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墜,餘暉穿過精雕細琢的窗欞,如碎金般灑落在茶室,將室內一切都染上一層暖融融的金紅色光暈。
陳雨冰靜立於林北玄身側,眼簾低垂,目光收斂,鼻息輕緩,全神貫注地感受著周圍氣流的細微變化。
即便林北玄始終保持著溫潤如玉的姿態,陳雨冰卻不敢有絲毫懈怠。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從林北玄體內隱隱散發出的威壓,如山嶽般沉凝,又似深海般浩瀚。
這種威壓,並非刻意針對她,卻足以讓陳雨冰心生敬畏。
“公子,您此次從萬妖窟歸來,想必收獲頗豐。”陳雨冰斟酌著開口,聲音輕柔,打破了茶室內的靜謐。
林北玄微微頷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還算不錯,得了些許機緣。”
陳雨冰美眸中閃過一絲好奇,卻並未追問細節,隻是恭敬地說道:“恭喜公子!
她深知林北玄的性格,若非他主動提起,自己絕不能多問。
林北玄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淺啜一口,清冽的茶香在唇齒間彌漫開來。
他放下茶盞,目光落在陳雨冰身上,似乎能洞穿她的內心:“雨冰,你可知我此番迴宗,所為何事?”
陳雨冰心頭一緊,她隱約猜到了一些,卻不敢妄言。
“公子,雨冰愚鈍,還請公子明示!标愑瓯硇卸Y,姿態愈發恭敬。
林北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語氣卻依舊平淡:“我要見韓青山!
陳雨冰心頭一震,果然如此!
韓青山,乃是青雲宗宗主,地位尊崇,實力深不可測。
而林北玄的父親林天,便是被韓青山囚禁。
林北玄此番歸來,定然是要與韓青山做個了斷!
陳雨冰心中思緒翻湧,她雖不知林北玄與韓青山之間究竟有何恩怨,但她明白,這場會麵,絕不簡單。
“公子,您可有把握?”陳雨冰忍不住問出聲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
林北玄淡然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淩厲的光芒:“把握?我不需要把握!
“我隻需要一個結果。”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氣。
陳雨冰心神震顫,她知道,林北玄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一股熱血在陳雨冰胸腔中湧動,她明白,自己將見證一場足以震動整個青雲宗的大事件!
而她,將有幸站在林北玄的身側,親眼目睹這一切!
“公子,雨冰願為您效犬馬之勞!”陳雨冰單膝跪地,語氣堅定。
林北玄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她托起。
“不必如此,你隻需做好你該做的事。” 林北玄目光深邃,望向窗外。
殘陽如血,染紅了天際。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林北玄的表情,生怕因為自己和弟弟陳秋擅自做主,惹得公子不快。
畢竟,他們姐弟二人的性命,都係於公子一身。
當她發現林北玄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時,陳雨冰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狂喜。
那顆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落迴了原處。
原本因為緊張而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在陽光下緩緩綻放。
林北玄自然注意到了陳雨冰的細微變化,他溫和地笑了笑,聲音如春風拂柳,帶著一絲關切:
“雨冰,你不必如此拘謹。你們姐弟二人能有這份心,我很是欣慰!
他頓了頓,又問道:“對了,陳秋的修煉進度如何了?”
陳雨冰聽到林北玄的誇獎和關心,心中更是歡喜,連忙恭敬地迴答道:
“公子,您就放心吧!” 陳雨冰抬起頭,美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與自豪:
“托公子洪福,也多虧了林老不吝賜教,嘔心瀝血地栽培,陳秋那小子,現在可出息了!”
她頓了頓,似乎在迴憶著陳秋修煉時的場景,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連帶著聲音都輕快了幾分:
“那小子,簡直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泡在練功房裏,比誰都拚命!”
“前幾天,他還跟我顯擺呢,說自己已經突破了神海境初期!那得意勁兒,恨不得上房揭瓦!”
陳雨冰說到這裏,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宛如月牙兒一般。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連忙收斂了笑容,恭敬地補充道:
“當然,這都是公子您和林老的功勞!要不是有您提供的資源,還有林老那般盡心盡力地指導,陳秋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有今天這般成就!”
林北玄靜靜地聽著,臉上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容。
他能感受到陳雨冰話語中那份真摯的感激之情,也能感受到她對陳秋的驕傲與關切。
“嗯! 林北玄輕輕點了點頭,目光柔和地看向陳雨冰,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許和鼓勵:
“陳秋這孩子,天賦確實不錯,悟性也高,是個可造之材!
“不過,修行之路,漫漫無期,切不可驕傲自滿,更不能懈怠!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雨冰,你迴去之後,轉告陳秋!
林北玄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陳雨冰的耳中。
“神海境,不過是修行的起點而已。未來的路,還很長。”
“讓他戒驕戒躁,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
“我希望,他能早日突破桎梏,成為一名真正的強者!”
林北玄說到這裏,眼中閃過一道精芒,仿佛有星辰在其中閃耀。
“還有你,雨冰! 林北玄將目光轉向陳雨冰,語氣變得更加溫和:
“你的天賦,同樣不弱。這段時間以來,你為了我,也付出了很多。”
“日後,你也要更加努力,爭取早日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
“是,公子!” 陳雨冰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單膝跪地,深深地拜了下去,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雨冰定當謹記公子教誨,絕不辜負公子期望!”
