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靈虛困厄急,玄通反套路解圍
陸玄通的指腹還沾著桂花香,脖頸處的靛藍紋路卻在皮膚下突突跳動。
結界表麵十二道影子同時掐訣結印,那些本該屬於他的劍招此刻裹挾著腥紅煞氣,將飄落的桂花瓣絞成漫天磷粉。
";連三清鎮魂香都敢仿造。";他屈指彈開沾著血露的指尖,道袍下擺無風自動。
結界內三個女弟子脖頸後的皮膚突然鼓起核桃大小的包塊,沿著脊椎飛速遊走——那分明是靈姬妖後的噬魂蠱在皮下竄動。
星紋懸空構成的八卦陣驟然收縮,將噴濺的血霧凝成七枚赤色銅錢。
陸玄通突然笑了,笑得胸腔都在震顫,震得腰間萬道劍匣發出龍吟般的嗡鳴。
他當然記得三個月前在葬月潭簽到獲得的";逆乾坤";秘術,此刻掌心翻轉間,七枚血錢竟化作北鬥七星釘入自己周身大穴。
";尊上不可!";藏在暗處的黑影終於按捺不住,三道幽綠鎖鏈破土而出。
可鎖鏈尚未觸及道袍,就被陸玄通脖頸處蔓延的惡魔圖騰張口咬住——那圖騰獠牙竟是實體化的空間裂縫。
罡風卷著桂花香掠過結界,淩雪冰魄劍上的噬空獸晶核突然爆出紫光。
陸玄通悶哼一聲,看著自己右臂瞬間爬滿冰晶,卻借著這股反噬之力將星紋按進結界。
血珠與結界相撞的剎那,整片空間響起沸油滴水般的炸響。
";原來在這兒。";他抹去嘴角血漬,突然朝著結界東南角擲出束發的玉簪。
簪子擊中的虛空突然泛起漣漪,露出半枚逆五芒星玉佩的虛影——與十二道影子腰間懸掛的玉佩嚴絲合縫。
結界深處傳來混沌鍾的第三聲哀鳴,陸玄通能感應到若璃護著的酒壇開始滲出黑霧。
他忽然盤膝坐在結界前,從袖中抖落出在玄天宗簽到時獲得的九轉迴魂丹,卻將丹藥碾碎成粉撒向空中。
";既要本尊的靈力...";他雙手結出倒懸蓮花印,周身穴道突然迸發金光。
原本固若金湯的結界表麵,竟憑空浮現出三千六百個旋轉的靈氣旋渦,";那便喂飽你們!";
暗處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隱約夾雜著靈姬妖後的驚唿。
陸玄通的道冠突然炸開,潑墨長發間竟飛出九隻青銅鈴鐺。
這些在古戰場簽到時獲得的鎮魂鈴,此刻卻主動撞向結界最脆弱的陣眼。
當第一縷靈力注入結界的瞬間,整個靈虛境的土地突然變得透明。
陸玄通看見地脈深處湧動著紫黑色粘液,那些液體中沉浮著無數逆五芒星玉佩,每個玉佩都連著蛛絲般的紅線——線的另一端,赫然係在三個徒弟的後頸胎記上。
結界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十二道影子齊刷刷抬起左手。
陸玄通瞳孔驟縮,那些影子的無名指上,竟都戴著與幽夢定情時交換的玄冰戒。
他按在結界上的手掌青筋暴起,突然將整條右臂插入陣眼。
";尊上中計了!";暗處的黑影終於現形,卻是七個戴著青銅儺麵的傀儡。
它們手中牽動的傀儡線泛著藍光,正與結界中的三千六百個旋渦逐一相連。
陸玄通突然偏頭咳出帶冰碴的血,染血的睫毛下眸光清亮如初。
他插入結界的手臂突然虛化,整條胳膊竟化作流動的星砂——這正是上個月在觀星臺簽到領悟的";星河幻身";。
當星砂湧入結界的剎那,七個傀儡手中的絲線同時繃斷。
陸玄通聽見靈虛境深處傳來琉璃盞接連炸裂的聲響,混著靈姬妖後氣急敗壞的尖叫。
結界表麵開始浮現細密裂紋,那些裂紋中滲出淡金色的霧氣,隱約凝聚成張道臨天尊羽化前的背影。
";師尊...?";陸玄通怔忡間,脖頸處的惡魔圖騰突然暴漲。
他猛地後仰避開憑空出現的血色彎刀,卻見十二道影子不知何時已脫離結界,正握著與萬道劍一模一樣的兵刃結成殺陣。
飄散的桂花突然在殺陣中央聚成人形,陸玄通嗅到熟悉的冷香,那是幽夢調配的安神香味道。
