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遊戲裏的林堯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作為遊戲玩家。
他就應該多練幾個賬號,每個賬號,都走不同的修真之路,這樣才有樂趣……自己這個賬號,就是要把“邪惡值”點滿!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因果律之罰”。
似乎因為這個賬號,自身累積業(yè)障太多,所以因果律之罰降下時,貌似比別的賬號,遭受的因果律之罰,威力要大上許多。
但林堯覺得這也合理。
魔修,就應該修行最快,廝殺最強,之後挨最歹毒的天劫。
身為魔修,也應該斬斷一切情緣,什麼恩啊,愛啊,情啊……對於魔修來說,都是拖累。
魔修……不瘋魔,不成活。
所以林堯在這個賬號裏,斷絕一切塵緣,沒有師門,也不收弟子……他是一匹修魔的獨狼。。
直到……他來到了天雄星!
他看中了連年征戰(zhàn)的天雄星,散出的滔天兇煞氣。
他想要在此星辰,找一處合適之地,煉製,煞天蠱!
而他找到最適合煉蠱的地方,就是“南周”和“北齊”之間的戰(zhàn)場……
那是兩國之間的第六十四場大戰(zhàn)。
大戰(zhàn)殺得昏天黑地。
土地都因為注入的鮮血太多,被染成了暗紅色。
血霧籠罩的戰(zhàn)場上空,血色殘陽浸泡著裂開的大地,焦土上飄著猩紅的衣袍碎片。
原本正在考察此地的林堯,踩著能滲出血水的大地。卻忽然聽到了清亮的笑聲。
他的神識往外延伸。
很快鎖定了一座屍山。
在那屍山上,竟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嬰。她正抓著半截腸子當撥浪鼓,血珠子濺在羊脂玉般的臉頰上,彎成月牙的眼睛裏映著漫天烽火。
女嬰的身旁,是一個將自己獨自劃開的身披鎧甲的女將軍。
林堯隱約聽說過那位女將的名字——北齊名將,蘇嬋……
北齊曆史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懷著身孕,卻仍披甲上陣的將軍。
從她的屍體判斷,她死前是,元神洞玄修為……在這場大戰(zhàn)中,遭遇南周大軍圍攻,力竭而死。在她死亡前,她割開了自己的肚子,讓那女嬰,誕生在這煞氣滔天的戰(zhàn)場上。
林堯並沒有,讓自己的神識,在那女嬰身上,停留太久。
一個出生在戰(zhàn)場上的女嬰,縱然身世悲慘,但與他何幹!
他甚至考慮著,要不要過去補一刀。
可就在這時。
他忽然感知到一道通天寶光。
他的神識再次蔓延。
發(fā)現(xiàn)那女嬰此時正在吮吸一根沾血的指骨。
而此時,戰(zhàn)場遺跡上,千萬道猩紅絲線正從屍山血海湧向天際,唯有戰(zhàn)場中心——也就是那女嬰所在的地方,亮著一簇純淨的白光。
林堯的身影瞬間扭曲。
身體抵達那女嬰旁邊。
此時一隻渾身散發(fā)妖氣的禿鷲,從天而降。
而林堯頭都沒抬一下。隻是死死盯著那女嬰。
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向上翹起。
\"有趣。\"
林堯屈指彈飛撲來的食屍鷲,玄色袍袖卷起腥風。
女嬰衝他伸出沾滿腦漿的小手,咯咯笑著抓住他垂落的黑發(fā)。
而林堯瞳孔微縮,他天眼通,看見了那女嬰周身流轉著琉璃淨光——這是傳說中“無垢道胎”特有的道光……
““無垢道胎”可絕緣因果……奪舍這小東西,或者把他煉成至寶!
林堯的雙眼閃爍幽芒。
\"撿到寶了啊。\"
他捏著女嬰的後頸拎到麵前,像打量新得的法器!
