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做賊心虛被發(fā)現(xiàn),那人一下子惱羞成怒。
“去你的,要你管!”
他猛地站起來,幾步跑到大路上,對著宋陽就大罵起來。
聽到這第一句髒話,宋陽心裏頓時冒起了火。
不用看,光是聽聲音他就知道這是生產(chǎn)隊保管員趙富貴的兒子趙強(qiáng)。
這混蛋,剛剛還在自己家裏吃著殺豬飯,小酒喝得美滋滋的,這一轉(zhuǎn)眼就跑來蹲在人家窗口下麵,還一張嘴就是罵人的話。
宋陽不相信趙強(qiáng)聽不出他的聲音,卻還是一開口就是髒話狠話,他突然覺得,剛才那頓飯簡直就是喂給了白眼狼。
不,連狼都不如。
狼好歹還懂得感恩,而他呢,仗著老爹是保管員,在石河子村有點小權(quán)力,平日裏就特別張狂,總想著別人對他點頭哈腰。
都說別得罪保管,不然稱東西會吃虧,少賺工分、少分物資,村民們平時受了氣,大多選擇忍氣吞聲,這也讓他更加囂張了。
但宋陽可不買他的賬。再過一年半,就要分田到戶了,到時候誰還怕他。
再說,大晚上蹲在人家牆角,指不定在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在這個時代,亂搞男女關(guān)係可是大事,對他們家的影響更壞。
更何況,家人是宋陽心裏最珍視的,那是他的底線,絕對不允許任何人觸碰。
罵他可以,但要是辱罵父母家人,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而且,宋陽心裏還藏著上輩子沒能報的仇。
他臉色陰沉,手裏的手電筒直直地照向趙強(qiáng)的眼睛,一句話不說就朝他走去。
趙強(qiáng)抬手擋住眼睛:“還照,馬的……”
話還沒說完,走到他跟前的宋陽,揚起手電筒就朝他腦袋砸過去,緊接著一腳踹在他胸口,把趙強(qiáng)踹進(jìn)了路邊的溝裏。
沒等他起來,宋陽跟著跳下去,對著他又是兩腳:“有種你再罵一句!大晚上蹲人牆角,我還以為是賊,問一句有錯嗎?你居然張嘴就罵人,你有資格罵嗎?”
“馬的,我要你死!”
宋陽把手電筒的光打在趙強(qiáng)臉上,看到他滿臉憤怒,還想爬起來拚命。
他一不做二不休,一腳狠狠地踹在趙強(qiáng)臉上,又把他踹迴了泥溝裏。
見他再次掙紮著伸手在溝裏亂摸,似乎想摳出一塊石頭,宋陽又是一腳踹過去:“自己做了什麼壞事心裏沒點數(shù)?識相的就趕緊滾,還敢跟我兇。敢罵我家人,你這是在找死!”
他可不會給趙強(qiáng)拿到石頭的機(jī)會。
這接連幾腳都很重,趙強(qiáng)見宋陽氣勢洶洶,頓時不敢亂動了,生怕宋陽朝他腦袋上踢,隻能雙手抱著腦袋慘叫。
可他手一鬆開,腰就露了出來,宋陽毫不留情地又補(bǔ)上兩腳:“接著罵!”
動靜鬧得有點大,蔣依娜聽到聲音,打著手電筒從屋裏跑出來,繞到屋後,看到是趙強(qiáng),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眼神裏充滿了小心翼翼的厭惡和毫不掩飾的恐懼,看來她早就知道趙強(qiáng)的偷窺行為。
看到眼前這一幕,她很驚慌,趕忙拉著宋陽往後退:“宋陽,算了,別把事情鬧大了。”
宋陽看了她一眼,沒有退縮。
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趙強(qiáng)揉著腦袋,感覺手上濕濕黏黏的,湊近一看,立刻指著宋陽叫嚷起來:“把我腦袋打出了血,宋陽,你給我等著!”
這次,他不敢再像剛才那樣滿嘴髒話了,連“老子”都換成了“我”,氣勢明顯弱了很多。
石河子村四十多戶人家,到了結(jié)婚年齡的年輕人有好幾個,沒誰不惦記蔣依娜的,這很正常,宋陽自己也不例外。
扒窗戶偷看這種事,聽說過好幾次,都是年輕人幹的,宋陽能理解,他上輩子也有過這種想法,隻是沒有付諸行動。
就算幹了這種事,大家心裏都清楚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要是有人來了,通常都會趕緊跑掉,像趙強(qiáng)這麼囂張的,還真是第一次。
哼,他越張狂越好……
“怎麼,還想倒打一耙?還是想讓你爸在幹活的時候刁難我家?你盡管來,我不介意把這事兒報告到公社去,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囂張到哪裏去!”宋陽冷冷地說道。
趙強(qiáng)聽了,頓時不敢說話。
附近幾家住戶聽到打罵聲,紛紛打著手電筒、提著煤油燈跑了出來。
看到人越聚越多,趙強(qiáng)知道自己沒理,趕緊往家走,遇到村民攔住問話,也一聲不吭,避開人群就走。
但這並不能消除圍過來的村民的好奇心,他們又把宋陽圍住了。
“我聽著又罵又叫的,怎麼迴事?”有人問。
還有人用手電筒照照泥溝裏的痕跡,問道:“這是打架了?”
“不但打架了,還打得挺狠,地上都有血了!”有人看得更仔細(xì)。
都是一群喜歡看熱鬧的人。
就在這時,接到消息的生產(chǎn)隊長楊華德趕了過來,他打著手電筒四處看了看,然後看向宋陽問道:“陽娃子,怎麼迴事啊?”
宋陽為了避免以後傳出不好的傳言,打算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清楚。
他舉起手裏提著的肉說道:“叔,我家今天殺豬你知道吧,我媽看蔣知青一個人在這兒挺孤單的,就讓我送點肉過來。我正走著,突然聽到狗叫,打著手電筒一照,發(fā)現(xiàn)蔣知青屋子後麵那叢金絲梅後麵藏著個人,鬼鬼祟祟的。
我當(dāng)時沒看清是誰,以為是賊,就問了一句,結(jié)果趙強(qiáng)跳出來就對我大罵,還罵我家人,罵得特別難聽,還說要弄死我,我能不揍他嗎?”
一提到藏在那叢金絲梅後麵,不用宋陽多說,大家都明白趙強(qiáng)在幹什麼。
楊華德看了看站在宋陽旁邊的蔣知青:“蔣知青,是這樣嗎?”
“我在屋裏看書,先聽到宋陽問是誰,接著就聽到趙強(qiáng)各種罵人的話,真的很難聽,還說要弄死宋陽!”蔣依娜點了點頭說道。
不管怎麼說,宋陽是她在石河子村關(guān)係比較好的人,而且宋陽這也是在幫她,雖然這事兒有點難以開口,她也知道趙強(qiáng)父親的身份,但還是沒怎麼猶豫,把事情說了出來,還稍微添油加醋了一些。
楊華德微微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對著圍觀的人群擺擺手:“別看了,有什麼好看的?趕緊走……幹活的時候沒見你們這麼積極,看熱鬧倒是很在行。”
看著村民們一步三迴頭地離開,他又看向蔣依娜:“你也迴去吧,門窗關(guān)好!
宋陽把手裏的那塊三線肉遞給蔣依娜:“拿迴去嚐嚐,這是我媽的一點心意!
“謝謝!”蔣依娜小聲說道,深深地看了宋陽一眼,提著肉轉(zhuǎn)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