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唿喚,輕柔得如同春日裏初綻的花瓣飄落,又帶著無盡的委屈與對親人的思念,差點讓阿爾泰落下淚來。
“我在,對不起,是阿瑪來晚了。”
阿爾泰趕忙俯下身,動作小心翼翼,將靜姝輕輕擁入懷中,那擁抱的力度恰到好處,既充滿溫情,又生怕弄疼了她。
靜姝撲在他懷裏,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奪眶而出,“阿瑪,我又夢到你了,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來了,你什麼時候來救我?”
此言一出,阿爾泰隻覺心如刀割,好似萬箭穿心。
他抱緊靜姝,聲音哽咽,幾近哀求,“姝兒,阿瑪已經(jīng)將你救出來了,你放心,傷害你的那些人。
阿瑪都不會放過,阿瑪已經(jīng)叫元俊燒了翠玉坊,將那裏的人通通滅口。
至於欺負你的那夥人,阿瑪也打聽到他們的消息了,他們就在悅來客棧。
阿瑪在等你,等你醒了,咱們用些膳食,有了力氣,阿瑪親自帶你去報仇。”
靜姝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可仍有些不敢置信:“阿瑪,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阿瑪,你掐我一下。”
阿爾泰看著遍體鱗傷的靜姝,如何下得去手?
猶豫片刻,他從自己的腰間慢慢拿出匕首,在自己身上輕輕劃了一刀,鮮血瞬間滲出,染紅了他的衣衫。
“阿瑪……”靜姝見狀,驚恐地瞪大雙眼,伸手想要捂住那傷口,卻因身體虛弱,手抬到一半又無力地垂下。
阿爾泰卻微微一笑,那笑容溫暖而堅定,溫柔地看著她,“姝兒,這下知道不是做夢了吧,阿瑪在這兒,別怕。”
靜姝虛弱地躺在那張陳舊卻整潔的床上。
她發(fā)絲淩亂地散落在枕邊,幾縷發(fā)絲被淚水浸濕,緊緊地貼在她蒼白如紙的臉頰上。
她的雙眼紅腫,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澎湃地奪眶而出,止不住地沿著臉頰簌簌滾落,打濕了大片的枕頭。
每一次抽噎都好似要將她的心肺撕裂開來,身體也隨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阿爾泰高大而挺拔的身影坐在床邊,試圖為女兒擋住這世間所有的風雨。
然而此刻,他心急如焚,平日裏那冷峻威嚴的麵龐上滿是焦急與疼惜。
他緩緩伸出自己粗糙寬厚、布滿老繭的大手,輕輕撫上靜姝的額頭,小心翼翼地
將幾縷淩亂地遮擋在她眼前的發(fā)絲
撥到一旁,動作輕柔。
他微微俯下身,湊近靜姝,聲音極盡溫柔,帶著無盡的疼惜與寵溺哄道:“好了,別哭了,吃些東西。
一會兒恢複了些力氣,再告訴阿瑪究竟發(fā)生了什麼。”
靜姝聽話地點著頭,眼中滿是對阿爾泰的依賴與信任。
阿爾泰見狀,趕忙轉身,敏捷地拿起床邊放著還熱乎的膳食,端到近前。
他先是用手背輕輕觸碰了一下碗壁,生怕這粥有一絲一毫的燙意,會傷到靜姝嬌嫩的口腔。
確認溫度適宜後,他才鄭重地拿起勺子,緩緩舀起一勺溫熱的粥,那粥散發(fā)著淡淡的米香。
阿爾泰再次俯下身,將勺子小心翼翼地遞到靜姝嘴邊。
靜姝微微張嘴,嘴唇輕輕顫抖著,緩慢地吞咽著這熱粥。
溫熱的粥順著喉嚨緩緩滑下,讓她瞬間湧起一股久違的暖意,舒服了許多。
每咽下一口,阿爾泰眼中的欣慰,又多了一分,那目光裏飽含著對女兒的愛與期望,希望她能盡快恢複元氣,擺脫這噩夢般的陰霾。
用完了粥以後,靜姝的情緒稍稍平複了些許,她深吸一口氣,仿佛在積攢著麵對過往苦難的勇氣。
她緩緩睜開紅腫的雙眼,目光中透著堅定,開始講述那段如同煉獄般的噩夢經(jīng)曆。
“阿瑪,我在廟會遇見那個男人……”
靜姝說著,聲音不自覺地帶著驚恐的顫抖。
“後來,我被帶到了翠玉坊,那些人……他們對我極盡羞辱……”
靜姝泣不成聲,身體再次劇烈顫抖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每一個字都仿若帶著血與淚,從她破碎的心底艱難擠出。
“阿瑪,我跟他們說過的,我是巡撫嫡女,可是他們……他們都說我是瘋子,根本不理會我……”
聽到此處,阿爾泰原本就冷峻的臉色,瞬間陰沉得。
仿若暴風雨來臨前那墨黑如鍋底的天空,眼中怒火熊熊燃燒,仿若能將這世間一切罪惡都焚燒殆盡。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關節(jié)“哢哢”作響,心中恨恨地想:就這麼把那老鴇放火燒死,都便宜她了,這般惡毒之人,該下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
可還沒等他的怒火稍稍平息,又聽見靜姝提及閔逸塵欺負她。
他的眉頭瞬間皺成一個深深的“川”字,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仿若一片烏雲(yún)瞬間籠罩心頭。
“姝兒,你確定是閔逸塵嗎?”阿爾泰緊緊盯著靜姝,目光急切而專注,仿若要從她眼中探尋出事情的真相。
靜姝毫不猶豫地點著頭,眼中滿是恨意,那恨意仿若實質化的火焰,能將眼前的一切焚燒,“阿瑪,他化成灰我也認得他,怎麼了?”
阿爾泰此刻滿心疑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緩緩站起身來,在房間裏緩緩踱步,沉重的靴子,踏在木地板上發(fā)出沉悶而有節(jié)奏的聲響。
他雙手背在身後,手指不自覺地相互交纏、揉搓,眉頭緊鎖。
他眼神中透著迷茫與深深的思索,“有人借著閔逸塵的名頭,去巡撫府向我報信,說你被人抓走了,關在翠玉坊內,叫我來救你。”
靜姝一聽,極力地搖著頭,頭發(fā)隨著她的動作淩亂地飛舞,仿若風中狂亂的野草,“不可能,阿瑪,閔逸塵沒那麼好心,我陪了他一夜,我求他。
他都不肯帶我離開,此事定不是他所為。”
阿爾泰愈發(fā)覺得此事詭異至極,仿若陷入了一團迷霧之中,找不到出口。
他踱步的速度不自覺地加快,腦海中各種念頭紛至遝來:如果那人不是閔逸塵派去的,還能有誰會知道姝兒在翠玉坊中?
難道是悅來客棧那夥人,他們的目的是為了誘我出山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