他忽然並指為劍刺向自己心口,指尖沒入血肉的瞬間,整座殺陣的三千道劍氣突然調轉方向。
";破!";
隨著這聲輕喝,最先崩裂的卻是若璃護著的酒壇。
黑霧中衝天而起的血光裏,陸玄通看見自己映在結界上的十二道影子,正在緩緩摘下儺麵——每個儺麵下都是他從未見過的、屬於自己不同年齡階段的麵容。
七道青銅儺麵同時炸裂的剎那,陸玄通嗅到空氣裏泛起某種熟稔的冷香。
這種香氣像極了幽夢調配的安神香,卻在尾調裏混著葬月潭特有的腐殖土腥氣。
他垂眸望著滿地傀儡殘骸,那些斷成數截的藍光絲線正在化作螢火蟲似的磷粉——每粒磷粉裏都浮著芝麻大小的逆五芒星符號。
";尊上!";
若璃的聲音裹著桂花甜香破空而來。
少女杏色裙裾掃過滿地冰晶時,陸玄通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
指尖觸到的皮膚下,那道本該被祛除的噬魂蠱印記竟在微微發燙。
";酒壇裏的黑霧可沾身了?";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餘光瞥見淩雪收劍時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縮——那是她幼年時被魔氣侵蝕留下的舊傷。
幽夢的銀鈴鐺在十丈外叮咚作響:";尊上總愛操心些有的沒的。";說話間已閃身至陸玄通左側,纖纖玉指看似要替他整理道袍,實則飛快將某種冰涼物件塞進他袖中。
陸玄通指腹撫過那物件的棱角,分明是半枚逆五芒星玉佩的輪廓。
結界崩塌的轟鳴聲中,地脈深處翻湧的紫黑粘液突然凝固成琥珀狀。
陸玄通反手將萬道劍匣拍入地麵,三千道劍氣如遊魚入海,將那些令人作嘔的膠質物撕扯成漫天星屑。
當最後一縷黑霧消散時,他看見靈虛境東側的天空裂開道彩虹縫隙——那是他三個月前埋下的護山大陣在自行修複。
";尊上的手臂...";淩雪突然出聲,霜雪般的麵容難得顯出裂痕。
她劍尖所指之處,陸玄通化作星砂的右臂正在緩慢實體化,隻是那些星光裏纏著蛛網似的紅線。
陸玄通挑眉輕笑,突然將右臂伸到三人麵前:";要不你們誰給吹吹?";話音未落,紅線突然繃直成琴弦,奏出段詭譎的葬魂曲。
若璃懷裏的酒壇應聲炸開,濺出的卻不是酒液,而是數百隻指甲蓋大小的青銅鈴鐺。
這些鈴鐺落地即成兵俑,轉眼間結成北鬥七殺陣。
陸玄通嗤笑出聲,抬腳踩住陣眼處想要遁逃的鈴鐺:";靈姬娘娘還是這般小氣,送賀禮都挑本尊不缺的玩意兒。";說著並指為刀,竟將青銅鈴鐺削成把玉梳,隨手插在幽夢發間。
淩雪突然劍指西南:";尊上且看。";她劍氣掃過的山巖後,七具無頭傀儡正擺出跪拜姿勢。
每具傀儡心口都插著半截桂花枝,那些本該枯萎的花苞卻在月光下緩緩綻放,滲出淡金色汁液。
陸玄通用染血的衣袖接住一滴金液,突然屈指彈向若璃眉心。
少女額間頓時浮現蓮花印記,驚得懷中酒壇再次震顫起來。";果然摻了往生泉。";他眼底笑意漸冷,";看來有人連孟婆亭的賬本都敢篡改。";
正說著,頭頂星空突然扭曲成旋渦狀。
陸玄通攬住三人腰肢瞬移百丈,原先站立處已化作深不見底的幽冥裂隙。
他望著裂隙中升起的青銅編鍾,突然將沾著金液的衣袖拋入其中:";告訴你們主子,本尊明日便去黃泉渡口收租。";
編鍾發出沉悶嗡鳴,竟真將衣袖吞入虛空。
幽夢忽然扯住陸玄通發尾:";尊上何時在陰司置辦了產業?";她指尖繞著幾根銀白發絲,那是陸玄通靈力透支的征兆。
";上月超度西山群鬼時,順道贏了秦廣王三局葉子牌。";陸玄通說著突然咳嗽起來,咳出的冰碴裏居然裹著星砂。
他順勢將星砂捏成耳墜給淩雪戴上,";戴著這個,便是到了無間地獄也尋得迴來。";
若璃突然指著天空驚叫:";玉佩!