\"叫聲爹爹,帶你吃朱雀肝。\"
女嬰張嘴咬住他的拇指,乳牙在魔君的皮膚上留下淡淡的月牙狀的紅痕。
林堯愣怔片刻,突然放聲大笑。魔氣震碎百裏裏內的殘破屍骸,驚起漫天血鴉。
……
林堯當時是真的打算把那丫頭,當做法寶煉了的。
但“無垢道胎”好好培養(yǎng),若是化作了“無垢道體”價值更大。
所以林堯決定,先把這丫頭養(yǎng)起來。
但他沒想到……
在遊戲裏,養(yǎng)嬰兒也是個麻煩活兒……
他記得自己曾提著濕漉漉的繈褓衝出洞府,墨發(fā)間還粘著片白菜葉。正在啃靈石磨牙的女嬰抬起頭,望著自己,露出沾滿瓊漿玉露的梨渦。
這是他第三次入定,被這死丫頭打斷……三天前從合歡宗搶來的錦雲(yún)兜,此刻正泡在寒潭裏吐奶沫。潭邊歪歪扭扭晾著十二件法衣——都是被那丫頭,用不知道從哪兒抓來的法符,搞廢的護身法寶。
\"再尿壞一件,就把你塞進煉丹爐。\"
林堯惡狠狠戳著女嬰的額頭,指尖凝出朵墨蓮吸走女嬰身上的水漬。那嬰孩,卻抓住蓮花瓣塞進嘴裏,糊了他滿手口水。
原本一臉寒霜的魔君,此時卻被那嬰孩兒的蠢笨模樣,逗樂笑出聲……
他低頭看著啃腳丫的小家夥,殺戮凝成的冰殼裂開細紋。
……
他也記得,自己在破廟裏,用瓦罐裏煮著妖龍奶,自己第三次把術法火焰調至文火。懷中小家夥蹬開裹屍布改的繈褓,白嫩腳丫精準踹翻了他用修士頭骨煉製的奶瓶。
對外殺人不眨眼的魔君,隻能歎氣。
一邊重新熱奶。
一邊替那丫頭,清理尿布……
結果,尿布上的些穢物在觸地瞬間竟開出了往生花。嬰兒腕間浮現(xiàn)的蓮花印,正將汙濁轉化為精純靈氣。
……
他還記得……在斷魂崖。
自己因為在竊星者上,虧欠的因果債逾期,遭受了一次因果律之罰,道體上,滿是裂痕。
眼看著下一次因果律之罰又要降下時。
那丫頭,忽然爬了過來,抬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溫暖的白光,從那女嬰手中散出,一股暖流,順著他的經(jīng)脈遊走,竟修複了他之前,硬抗因果律之罰,未能修複的傷疤。
因果之罰,直到林堯把虧欠的因果債補全,也沒再降下……
林堯端坐懸崖。
把嬰兒拋向空中又穩(wěn)穩(wěn)接住,在對方咯咯笑聲中咬破指尖。血契符文懸浮在破廟蛛網(wǎng)之間!
\"你替我解因果劫,我許你活到及笄。\"
……
遊戲裏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
林堯決定,要吞吃蘇淮竹的時間一拖再拖。
電腦屏幕前的林堯,看著電腦裏的,出落得越發(fā)亭亭玉立的蘇淮竹,心情複雜的摩挲著下巴。
“要不……不吃了!”
“可這和我這個賬號,魔修的人設不符!”
“但遊戲裏的魔修,和我林堯有什麼關係,我林堯在現(xiàn)實世界,就是個平平無奇大學生……”
“也不對,我創(chuàng)建了這麼多賬號,之所以能把每個賬號,開發(fā)到極致,除了依靠“竊星者”之外,就是我的大智慧和大毅力,我要保證每個賬戶的人設不崩塌!
“要不……把這丫頭收了當爐鼎吧!嗯……把自己親自養(yǎng)大的丫頭,收做爐鼎……能幹出這種事的得多他娘的禽獸!禽獸不如,符合魔修的調性……要不,就這麼幹了?”
可就在林堯思考的時候!
