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僅僅是一位準聖!絕非尋常閉關苦修、按部就班突破的準聖可比!
觀其先前在擂臺上的雷霆手段,斬殺林家族老時那股睥睨一切、漠視生死的決絕戰姿,宛如一尊少年戰神降臨!這幾乎是一位能在同階之中以一敵二,甚至猶有過之的恐怖存在!他的潛力,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每一次試探,都隻顯露出更驚人的深度。
所以,林北玄此刻在這些老謀深算、見慣了風浪的大佬眼中,誘惑力究竟有多大?這已無需用言語去衡量!
他們的眼神在空中交匯,銳利如刀,卻又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唿吸不自覺地變得粗重了幾分,眼底深處那原本隻是興趣的火苗,已然徹底燃燒,化作了近乎貪婪的熾烈火焰,映照著擂臺下那道孤傲的身影。
他不僅是一個橫空出世、潛力無限的妖孽奇才!
更是一位打破了數千年定例、以純粹散修身份登頂仙資大會桂冠的……未來至尊!
這“散修登頂”四個字,重若千鈞,敲打在每一位大佬的心頭。這意味著純粹,意味著無限可能,更意味著……可以被徹底掌控!
這誘惑,大到足以讓任何一個頂級勢力為之瘋狂!
這份價值,這份誘惑,足以讓任何一個頂尖勢力為之瘋狂!
這一點,高臺之上,無人不曉。薑族那位老謀深算的宿老知曉,銀月仙朝那位俯瞰眾生的仙皇知曉,就連他林族族長林天,這位不久前還對林北玄棄若敝履的聖境強者,此刻也心知肚明,如遭雷擊!
寒風掠過高臺,吹動旌旗獵獵作響,卻吹不散此地的死寂。林天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煞白,他能清晰感受到周遭投來的目光,那些來自同等存在的視線,或隱晦,或**赤**裸,像一根根無形的尖針,刺得他背脊發涼。
尤其是銀月仙皇那看似隨意的一瞥,淡漠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仿佛在無聲地嘲諷他的短視與愚蠢。
是啊,愚蠢!林天寬袖下的雙手死死攥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不得不承認,哪怕以他聖境強者的尊嚴和那近乎偏執的狂傲個性,此刻也不得不麵對一個冰冷殘酷的現實——他犯下了一個足以動搖林族根基的天大錯誤!
將林北玄逐出家門……這個決定,在此刻林北玄綻放出萬丈光芒的映襯下,顯得何其荒謬,何其可笑!
那些老家夥們……他們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林天隻覺一股氣血直衝頭頂,眼前陣陣發黑,幾欲崩潰。
“若時光能倒流……若能重來一次……”他牙關緊咬,喉嚨裏發出近乎呻吟的低語,充滿了無盡的悔恨與不甘。但這世上,從沒有如果。他心中比誰都清楚,那個曾被他視為恥辱、親手推開的長子,如今已站在他,甚至整個林族都無法企及的高度,再無半分挽迴的可能。那道決絕斬斷一切聯係的身影,就是最清晰的證明。
寒風在高臺上盤旋,卷起林天的衣袍,獵獵作響,卻驅不散他心頭那片死寂冰寒。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指節深陷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悔恨,如同最惡毒的藤蔓,纏繞著他的心髒,越收越緊。
他想起了那個愚蠢至極的決定——將本該屬於林北玄的少主之位,親手剝奪,甚至……甚至轉授給了林北玄最厭惡、也最不成器的林冬!
曾經,他或許還能自我安慰。林北玄再優秀又如何?不過是個叛逆的棄子,既然永不迴天山域,那便如同斷線的風箏,任其自生自滅。眼不見,心不煩。
可如今,現實給了他最響亮的一記耳光!
擂臺下那道身影的光芒太過耀眼,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而他寄予厚望的次子林冬……那個被他強行推上高位的林冬,此刻在他的記憶裏,卻顯得如此黯淡無光,庸碌無能!
不怕林冬的平庸,真正讓林天肝膽欲裂、氣血翻湧的,是這殘酷到極致的對比!
如同塵埃比之星辰,螢火之於皓月!
這巨大的落差,無時無刻不在嘲諷著他的有眼無珠,他的偏執愚昧。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視線,此刻都仿佛化作了實質的尖刺,將他釘在恥辱柱上。他強行扶持的,是個扶不起的庸才;他棄若敝履的,卻是能讓整個林族、乃至整個大陸都為之震動的絕世妖孽!
