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濃稠如墨的夜色仿若一塊沉甸甸的黑色綢緞。
嚴嚴實實地將大地裹了個密不透風,萬籟俱寂之中,隱隱透著一絲讓人脊背發涼的詭譎。
微風仿若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撫過茂密的草叢,草叢沙沙作響,似在悄聲訴說著那些被深埋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猛虎仿若一道從黑暗深淵中淬煉而出的影子,身姿矯健、動作敏捷。
他像一隻潛伏已久、伺機而動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潛伏在暗處。
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緊緊地盯梢著不遠處一座略顯破敗的小院。
時間仿若停滯一般,緩緩地流逝著,每一秒都被拉得極長。
終於,沒過多久,院門口有了細微的動靜。
隻見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匆匆忙忙地攙扶著兩個女子走了出來。
其中一位女子雖麵容經過精心易容,卻仍難掩,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靈動勁兒,正是膽識超群的兔子。
他此刻易容成了紫薇格格的模樣。
而另一位女子,麵容憔悴不堪,發絲淩亂地披散在肩頭,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仿若一隻受驚的小鹿,想必就是閔逸塵的夫人,濟南府同知,陳宏道的嫡女——陳婉柔。
緊跟其後的,是兩名侍衛模樣的人,他們身著統一的黑色勁裝。
那勁裝的料子在夜色中泛著微弱的光,腰間佩帶著鋒利無比的長刀。
刀鞘與刀柄在月光下閃爍著寒芒,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一看便是訓練有素。
來到一輛早已靜靜候在一旁的馬車前,一人身手矯健地利落地跳上馬車,穩穩地坐在車沿上。
他手中韁繩輕輕一抖,那馬兒仿若心領神會一般,打了個響鼻,蹄子歡快地刨了刨地,發出“噠噠”的聲響。
另一人則筆挺地站在一旁。
兩人先是警惕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見無異樣,便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全然不知在不遠處的暗處,有雙如同夜梟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們。
猛虎並未貿然跟上去,隻因兔子心思縝密、機智過人,經驗更是豐富無比。
若計劃順利,他定能憑借自身的果敢與聰慧。
順藤摸瓜找出那神秘莫測的“酒池肉林”究竟隱匿在何方,背後操控這一切的黑手又是哪方神聖。
於是,猛虎強忍著內心如潮水般洶湧的衝動,繼續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留在暗處監視。
看著那馬車在夜色中漸漸走遠,車輪轆轆,仿若一首低沉的挽歌,碾碎了夜的寂靜。
而那兩名侍衛依舊在馬車外興致勃勃地聊著天。
“王哥,你說,反正她們也不是姑娘,那些達官貴人口味還真是奇特……”老張剛一開口,便被老王狠狠地瞪了一眼。
老王年紀稍長,在這行當裏摸爬滾打了好些年,行事頗為謹慎,仿若一隻老奸巨滑的狐貍,深知什麼話該說,什麼事該做。
“老張,你這話有些多了,咱們隻負責辦事,其他的需要多問嗎?”他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斥責,那聲音仿若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老張卻嘿嘿一笑,撓了撓頭,滿臉好奇地說道:“我這不是一時好奇嗎?
王哥你在這裏做事的年頭多,所以想打聽打聽,想知道為何呀?”
或許是這漫漫長夜實在無聊,又或許是被老張的執著磨得沒了脾氣,老王竟然真的跟他聊了起來。
“至於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那些達官貴人自比曹操,向往著是梟雄,所以才有這個愛好吧。
你問的這個問題,我曾經問過,有人說婦人的的滋味比小姑娘要好得很。
所以上頭的那些人不喜歡未經人事的小姑娘,這些婦人更加懂得會侍奉人,玩的很花。
雖然咱們不能玩,但送到酒池肉林之後,站在旁邊,也可以聽聽聲,你剛來就能碰見這麼兩個絕色的美人。
算也算是有福氣,一會就跟我站在外邊聽聲吧。”
老王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臉上露出些許曖昧的神色,眼中閃爍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
老張連連點頭,眼睛放光,興奮地應道:“好嘞。”
馬車內,兔子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思忖。
如今,已然確定了這所謂的“酒池肉林”,背後定是有官員撐腰。
而且極有可能是一群位高權重、生活奢靡、為所欲為的家夥。
他們的所作所為簡直令人發指,定要將這些人繩之以法。
翠玉坊
老鴇那間布置得極為奢靡的房間裏,卻暫時隔絕了外頭的浮浪。
她肥碩的身軀深陷在雕花梨木椅中,麵前的桌上堆滿了白花花的銀錠,在燭火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又誘人的光。
她那短粗的手指靈活地翻動著銀錢,嘴裏念念有詞,眼中滿是貪婪與滿足,每數過一錠銀子。
她嘴角便微微上揚,似是在與這些財富,進行一場私密的對話。
然而,這份靜謐突然被打破。
“砰砰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如同驚雷般在這房間門口炸響,驚得老鴇手一抖,幾枚銀錠滾落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臉色驟變,慌亂間來不及去撿,匆忙起身,手忙腳亂地將桌上剩餘的銀子一股腦兒掃進暗格裏。
她又快速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衫,這才深吸一口氣,強裝鎮定地打開房門。
她眼中的不耐與警惕一閃而過,“何事?這般慌張!”
門口,心腹龜公哈著腰,一臉諂媚,卻難掩眼中的急切,他將一封密信遞上,聲音壓得極低,“媽媽,主子的信。”
老鴇心頭一緊,伸手接過,揮了下手,示意龜公退下,隨後迅速關上門,背靠著門板,心跳如鼓。
她手指微微顫抖著拆開信封,目光急切地掃過信上的內容,剎那間,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雙眼瞪大,滿是震驚與惶恐。
“這……這瘋子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她喃喃自語,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靜姝那拚死掙紮、叫嚷著自己是山東巡撫女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