他的電腦,忽然黑屏。
電腦的主機冒出黑煙,顯卡爆炸……
那場麵,直接把林堯嚇了一跳。
而作為靈墟老玩家的林堯知道,這是忽然降臨的因果律之罰!
極道萬業(yè)魔君,作為魔修,遭受的因果律之罰,比他其他賬號,遭受的“罰”都可怕,都嚴重……
後來,林堯修好了電腦。
他也試圖,再次登錄“極道萬業(yè)魔君”的賬號!
可每次登錄不足十秒,因果律之罰便會再次降臨。
報廢了六次顯卡後,林堯隻能自己把“極道萬業(yè)魔君”賬號暫時封禁,再不登錄……他也再也沒見過,蘇淮竹!
此時,林堯搖了搖腦袋。
從迴憶中蘇醒。
可他的腦中,蘇淮竹那張美麗的臉,越發(fā)清晰。
他的嘴角笑意越發(fā)明顯。
“你陪了我多少年,花開花落,一路上起起跌跌!”
“這麼多年,我們終於又要見麵了。”
“這一次!
“我不必再拘泥於魔君的人設。”
“我這一次,隻需要,你這丫頭,好好留在我身邊!
而也正是這時。
林堯來到了大廈的頂樓。
張羽跟在林堯的身後,臉上,惴惴不安。
他們的前方。
有不少從大廈外湧進來的民眾。
這些民眾,受魔氣影響,原本都義憤填膺。
可此時,卻都在頂層一扇鎏金大門外,停下了腳步。
大廈頂層的鎏金大門,此時是敞開的。
鎏金大門後的大廈頂層,修建的宛如宮殿一般,通體白玉建造,九十九根,百米高的盤龍柱,撐起天頂。
而在大殿的中央,擺放著一尊青銅棺墩。
看上去神聖,不可侵犯。
鎏金大門外的那些百姓,眨巴著雙眼。
“衝!怎麼不衝。∵@裏可是極道集團總裁的辦公室!裏麵一堆天材地寶!還有記者的飛機,就在頂層盤旋著,把這裏搶了,功名利祿全都有!”
“可是那青銅棺墩……趙繼業(yè)不會在裏麵吧!趙繼業(yè)萬一突然掀開棺墩出來怎麼辦?他是星盟長老,據(jù)說早就邁入真仙境界,甚至有傳聞,他已是第十二境的涅盤仙!我們……我們要去搶十二境的涅盤仙的行宮?而且還是在涅盤仙在的時候!
“可底下都搶了,還差這一層?”
“他娘的,萬一搶的時候,把趙繼業(yè)驚醒了,咱們都活不了!”
“怕他作甚,他就算把我們都宰了,但整個帝南星海,已經(jīng)都知曉這王八蛋還有星盟的罪孽,此後星盟眾生,再不當被他們隨意宰殺的豬狗!諸位,咱們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在古代,等於造反!”
“有道理,既然決定造反,哪還顧得了生死……誰先衝!”
……
鎏金大門外,人聲鼎沸,可就是沒有一個人,敢邁入大門後。
頂層的落地窗外,直升機盤旋,所有的記者躍躍欲試。希望拍下第一個闖進極道公司董事長辦公室的起義者。
“誰!誰會是第一個!”
“怎麼還沒有人上!沒人上的話,我怎麼拍頭條封麵,我相機都架好了!
“他們也都在犯怵吧!趙繼業(yè),畢竟是涅盤仙,星盟長老,他很有可能,就在那青銅棺墩內閉關!”
而就在那些記者,喃喃低語的時候。
一個穿著青安高中校服的身影,忽然推開人群,大步流星的就往青銅棺墩前走去!他還迴頭望了一眼身後的人群。
“一群廢物,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為有犧牲多壯誌,敢叫日月?lián)Q新天……”
那身影搖頭感歎,隨後,他走到青銅棺墩前,使勁敲了敲棺墩前的棺材板子。
“還睡!?收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