,何需向你解釋。”
“登山之路,還有一段路程。”
“咱們還是看誰能率先到山頂。”
荊天銘一愣,他還想再說些什麼。
可孔子墨,已經(jīng)抱著林堯,扭頭直奔山上。
荊天銘,目瞪口呆。
而更讓他憤怒的,是他看見了,貼在孔子墨的肩膀上,林堯的不屑的眼神!
這眼神,幾乎讓荊天銘抓狂。
“小白臉……”
“這小雜種絕對是小白臉!”
“孔子墨,你被這個小白臉,蠱惑了。”
……
而與此同時。
距離問劍山,有些劇烈的,各大寶船,浮空的天上。
寶船上,懸浮著的一枚枚,都傳出,嘶啞的聲音。
“那老猿猴……剛剛是逃跑了?怎麼會?朕之前調(diào)查過,問劍山上,有千年老猿,模仿劍魁誅仙神君的劍道,劍術(shù)至臻……就算第十鏡的碎璞羽化的大能修士,在問劍山上,也難有十足的把握,能勝過這幾頭老猿……這種級別的妖獸,為何會落荒而逃。”
“誰認(rèn)識那青衫死士手裏的劍?”
“是“皆死盡”……當(dāng)年,萬業(yè)長城,天策上將軍,劍魁誅仙神君的佩劍之一……皆死盡,古來聖賢皆死盡!”
“劍魁誅仙神君?一個死士,為何會拿著劍魁誅仙神君當(dāng)年的佩劍?大周王朝,這是下了多少血本,在這死士身上。”
“再說一遍,這小混賬,根本不是我大周派出去的死士,我大周,從始至終,都沒有往萬業(yè)長城,派遣過死士,我大周境內(nèi),曾經(jīng)的大將軍,正在造反,陛下和朝廷,本就焦頭爛額,哪還有多餘心思,算計(jì)問劍山。”
“凡事都有可能,若不能調(diào)查出這死士的真實(shí)身份,就隻能把他當(dāng)做你大周王朝的死士處理……”
“看明白了……你們這群老狐貍,就是打定主意,要讓我大周王朝,背著一口黑鍋!!!我要把你們,挨個上告青天!”
……
另一邊。
玉門關(guān),關(guān)都尉府外。
那麵碩大的水鏡前。
人聲鼎沸。
“小白臉,鐵小白臉無疑了,剛剛孔子墨都站住了,他的手還黏在孔子墨的腰上,就是不肯放開!”
“孔子墨,威名赫赫的劍修,就讓他這麼抱著,兩人的關(guān)係,不簡單啊!”
“可那小白臉,估計(jì)也有些本事,那老猿猴就是被他嚇走的。”
“被他嚇走個屁,分明是被他手裏的劍嚇走的……世家,紈絝子弟,手裏有幾件厲害的寶具,不稀奇,更何況,不是有人猜測,這小子,是皇室子弟嗎!”
“皇室子弟?那一切就都說通了,他是被皇室,安插進(jìn)的萬業(yè)長城,所有鄧將軍,才痛哭流涕的叫他大將軍,鄧將軍當(dāng)時流下的,都是委屈的眼淚啊!”