那些玉佩在吃月亮!";眾人仰頭望去,隻見殘存的逆五芒星玉佩正在蠶食月華,每個玉佩都生出血管似的脈絡。
陸玄通瞳孔中映出這些脈絡構成的圖案——那分明是縮小版的洪荒星圖。
他忽然並指劃破掌心,將血珠彈向星圖中央的紫微垣方位。
血珠沒入虛空的剎那,所有玉佩齊聲哀鳴,竟互相撕咬起來。
淩雪趁機揮出劍氣,將最大的那塊玉佩釘在試劍石上。
";尊上...這是何物?";她劍尖輕挑,玉佩背麵露出半枚朱砂印。
陸玄通認出那是張道臨羽化前最愛的閑章,唿吸突然亂了一瞬。
當年師尊在昆侖巔傳授秘法時,那方雞血石印章就壓在《太虛錄》扉頁。
幽夢突然扯了扯他衣袖:";東南三十裏,有安神香的味道。";她腕間銀鈴無風自動,鈴舌指向的位置,正是陸玄通昨日埋下桃花釀的竹林。
此刻那裏本該彌漫酒香,卻飄來令他脊背發涼的冷香——與傀儡絲線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若璃懷中的酒壇突然自己滾落在地,壇底沾著的黑泥竟開始蠕動。
陸玄通一腳踏住想要逃竄的泥團,發現這些泥點正拚成某種古篆。
當看清那個";赦";字的瞬間,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九幽簽到時,曾見過酆都大帝親手刻下的赦罪令。
夜風卷著半片桂花貼在他染血的唇角,陸玄通突然輕笑出聲。
他彎腰拾起酒壇,將壇中殘餘液體潑向星空。
酒液遇風即燃,在夜幕上燒出個巨大的赦字,正好與泥點拚成的古篆重疊。
";好得很。";他抹去唇邊血漬,眼底跳動著淩雪從未見過的暗火,";連陰司的赦罪文書都敢仿造,本尊倒要看看...";話音戛然而止,東南方竹林突然傳來琉璃盞碎裂的脆響——正是他今晨布陣用的三十六件法器之一。
幽夢的銀鈴鐺突然發燙,淩雪的冰魄劍自行出鞘三寸,若璃額間蓮花印記泛起金光。
陸玄通望著三件法器同時示警,突然將萬道劍匣拋向空中。
劍匣展開的瞬間,七十二道劍氣如流星墜向竹林,卻在半途被某種無形屏障吞噬。
";尊上小心!";淩雪突然旋身擋在陸玄通麵前,冰魄劍撞上憑空出現的血色彎刀。
刀劍相擊迸發的火星裏,陸玄通看見七個戴著青銅儺麵的黑影正在林間結陣——每個黑影腰間都懸著逆五芒星玉佩,玉佩下的流蘇浸著往生泉特有的熒光。
若璃突然指著自己影子驚叫:";它在動!";眾人低頭望去,少女本該靜止的影子竟在自行結印,纖細的手指正掐出靈姬妖後的獨門蠱訣。
陸玄通反手將萬道劍插入地麵,劍氣順著地脈遊走,所過之處泥土翻湧如浪,露出埋在地下的三千枚冰晶——每枚冰晶裏都封著片帶血的桂花瓣。
幽夢突然拽過陸玄通的手,在他掌心畫了個倒懸的蓮花印:";尊上可還記得,上月我們在觀星臺...";她話音未落,東南方突然傳來混沌鍾的第四聲哀鳴。
這次鍾聲裏混著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鈴鐺響——正是陸玄通在古戰場簽到獲得的鎮魂鈴聲響。
夜霧漸濃,陸玄通頸側的惡魔圖騰又開始發燙。
他望著掌心漸漸消散的蓮花印,突然將三個徒弟推向身後:";迴靈虛宮把桂花釀都啟封了,本尊...";話說到一半突然改口,笑得像偷腥的貓,";算了,還是溫壺茶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