她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那是感動的淚水,也是激動的淚水。
林北玄微微一笑,一股柔和的力量自他掌心湧出,將陳雨冰輕輕托起。
“起來吧! 林北玄的聲音輕柔而溫暖,如同春風拂麵:
“你們姐弟二人,都是我最信任的人。隻要你們忠心耿耿,我定不會虧待你們。”
“未來,乃至整個大陸,都將有你們的一席之地!”
林北玄的話語,擲地有聲,仿佛帶著一股魔力,深深地烙印在陳雨冰的心中。
她隻覺得一股熱血在胸腔中激蕩,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她知道,自己和弟弟陳秋的命運,已經與林北玄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
而她,也願意為了林北玄,為了這份信任,付出一切!
就在這時,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靈環兒,卻有些不樂意了。
她嘟著小嘴,輕哼一聲,心中暗自嘀咕:
“哼,公子怎麼隻誇獎她陳雨冰?難道環兒就不乖了嗎?環兒也很努力的在修煉呢!”
靈環兒的臉上露出一絲委屈和不甘,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似乎在想著如何引起林北玄的注意。
她剛想開口撒嬌,就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緊接著,茶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林老那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靈環兒見狀,隻得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敢再造次。
畢竟,林老在林北玄心中的地位,可是非同一般的。
林北玄微微頷首,笑著與林老寒暄了兩句,正欲詢問他近況,卻見林老原本舒展的眉頭輕輕蹙起,仿佛有幾分難以言說的顧慮。他緩步走到林北玄身側,壓低了聲音,那聲音像是被刻意壓製過的細沙,帶著幾分謹慎和凝重:“公子,韓家主求見!
“韓家主?”林北玄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杯中茶水泛起細微的漣漪。他輕輕抿了一口,唇齒間留下淡淡的茶香,腦海中卻迅速閃過關於韓家的信息。
“我把他攔在了外麵,”林老繼續說道,聲音更低了,“他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公子說,還說……事情緊急!
林北玄放下茶杯,那輕微的碰撞聲在安靜的茶室裏顯得格外清晰。韓家主早已不在人世,如今的韓家主,除了韓青山那個老狐貍,還能有誰?他這般急切地求見,又會是為了什麼?
他沉吟片刻,腦海中閃過無數種可能,卻又一一被他否定。韓青山此人,心思深沉,老謀深算,絕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說是“非常重要”且“緊急”的事情,那必然是牽扯甚廣,甚至可能影響到林北玄的布局。
“雨冰,”林北玄深邃的眼眸轉向陳雨冰,聲音如同一縷春風,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先帶靈環兒去尋一處僻靜之所,讓她好生歇息。這小丫頭,最近修煉也頗為刻苦,是該放鬆放鬆了。”
陳雨冰心領神會,她垂首恭敬應答:“雨冰遵命,公子。”目光流轉,她瞥了一眼靈環兒。
靈環兒原本還嘟著小嘴,滿心不願,可在感受到林老那隱隱散發出的威壓後,所有的小脾氣都煙消雲散,隻剩下乖巧順從。
她像一隻溫順的小貓般,緊緊跟隨著陳雨冰,離開了這彌漫著淡淡茶香的房間。
靈環兒心中委屈極了。
公子為什麼不誇獎我?
我也很努力的在修煉呢!
靈環兒心中委屈的想著。
待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扉之後,林北玄這才緩緩起身,長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
他負手而立,目光投向林老,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林老,既然這位韓家主如此急切,那咱們便去會會他。我倒要看看,他這老狐貍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林北玄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林老微微躬身,恭敬地應道:“是,公子!
林老心中暗自思忖,韓青山此人,向來無利不起早,這次如此急迫地求見,恐怕所圖非小。
但願,不會影響到公子的計劃……
兩人並肩而行,腳步沉穩,朝著林家府邸的前廳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棋盤之上,每一步,都蘊含著深意。
林北玄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神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韓青山,你究竟想玩什麼把戲?
我林北玄,奉陪到底!
一股無形的威壓,以林北玄為中心,緩緩擴散開來,籠罩整個林家府邸。
這股威壓,如同山嶽般沉重,又如同深淵般幽暗,讓人不寒而栗。
一場無聲的較量,即將展開。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但平靜之下,卻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如同即將出鞘的寶劍,鋒芒內斂,卻隨時準備斬斷一切阻礙。
林老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沉穩而恭敬:“公子,請隨我來。”
望月樓內,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卻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壓抑。
三樓的“天字號”包廂,平日裏總是絲竹管弦,歡聲笑語不斷,此刻卻緊緊閉合著,連一絲光線都透不出來,仿佛與外界喧囂隔絕。
包廂內,檀香嫋嫋,卻驅不散那股凝重的氣氛。
林北玄端坐在紫檀木椅上,還未及開口詢問,隻聽“吱呀”一聲,包廂的門猛地被推開了。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像是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打破了原本的寂靜。
韓青山的身影,如同一隻受驚的獵豹,猛地從門後竄了出來。他平日裏總是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此刻卻有幾縷散亂地垂在額前,遮住了他那雙精明的眼睛。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搏鬥。
他急切地探出身子,目光如炬,緊緊地鎖住林北玄,仿佛要將他牢牢抓住。
那眼神中,充滿了焦灼、恐懼,以及一絲難以掩飾的絕望。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幹裂的嘴唇上,還殘留著幾絲未來得及擦去的茶漬,顯示出他內心的慌亂。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終於,他深吸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嘶啞著嗓子喊道:“主人,大事不好了!”
這聲音,沙啞而顫抖,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受傷野獸的哀嚎,在這封閉的包廂內迴蕩,更添了幾分緊張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