“皇室子弟,帶兩個美妾遊曆玉門關(guān),讓鄧大將軍跪在地上哭嚎,登問劍山又被滄溟天下第一女劍仙孔子墨一路抱著送至山巔……這命真好!老天爺,我再也不會管你叫老天爺了,你壓根就沒把我當(dāng)孫子。”
……
玉門關(guān),關(guān)都尉府的的水鏡前。那些修士,說著說著,竟然有人開始哽咽,說話時,帶著哭腔……
而問劍山上。
孔子墨,抱著林堯,正在登最後一段山路。
此時的山路上……彌漫的劍意越發(fā)銳利。
那可怕的劍意,已經(jīng)肉眼可見。
前方的山路,已經(jīng)變成了暗紅色——山路被籠罩在暗紅色的風(fēng)裏。
風(fēng)唿唿不停的刮來刮去……似乎能輕易的削掉人身上的血肉。
隻聽那風(fēng)聲,就讓人毛骨悚然。
而更可怕的是,這種劍意,隻能用劍意抗衡抵消……此地,隻有劍修有資格邁過。
孔子墨抱著林堯,繼續(xù)往前走。
她的腳步已經(jīng)很慢了。
林堯看見她身上的黑袍,被割破,露出白嫩的皮膚……但很快,那白嫩的肌膚,就被風(fēng)吹刮的血肉糜爛。
她身上籠罩的黑袍,很快,被鮮血浸透……
林堯的眉頭緊皺。
因?yàn)樗l(fā)現(xiàn),在孔子墨的身體,被山道上的劍意切割時。
被孔子墨,護(hù)在懷中的自己,卻安然無恙。
這代表著……
孔子墨,把自身的大部分劍意,都分配到了自己身上,用來護(hù)著自己。
而就在這時。
孔子墨的身後,竟出現(xiàn)了兩道身影。
那兩道身影,極速靠近。
很快追上了,正抱著林堯,低頭攀登的孔子墨。
那兩個人影,其中之一,正是荊天銘。
而另外一個,是一名身體高大的壯漢。
那壯漢,國字臉,背後背著一柄闊劍……
那名壯漢,望著鮮血染透黑袍的孔子墨,快步追上孔子墨,在即將越過她時,那壯漢皺起眉頭。
“孔子墨……”
“你真顛了?”
“你抱著個什麼玩意兒?”
孔子墨往旁邊瞥了一眼。
“蓋驚雲(yún)……”
“老蓋啊!一路上都沒能見到你,還以為你出事了!”
“我抱著的……”
“是我弟子。”
“我說了,我要帶著他去山巔看一看。”
那彪形大漢,瞪大了雙眼。
“你當(dāng)這裏是哪兒?”
“這裏是問劍山,問劍山的山巔,端坐著的那位,是滄溟天下,自劍魁誅仙神君之後的劍道魁首……李淳罡!”
“我們是要見已知的,還存世的,當(dāng)代劍道最強(qiáng)。”
“你竟然要抱著一個築基境的小白臉……去麵見李淳罡?”
“你身上的劍意,大半都在護(hù)著這個小鬼。”
“照這樣下去,到不了山巔,孔子墨,你就會死在這山路上!”
孔子墨抬起頭,咧嘴一笑。
她的口腔裏,都是鮮血。
但她笑容璀璨。
“不……”
“我不會死在此地。”
“蓋驚雲(yún),看著吧……我一定會帶我的弟子,抵達(dá)山巔。”
此時的孔子墨,眼角開裂,眼角也落下淚來。
蓋驚雲(yún)看著孔子墨,氣憤的冷哼一聲。
他一甩衣袖。
直接超過了孔子墨,往山道上攀登而去。
荊天銘,也在這時追了上來。
他深深的看了孔子墨一眼。
沒有再說什麼。
隻是從孔子墨的身邊掠過。
而孔子墨抱著林堯,繼續(xù)蹣跚向前。
林堯看著滿臉血汙的孔子墨,皺起眉頭。
“你真要這樣抱著我,走到山頂?”
孔子墨的嘴角,不斷流出鮮血。
“我答應(yīng)過你的事,自然要做到!”
“我說了要帶你到山巔,就一定要把你帶去山巔。”
“我知道你出身不凡,剛剛你手裏提著的那把劍,應(yīng)該是劍魁誅仙神君的佩劍……對吧!”
林堯意外的瞥了孔子墨一眼。
孔子墨嘿嘿幹笑兩聲。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我的本命劍,墨尺……也是劍魁誅仙神君,曾經(jīng)的佩劍!”
