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賽文原本冷硬的麵容在這一刻溫柔得好似地球三月天裏最柔軟的那一縷春風，連淩淩的寒冰都融化在了這場風裏，“我的孩子會平安幸福、我的孩子會在愛裏長大。”


    他不會曆經坎坷、幾番生死——隻要我們在這裏，我的孩子就永遠會是高高在上卻依然不染塵埃的珍寶，帝國會鎮壓一切的暴亂和黑暗，到最後捧在我孩子麵前的隻會是最幹淨純粹的光和溫柔。


    “這樣啊……”捷德垂下眼，看著在賽文懷抱裏正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的小【賽羅】，笑得悲哀又釋然，“這樣就很好，這樣就很好……”


    總歸萬千的命運線裏，終有這一條線他那溫柔強大卻傷痕累累的賽羅哥哥可以得到一生的安穩。


    不必再為他們這些後輩們殫精竭慮，不必再站在硝煙彌漫的最前線拚得一身傷痕累累，不必再拚盡所有、犧牲所有，到最後獨獨忘了自己……


    在這帝國鎮壓一切的光輝之下，帝國的珍寶會在愛裏被一步一步地捧上王座。


    “這樣確實很好，”泰迦看著麵前這個自己表哥的同位體，他注視著那雙清澈剔透而耀眼明亮的金色雙眼——


    那金色如此耀眼，僅僅隻是現在的一窺就足以讓人看到往後那奪目的風采，而泰迦看著這雙眼，臉上的表情難得地溫柔了下來，“這樣很好，至少我的表哥……不會再受那麼多的傷了。”


    他的表哥到現在都沒有成年，卻已經讓很多生命體都遺忘了他的年齡，世人隻記得那道貫穿黑暗的光輝，可誰還記得……那道光輝之下是一個傷痕累累的未成年呢？


    他的表哥擔著一身的傷痕和痛楚，背負著滿身的孤獨，獨自走進了時間裏，從此也再未迴頭。


    “事實上，我們不知道西秀到底付出了什麼代價，”澤塔移開了看向小【賽羅】的目光，轉而看著艾斯，帶著滿臉苦澀的笑，“我們之前隻知道西秀他得時間偏愛，可以使用時間的力量，但我們卻從不知道他能將這時間的力量用到何種程度。”


    “而現在他逆轉了一整個宇宙的時間，甚至都不算逆轉時間，而是直接重啟了宇宙，他打碎了命運——因為他在時間裏抹消了黑暗意識的存在，”


    德凱歎息著抬起了眼，那雙眼裏依然沒有什麼光，卻也沒有了曾經那樣深重的晦暗，“他打破了我們原本注定悲劇的命運，於是重啟後的我們走向了新生。”


    但誰都不知道他到底為此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我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賽雅是誰，連賽羅自己都說自己不知道，”維克特利歎了一口氣，“但我覺得他知道，隻是不願意告訴我們而已。”


    “應該是怕我們擔心吧，”歐布默默地抬起了頭，“畢竟如果我們都不記得了，那麼背負著一切的就隻剩他自己了，他不想讓我們擔心，所以就選擇獨自背負了所有。”


    “賽羅前輩曾經跟我說過，”格麗喬的目光悠遠而哀傷，“他說時間偏愛他，他說時間會解開他所有的疑惑、將一切的答案都告訴他，這世上不可能有什麼事能瞞得了他，哪怕他忘了——時間也會告訴他。”


    “我們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一種幸運，畢竟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運，而他知道所有，”羅索看著自己的弟弟妹妹們無奈歎息，“他知道所有，甚至他連自我欺騙都做不到。”


    “就像我一樣，”捷德指了指自己，“我沒有想起從前的一切，我依然可以說自己是幸福的，因為我的記憶裏沒有那些痛苦，所以我依然可以坦然地說自己幸福——這也許是某種意義上的自我欺騙，但是我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但是賽羅前輩卻不可以，因為他知道一切的答案，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被蒙蔽，也因為他的性格太過清醒，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自我欺騙，”布魯眨了眨眼，歎息著掩去了自己眼中的悲哀。


    “所以有機會的話……你們能幫我們問問他所要付出的代價到底是什麼嗎？


    我們不想讓他獨自背負，但是他不會把那些苦難告訴身為他後輩的我們，”艾克斯歎息著。


    “他總覺得我們是他必須守護的後輩，他甚至拚盡全力把大部分的風雨和血腥都擋在了我們所看不到的地方，他希望我們可以無知地幸福著，哪怕他自己傷痕累累。”


    哪怕我們到最後都沒能得到一個善終，但是……我們卻又是真實地幸運著的。


    “我們不知道他現在還背負著怎樣的苦難，但我們知道——如果不是極致的痛，向來樂觀開朗的他不會這樣冷漠。”艾克斯的計時器裏，一道溫和卻又難掩僵硬的聲音慢慢地陳述著某種事實。


    “大地？”艾克斯驟然抬手，動作間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計時器，“你在這裏……”


    你在這裏。


    “得時間眷顧，我迴來了，”這個被稱為“大地”的人哪怕聲音僵硬別扭，哪怕語速緩慢至極，卻依然難掩那刻骨的溫柔，“不用怕，艾克斯……這次，我們一起。”


    我們一起迴來，也會一起離開，無論過程怎樣，至少在這一切落幕之後我們依然陪伴著彼此——就好像從未有過那生死相隔的分離。


    盡管過程坎坷，但我們的結局卻依然算得上圓滿，不是嗎？


    而這圓滿……不是奇跡的眷顧，也不是宇宙意識的憐惜，隻是因為他們有一位強大而心軟的前輩，隻是因為那位時間偏愛的寵兒……偏愛他們。


    “大地在這裏，那……”澤塔幾乎是下意識地按住了自己的計時器，“遙輝……”


    “嗯，我在這裏，澤塔……”微弱的聲音依然有些遲鈍和僵硬，但是澤塔卻清楚地知道——


    是他的遙輝迴來了。


    不是之前的那個斷了線的木偶，而是真實的、鮮活的、曾經那個未曾磨滅的、耀眼的靈魂。


    “優幸……”


    “嗯，我在，也會一直在，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