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裏，程桐和程逸天天待在祠堂裏幫忙幹著各種雜活。


    期間，程老爺子的幾個兒子，時不時拿著煙酒來到祠堂，發上一圈，低眉順眼的對著眾人說著各種好話，生怕村裏的眾人因為他們，不肯出力幫老爺子上山。


    程桐蹲在水井邊默默搓著牛肚，看到堆笑的幾人後，眼裏的不屑都懶得收斂。


    “現在倒是知道賠笑臉了，早特麼幹嘛去了。”


    程逸哂笑一聲，接著低頭慢慢挪動位置貼著程桐，目光掃了祠堂裏的那一圈人，迴頭在程桐耳邊低聲說著。


    “小道消息啊，剛剛大華發消息說，他們村今天要讓程文他們兄弟幾個丟個大臉。”


    “細嗦……”


    “暫時不知道，反正待會兒他們大村的來了，我們看戲就好。”


    “知不知道講話講一半，會……”


    程逸臉上幸災樂禍，目光掃視間，三個肥頭大耳中年人，腳步直直的往這邊走來。


    他目光一冷，一聲不吭跑到另一邊幫著幾個大嬸洗菜去了。


    見剛剛還眉飛色舞的程逸，不聲不響就走一邊去了，程桐疑惑的往身後一看，就見幾張令他厭惡的大臉笑瞇瞇的湊了過來。


    “小桐啊，這幾天實在麻煩你們了，抽根煙。”


    “做小輩應該的，應該的！”


    程桐笑著接過程文遞過來的煙，捏在手上瞅了眼還是華子，反手就把煙別到耳邊，反正人兄弟幾個也是老板，不要白不要。


    “嗨，年輕人出了社會就得會抽兩口。”程文雙眼成縫，笑瞇瞇伸手摟上程桐肩膀，裝模作樣掃了眼四周，“咦？阿顥怎麼還沒迴來，這都住城裏去了，村裏好不容易有一次聚一聚的機會，他小子也不迴來看看我們這些老兄弟。”


    程桐眉毛一挑，臉上不動聲色，心裏暗自腹誹道，“還老兄弟聚一聚，您是大老板，忙的過年七十多歲的老爹都不帶迴來瞅一眼的，我家小門小戶的還能和您上到一個桌。”


    “這不是我爸忙嘛，就讓我這個放假無所事事迴來幫幫忙也好。”


    “也是哈，好幾年沒迴來了，現在看到村裏你們這些小一輩的關係這麼融洽，也讓我們這些老人家想起小時候，那會兒我和你爸也是一起上樹摸鳥蛋，下河捉小魚，關係更是個頂個的好。”


    說著說著，他還象征性的抹了下眼角。


    “來，小桐，伯伯加你個飛信，等你列平爺的事安穩了，伯伯再帶你亮哥去陪你爸好好喝上一輪。”


    聽到這，程桐暗自心驚，難怪這老狐貍今天這麼反常，原來看老爸不搭理他，反過來搭自己這條線了。


    說實話他也是第一次到到這事，心難免有點慌慌的，不過他還是知道自己和這種老狐貍不能有過多的交集，不然哪一天被弄了都不知道。


    拿過井蓋上的衛生紙擦了擦油膩膩上手掌，暗自思索著摸了一遍兩個褲兜。


    ？？？


    手機呢？


    在程文熱忱的目光下，程桐眉角一挑，大大方方的把兩個褲兜拉出來給他看，“不好意思啊，文伯，手機放家裏充電去了，要不您還是加我爸的飛信吧，上次我還聽他說好久沒見您了，想和您好好聊上一會兒呢。”


    “哈哈，是嗎？”程文被拒絕了也不尷尬，抬手摸了摸頭，目光一閃，笑著說道：“嗨，瞧我這記性，不是還有電話嘛，來小桐你號碼多少，報給伯伯聽一下。”


    “155……，不對應該是，165……，也不對，尾號應該是……”


    無視程文那漸漸有點難看的表情，程桐眼神慌亂，不好意思迴道：“文伯，這……這實在不好意思哈，年輕人沒幾個記得自己的電話號碼的，要不您還是記一下我爸的？他的手機號我還是記得的。”


    “那……那好吧。”


    程文垂著臉，聽著程桐說出來的一串數字，對著撥號頁麵一個個打了上去。


    沒等他打完整個號碼，程桐湊過去斜眼一瞄，“欸？文伯，您不是有我爸的聯係方式嗎，看最上麵這個就是。”


    “是……是嗎，伯伯老了，記性不太好了。”


    接著沒等他再次開口，祠堂前就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幾個中年人叫上他就去門口迎客去了。


    “走啊，去吃大瓜。”這時在一旁豎起耳朵偷聽許久的程逸推著他就往祠堂裏走。


    ……


    小鬆村村口，嘩啦啦走來一大票年輕力壯的小夥子。


    走在幾個帶頭的是隔壁大鬆村裏幾個說話比較有份量的老人家。


    程文，程武兩兄弟披麻戴孝站在祠堂門口迎接，等大鬆村眾人跟前，他倆連忙苦著臉，裝作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按陽城這邊的風俗，如果家裏老人去世了，過來幫忙的第一次會麵是要象征性慰問幾句的。


    門前程文兩兄弟眼巴巴等著，大鬆村眾人開口慰問上幾句，奈何一幫人走到祠堂門口看都沒看他兄弟倆一眼，徑直走進了祠堂。


    “奉香！”


    二三十個人，人手六支香。


    “一鞠躬~”


    “二鞠躬~”


    “再鞠躬~”


    鞠完躬，祠堂裏煙霧繚繞，嫋嫋煙氣下眾人皆是板著張臉。


    站在香爐邊的一位老人，正準備吆喝眾人喝茶吃點心。


    這時，大鬆村那位帶頭的黑臉老人，右手一揮，大聲一喊，“走！”


    頓時，沒等小鬆村眾人反應過來，大鬆村的人烏泱烏泱一大片就跟著老人家的腳步就往祠堂外走去。


    “使不得啊，壽遠叔，使不得啊！”


    小鬆村以程二爺為首的一眾老人，抄了條小路在村口攔住了以程壽遠為首的大鬆村眾人。


    “列軍這不幹你的事，往日他程文程武兩兄弟做事不厚道，今日我們就在他老子的喪事上，叫他們一輩子抬不起頭。”


    “對，特麼的，憑什麼大小鬆村老人過世，家家戶戶都有人迴來，別人得空，就他程文程武兩個大老板沒空？”


    “列軍叔，您讓讓，今天他家這個出喪我們就不抬了，看丟的是誰的臉。”


    “不抬了，特麼的今天就算給老子派和天下，喝茅臺老子都懶得出這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