“在你剛剛把那柄劍,拿出來時,我從上麵,感受到了和“墨尺”相似的氣息。”
“我在化神境,並且被宗門掌門,確定了劍道天賦後,才被贈予了“墨尺”……”
“而你,不過築基境修為,連劍修都不是,就能擁有劍魁誅仙神君,曾用過的寶劍……說實(shí)話,你的身世,我甚至不敢細(xì)想!”
“但我還是想收你為徒。”
“我有一股很強(qiáng)烈的直覺,你要是能執(zhí)劍的話,未來的成就沒準(zhǔn)能超過李淳罡!無限的接近,劍魁誅仙神君!”
孔子墨看了林堯一眼。
“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直覺很準(zhǔn)的。”
林堯唿出一口濁氣。
“可你自己都已經(jīng)是強(qiáng)弩之末,如何帶我到山巔。”
孔子墨再次咧嘴一笑。
“我現(xiàn)在……的確要油盡燈枯了。”
“但是……”
“那是在我沒有“劍”的情況下。”
“我的劍……已經(jīng)離我不遠(yuǎn)了。”
“我已經(jīng)……看到我的劍了。”
孔子墨,此刻一隻手?jǐn)堉謭颍浑b手,忽然伸出。
“劍來!!!”
一聲沉重的劍鳴,忽然響徹這片山路。
隨後,伴隨著鐵石碎裂聲。
一把漆黑如墨的寬刃鐵劍,猛地飛來。
落在了孔子墨的手上。
原本還神色萎靡不振,像是要油盡燈枯的孔子墨,雙眼立刻出現(xiàn)精光。
她自身的氣勢和劍意。
在她握住了那柄黑墨長劍後,立即攀升,並且很快攀升到了她真正的巔峰。
她一手抱著林堯,另一隻手,抬劍一揮。
林堯清晰的看見。
前方,被猩紅色的劍意籠罩的山路,立刻出現(xiàn)一道裂縫,裂縫中,出現(xiàn)的,是正常的,沒被劍意籠罩的山路。
孔子墨,抱著林堯,立刻跳進(jìn)那正常的山路中,快速行進(jìn)。
當(dāng)然,這條“裂縫”也在快速愈合,紅色的劍意,幾乎轉(zhuǎn)瞬之間,就把這條裂縫重新填滿。
而孔子墨,這時已經(jīng)再次揮劍。
又一次斬出了一條裂縫。
掠過幾次裂縫之後。
林堯又一次看見了“蓋驚雲(yún)”和“荊天銘”……
而孔子墨,抱著林堯,幾個閃身,就把那兩人,再次超越。
她抱著林堯,又迴到了“第一”的位置。
“蓋驚雲(yún)”和“荊天銘”,都倒吸一口涼氣。
隻有被孔子墨抱著的林堯,眉頭緊皺。
他發(fā)現(xiàn)了……
孔子墨,斬出的裂縫越來越小了。
而山路上的劍意,越來越濃。
此時距離山頂,隻有八百米。
山路上,已經(jīng)猩紅一片。
目之所及,都是紅色。
孔子墨深唿一口氣,再次用力劈出一劍……
可這一次劈出的裂縫,隻有拇指大小,頃刻間愈合。
孔子墨的麵色開始凝重起來。
“劍意濃鬱的,讓我覺得深陷沼澤,這就是李淳罡前輩的劍意嗎?”
“必須再劈出一道裂縫來,否則,無法登至山巔。”“
孔子墨一邊低聲喃喃,一邊想要抬手再次劈出一劍。
可她的手此時止不住的發(fā)抖。
林堯看見,她的手上也布滿了傷痕。
林堯吐出一口濁氣。
“墨尺……不是這麼用的。”
“這柄墨尺劍,現(xiàn)在都還沒有真的承認(rèn)你。”
孔子墨意外的看了一眼林堯。
“你怎麼知道的!”
“我就說,你在劍道上,肯定有天賦。”
林堯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孔子墨一眼,隨後他抬起手……
“來,我來讓你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墨尺劍!什麼才是真正的,劍魁誅仙神君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