這才是最讓他痛徹心扉、無地自容的根源!
擂臺之上,空氣仿佛凝滯,唯有靈力碰撞的嗡鳴與紫月越發急促的喘息交織。林北玄的攻勢沉穩而連綿,如同不知疲倦的潮汐,一波接一波地衝擊著紫月身前那道璀璨的光幕。光幕源自她胸前懸掛的一枚古樸玉佩——那件極道聖器,此刻正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玉質表麵流淌著玄奧符文,卻也掩蓋不住那光芒中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仿佛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重壓。紫月臉色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她緊咬著下唇,努力維持著靈力的輸出,支撐著這最後的防線。
短短五息,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在這窒息般的對峙中,紫月眼角的餘光艱難地瞥向擂臺的另一側。薑莫愁,那個同樣站在最終決戰圈的對手,依舊負手而立,神情冷漠得像一座萬年冰山。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場中,沒有絲毫波瀾,更無半分插手的意思,仿佛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與他無關的戲劇。
那冰冷的眼神,如同一盆寒水,瞬間澆滅了紫月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她明白了。薑莫愁的目標從始至終都不是與她聯手對抗林北玄,而是坐山觀虎鬥,等待他們兩敗俱傷,然後以逸待勞,輕鬆收拾殘局。繼續抵抗下去,除了徒勞地消耗自己和林北玄的靈力,沒有任何意義。她的落敗,隻是時間問題。這件極道聖器雖強,但催動它的代價同樣巨大,她的靈力已近枯竭,如同即將燃盡的燭火。
與其在絕望中掙紮,最終被淘汰出局,讓那個冷眼旁觀的薑莫愁漁翁得利,倒不如……紫月心中念頭急轉,一絲決然在她疲憊的眼底閃過。她看向林北玄,這個神秘莫測的散修,雖然是對手,卻至少磊落。與其讓薑莫愁撿便宜,她寧願選擇成全眼前這個人!這並非認輸,而是在既定敗局下,做出的最不壞的選擇,也是一種無聲的反擊。
心念既定,紫月周身那原本璀璨奪目的聖器光華,如同被無形之手悄然按捺,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她體內的靈力不再瘋狂湧出,那緊繃的、抵抗著如山壓力的身體,也隨之微微一鬆。這並非放棄抵抗,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決斷。
擂臺之上,那曾璀璨奪目的聖器光華,此刻如潮水般退去,玉佩表麵的符文漸漸隱沒,隻餘下溫潤的玉質,仿佛經曆了一場劇烈的燃燒後,終於歸於沉寂。紫月蒼白的臉上汗珠滾落,氣息微弱,但那雙疲憊的眼眸深處,卻閃爍著一種近乎銳利的清明。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頭的腥甜,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卻異常清晰地響徹在寂靜的擂臺上空:
“裁判,我棄權。”
話音未落,立於屏障之外,一直緊盯著戰局的那位至尊巔峰裁判,眼中精光一閃。幾乎在紫月聲音落下的瞬間,他周身靈力轟然運轉,一股無形而磅礴的力量隔空而來,卷起一陣氣流,目標直指紫月,顯然是要在判定生效的剎那,將她安全帶離這危險的戰圈中心。
林北玄見狀,眼神微動。他那已經凝聚了磅礴力量、破空而出的拳印,此刻如同離弦之箭,攜帶著毀滅性的威能,根本沒有半分停滯的可能。但他望向紫月的目光中,卻少了之前的淩厲,反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化為幾分了然。這個女子,確實不蠢。在看清薑莫愁的意圖後,她沒有選擇徒勞地掙紮,更沒有選擇成為他人鷸蚌相爭中那隻注定犧牲的蚌。同為站在巔峰的天驕,誰又甘願淪為他人登頂的墊腳石?
這份果決,這份清醒,讓林北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些許認可。
不過,認可是認可。他轟出的攻擊,蘊含著他精純的靈力與武道意誌,早已脫手,非他此刻能隨意收迴。他微微側目,看著那股沛然力量即將卷走紫月,心中暗忖:裁判經驗豐富,實力強大,這點餘波,想必能輕鬆化解吧?他的注意力,已然有大半,重新凝聚,投向了擂臺另一端,那個始終冷漠旁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