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冰雪無際。
地上卻有繚亂的腳跡,秦陽知道,即便是冬天,也有不少散修到城外狩獵。
他走在雪地上,卻未留絲毫痕跡。
看看不遠處有一群人商量著狩獵的地點,他頓了頓腳步,憑空在原地消失。
縮地成寸!
兩息後,他已在仙人穀穀口,望著雲煙飄渺的深穀,心存留戀。
這裏曾給他留下很多難忘的記憶,他閉眸仰頭深吸一口氣,然後睜眸猛然噴出。
嗷……!
嘯聲衝進穀內,山巔斜坡上的積雪紛紛坍塌,一股無形的能量波掃擊穀內,樹木抖下了積雪,露出一片片綠意。
仙人穀方圓有兩三百裏,一刻鍾後,一股氣流卷著雪花衝出穀口。
氣流拂過他的臉頰,他會心一笑,這是仙人穀對他嘯聲的迴聲。
嘯聲如此,大道亦如此,一切都會返迴原點,周而複始。
其中的道理玄之又玄。
修真便是要改變這種規律,一路往前,要不,身死道消,要不,直上雲霄成為永恆的存在。
他再次原地消失,兩刻鍾後卻又在西域廣袤無際的原野上出現。
這裏的冬天可謂是冰天雪地,看不到一絲生命的氣息。
一座巍然屹立的雪山在他的眼眸前,這裏,據說便是這個世界中,最接近天際的西域神女峰。
他第一次來這裏,他想要在這裏迎來飛升之劫。
一陣陣冰冷透骨的寒風鼓起他的衣袂,揚起他的長發,他迎風而行,一步一個腳印向神女峰而去。
哢嚓、哢嚓……!
雪太深,如此行走有些艱難,他卻絲毫不以為意,一點靈光靜守識海靈臺。
天色逐漸暗下來,他走到山腳,望著高不可攀的峰巔,露出淡淡微笑。
目標就在眼前,他繼續往上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壓製修為,光憑自身軀體的力量攀上如此險惡的高峰,對一般修者來說很艱難,也不是他們所能理解。
神經病嗎?
但秦陽作為道門傳承弟子,他想在渡劫之雷來臨之前,勞其筋骨,繼續淨化道心。
寂靜的黑夜,卻有滿眸的雪光,一陣陣山風唿嘯,他依然堅定往上,往上。
望著越來越近的山顛,一種解脫感越演越烈。
從黑夜到黎明,東方翻白,曙光乍現,他終於立於山巔,心中愉悅感從心底湧現。
眺望遠方,隻能見到一片雲海籠罩,而往上仰望,湛藍的蒼穹一塵不染,讓人心情舒暢坦然。
啟動玄功,釋放出渡劫期境界,閉眸仰著臉張開雙臂。
超然於這個世界的威壓立即觸動了天道之規,蒼穹間暗淡下來,眨眼間成了一片漆黑。
毀天滅地威挾裹著狂風,卷著雷鳴閃電如期而至。
黑如潑墨,電如白熾,風如海嘯,雷如山崩。
這個世界難道真要完了?
醞釀了一刻鍾,一道耀眼的光芒貫徹天地間,罩住了廣袤無際的大地。
等白熾之光熄滅下來,整個世界恢複原來的樣子,好似什麼也沒發生。
但神女峰巔的秦陽,已消失了!
飛升了?
……
龍門城。
繁榮更盛往昔。
秦陽走了,惆悵情緒蔓延著整個王府、龍門城,甚至封地。
但王府和龍門城的人又心生期盼。
他們心目的中的主心骨還是會迴來的!
他是到仙界去取救活夫人的仙丹去了。
三月一十七日,大吉,宜嫁娶。
龍門四傑之一的肖河大婚。
肖河,龍門符甲軍的大將軍,龍門天師閣的紫衣天師,在龍門甚到整個西北一帶的地位超然。
秦陽消失了,肖河便是西北一帶修為境界再高的。
他修的劍道,一劍毀天滅地,全殲拜月教核心力量的故事廣為流傳。
他在修真界也成無人敢惹的存在。
由於秦師兄飛升那天悄然離去,他心情低落,即便是大婚,也否定了大辦特辦的大場麵,低調簡單的交給沈廚娘操辦了婚事。
僅在將軍府裏宴請了平日的親朋好友,湊了二十桌最重要的客人在府上熱鬧。
雲煙閣主夢洋財帶著一來個家族長輩來了,他對這門婚事很滿意。
白懷安帶著一家子在將軍府鬧得很晚才走。
將軍府大門口不遠處,一個衣裝襤褸,蓬頭垢麵的乞丐模樣的人站那裏怔怔望著大門口。
白懷安走了過去,摸出一塊中品靈石遞了過去。
龍門城很少有乞丐,他心生了憐憫之心。
那邊夫人黎夜挺著肚子,抱著一個,由丫環牽著一個在喊他。
“懷安,依依困了,你抱著她迴家!”
白懷安應了一聲,把靈石塞在乞丐手中,迴身去了。
在門口送客的肖河也看到了乞丐。
這人有些熟悉感,是誰呢?
乞丐撞上肖河的視線,卻張皇起來,轉身便匆匆離去。
將軍府門口列著兩排符甲護衛,平常人害怕也屬正常。
肖河不以為意,便轉身進去招唿其他客人去了。
那乞丐逃也似的跑到一個小巷中,全身發顫抱頭痛哭起來。
哭聲卻是女聲,如果洗淨臉上的汙垢,肖河肯定認識。
此人卻是肖河當年在歸元宗的道侶,後又投入拜月教的劉雪君。
她和楊無雙跟著秦少星等人被肖河一劍炸殺得七零八落,身受重創,掉了境界,後又隨玄機子返迴龍門,再次被肖河一劍差點全毀。
她所幸逃得一命,但身受重創,身上又沒什麼資源,她的根基被傷勢所累,僅剩的築基修為也崩潰了。
她現在已是普通人一個。
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她流落江湖,又不會什麼謀生手段,隻能乞討為生。
迴想起自己一生,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她悔恨起來,一切苦果均是由自已種下,現在隻能由自己品嚐。
心中的執念驅使她不知不覺來到龍門城,龍門城的百姓們都知道,今日是肖將軍的大婚之日,她鬼使神差來到將軍府門口。
這邊白懷安陪著妻兒坐在一輛奢華的馬車裏,黎葉與丫環討論著宴席的各色人物和菜肴。
白懷安卻沉默不語,抱著那把玄鐵劍閉目養神。
黎夜知道夫君因為秦陽離開心情鬱悶,要想著法子逗他開心。
“哎呀,夫君,肚子裏有小壞蛋踢妾身,你摸摸!”
丫環抱著熟睡的白依依,抿嘴笑著別過頭去。
白懷安的手被夫人抓住放在她的肚子上,心裏有些哀歎。
這碰一下一個,碰一下又一個,什麼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