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途中，路人對著虞兮頻頻側目而視。


    一道道灼熱的目光，有的帶著審判，有的帶著玩味，有的帶著幸災樂禍，紛紛射向虞兮。


    虞兮咬了咬牙，最後站直身子，擺出惡狠狠的樣子，向著那些視線一一對了過去。


    見識到剛才虞兮的強勢，現在再看見她的眼神，眾人立馬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迴過了頭。


    地鐵的速度很快，虞兮不多時就下了地鐵。


    在她下去的那一刻，兇巴巴的表情漸漸消失，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起了轉。


    剛才強裝起來的強勢沉寂下來。


    虞兮先是悄悄看了看周圍，然後裝作揉眼睛的樣子，無聲擦去了眼裏的淚。


    ……明明錯的就不是我……為什麼……為什麼都欺負我……


    虞兮吸了吸鼻子，腳步加快走出了鬧市區。


    等重新迴到了她熟悉的僻靜街道時，她再也忍不住得抽泣起來。


    心中疊加的委屈就像是一層接一層的浪，終於抵達了虞兮的心間，淹沒了那一片竭盡全力種出的花田，露出了其下黯淡幹涸的貧瘠之地。


    ……


    等到勿語聽見敲門聲打開門時，抽泣著的虞兮跳進了她的眼簾之中。


    四目相對，勿語仿佛來到了一個下著小雨的潮濕湖邊，憂鬱的湖麵瞬間連通了她的心間。


    “勿……勿語……對不……起……起……我……我把飯給弄丟了……對不起……”


    看見勿語的那一刻，虞兮還在盡力克製的悲傷情緒瞬間壓抑不住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嘩嘩的往下掉。


    無法解釋的安心，委屈和渴盼安慰使她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勿語臉色一寒，瞬間挑起了眉，虞兮害怕的身體畏縮了一下，哭聲小了些。


    她壓抑著哭腔，傷心委屈地說道：


    “他們……都欺負我……你不要再欺負我了……我……我不煩的……我就是有些委屈……我不再哭了……你不要這樣的表情……我能忍住的，我一直都能忍住的……這次也……嗚……”


    虞兮用力忍著淚水，但是那眼眶裏打轉的淚水還是突破了束縛，帶著積攢的悲傷衝了出去。


    虞兮立馬手忙腳亂地抹起了自己的臉，一邊小心翼翼地看勿語，一邊用撇著嘴的嘴唇盡力扯起一個笑容：


    “我……能忍……一直都……這次也能……不要嫌棄我矯情……”


    虞兮不知心裏為何，對勿語離開的恐懼達到了極致，話語裏帶著乞求和討好。


    “不許哭！”


    “嗚……”


    勿語突然喝道，虞兮立馬像是聽到了什麼魔法咒語般噤聲了，但是仍然小心翼翼地瞧著勿語，而且身體還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不許抖！”


    勿語繼續喊道，虞兮竭力嚐試了下，但還是沒有抗拒住身體的本能——不知是害怕勿語本人還是害怕對方突然離開，虞兮仍然在不停抖。


    “對不……”


    就在虞兮可憐兮兮的想要道歉時。


    “更不許道歉！”


    “嗚……”


    虞兮眸子裏好似有一方蒙著霧的湖水，微微發抖的身子使她看起來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大號貓咪，表情更是委屈的不行。


    “平靜些了？”


    “嗯……”


    虞兮弱弱地點了點頭。


    “過來～”


    虞兮低著頭往勿語那裏靠了靠。


    “再近些～”


    虞兮又慢慢往前走了兩步，勿語見虞兮隻是停在自己麵前，便一把將其攬在了懷中。


    “到我懷裏來！”


    虞兮雖有些驚訝，但最後還是順從地依偎在了勿語身上，隨後便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味道。


    熟悉而陌生，像是止淚香，又好似定心丸，使虞兮頓時安下心來。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群山包裹住一般的安全，找到了依靠。


    “我剛才兇不兇？”


    見虞兮充滿依賴的安靜靠在了自己懷裏，勿語佯裝強硬的聲音也霎時溫柔了下來。


    “兇～”


    虞兮還稍微有些抽泣，此時聽起來頗有些撒嬌的意味。


    “害怕嗎？”


    虞兮往勿語懷裏又藏了藏，片刻後才糯糯地說道：


    “剛才……怕……但現在不怕……勿語學妹可靠……兇也是為了我……我不怕……”


    “喜歡……”


    虞兮越說聲越小，最後兩個字連自己都很難聽清。


    當然，若是聲音真的大了，她也不會說了。


    不過這麼近的距離下，聲音大還是小，在勿語那裏並沒有什麼兩樣就是了……


    勿語嘴角微微揚了起來，在虞兮看不到的地方親吻了一下她的頭發。


    “學姐聽話～那現在就慢慢講給我聽，誰欺負了你，還有你如何委屈吧……”


    “好！”


    虞兮瞬間在勿語懷裏抬起了頭，似乎找到了給自己撐腰的主心骨。


    雖然感覺對方的話語有些怪怪的，但是……不管啦……


    “學妹～我給你說哦……我遇見了……”


    勿語一邊側耳傾聽，一邊牽著虞兮的手向屋裏緩緩走去。


    “然後我就劈頭蓋臉地罵了那個死肥豬和他的臭妖精一頓，再後來車上的人……”


    虞兮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事情，講到激動地方，還忍不住手舞足蹈地表演了起來。


    講完剛才的事情後，虞兮見勿語一直溫柔傾聽的樣子，感覺自己心裏輕鬆了不少。


    便忍不住想要將最近的委屈壓力和以前的一些傷心之事都傾訴給勿語聽。


    掙紮片刻後，虞兮試探性地說了起來。


    她既驚訝又有些埋怨於自己今日反常的嘮叨，又害怕勿語嫌自己事多而不耐煩。


    但發現勿語一直在認真地看著自己的雙眸傾聽後，她的顧慮像是皚皚白雪遇上夏日炎炎，一點點消融下去了。


    ……


    “學妹，一直以來的我，其實都可是堅強了——我從來不哭的……雖然現在這樣狼狽的我看起來並沒什麼說服力……”


    “……這兩日不知為何，腦袋裏老是亂糟糟的，心裏像是空缺了一塊……但是一看見你，我也不知怎的，就感覺自己像是在汪洋大海的漂泊者，找到了一塊可以棲身的孤島……”


    虞兮的話怎麼聽都像是煽情地告白般讓人怦然心動，但看她的樣子卻很是自然，似乎隻是水到渠成的真情流露。


    “我相信你……學姐一直以來肯定都是很堅強的�！�


    虞兮……這個我早就知道了，而且在我的麵前，你永遠都不需要再繼續那樣偽裝了。


    “勿語……”


    她凝視著勿語的雙眸，在其中仿佛看見了沉默而熱烈的炙火。


    就像她說的話般，簡短而有力，讓人控製不住的想去信服，去依靠。


    虞兮忍不住又撇起了嘴。


    “我可不可以……在你的懷裏……再哭一下……”


    勿語沒說話，隻是將虞兮溫柔而有力地拉進了自己懷抱之中，輕輕撫摸起了她的秀發。


    自詡堅強也的確如此的虞兮，記憶中或許忘卻了些很重要的事物。


    但是她的身體乃至內在，早已習慣於在勿語麵前肆無忌憚地暴露自己的脆弱，依賴她來慰藉治愈自己傷痕累累的心靈了。


    “我的榮幸�！�


    勿語在虞兮的耳畔輕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