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顯接過茶盞,神色如常,抿了一口。
片刻後,他出聲道:“今天有些乏了,早些歇息。”
李公公垂首應(yīng)道:“是。”
養(yǎng)心殿很快安靜下來。
高顯閉著眼,平穩(wěn)唿吸,裝作睡熟的樣子。
耳邊隻有窗外風(fēng)聲,和燭火跳動聲。
可突然,他捕捉到極輕微的腳步聲,幾乎像貓步一樣輕,正逐漸靠近床榻。
他沒有睜眼,身體也不動,隻是暗中提起了精神。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緊接著,他感覺到有人觸碰到他的腰間。
高顯猛然睜開眼,看到站在床邊的竟然是一個女人!
那日給他遞帕子的小侍女!
孟婉清沒料到他會突然醒了,動作直接僵住了。
不是下了藥嗎?
他怎麼會突然醒了!
“沒有朕的吩咐,你是怎麼進來的!你在這裏做什麼?”
孟婉清的心髒猛地一緊,臉色瞬間蒼白。
“皇上……我……”
她試圖解釋,卻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高顯麵色陰沉,厲聲喝道:“來人!有刺客!”
守在外頭的侍衛(wèi)立刻衝進寢殿,長刀出鞘,將孟婉清團團圍住。
“她要刺殺朕!把她拿下!”
高顯指著孟婉清,眼中怒火幾乎要將她燃燒殆盡。
孟婉清被侍衛(wèi)圍住,臉色慘白,連忙擺手解釋。
“皇上,不是這樣的!我不是刺客!我隻是……隻是……”
她的聲音因慌亂而顫抖,卻怎麼也解釋不清。
她是太後娘娘派來的,可這要怎麼說啊!
她又哪裏敢說!
“隻是什麼?”高顯冷冷打斷她。
“不是刺客,你大半夜?jié)撊腚薜膶媽m,意欲何為?”
壽安宮。
太後很快收到消息,她眉頭一皺,立刻吩咐:“傳轎,哀家要到養(yǎng)心殿。”
侍從迅速安排。
沒多久,幾名宮女提燈引路,護送太後的步攆穿過深宮夜色。
到了養(yǎng)心殿外,她未等侍從通傳便直接步入。
寢殿內(nèi)燭光搖曳,孟婉清跪在地上,滿麵驚恐。
她身旁圍滿了侍衛(wèi),手中刀劍反射出冷冷的光芒,氣氛劍拔弩張。
太後大步上前,“住手!她是哀家派來的,不是刺客。”
高顯聞言,心中冷笑。
今早他便猜到。
整個宮中,除了母後,沒人敢設(shè)計這樣的事!
高顯心中怒火騰地燃起,“母後,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嗎?兒臣在你眼裏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嗎?”
太後淡然地看了他一眼。
“皇上,若你膝下有一個皇子,哀家也不會做這樣的事,你的子嗣,不僅是家事,更是國事。”
“沒有皇嗣,這天下遲早會起風(fēng)波。哀家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江山社稷。”
高顯聽到這話,怒火依舊消減。
太後看他這個樣子,歎了一口氣,目光中透著一絲無奈。
聲音也放軟了一些。
“不過,顯兒,這件事的確是母後做的不對了。你既不願,母後以後自然不會再做了。”
高顯冷冷地看著太後。
事情都辦完了,又來說這些!
“你早些休息。”太後說完,轉(zhuǎn)過身,輕輕對孟婉清招了招手:“你跟哀家走。”
侍衛(wèi)們見狀直接收劍。
孟婉清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跟在太後身後。
兩人一同步出了養(yǎng)心殿。
迴到壽安宮後,太後看向孟婉清,語氣柔和了許多。
“你好生休息,這幾日別多想別的事。哀家已經(jīng)交代過,以後每天都會有太醫(yī)過來請平安脈,你隻需安心調(diào)養(yǎng)便可。”
孟婉清低頭應(yīng)了一聲。
翌日,侯府。
謝思源走到小廚房,眼睛在屋裏轉(zhuǎn)了一圈,最後定格在剛盛好的羹湯上。
“這個羹湯,是給誰喝的?”
婆子恭敬迴答:“迴小少爺,是為侯爺和夫人準備的。”
謝思源聽完婆子的話,露出一抹淺笑,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他聲音輕了一些。
“把這羹湯給我吧,祖父祖母看到是我親自送去,肯定會高興的。”
婆子猶豫了一下,目光在謝思源的小臉上打了個轉(zhuǎn)。
覺得有些不妥,但也沒有多想。
最後,她輕輕點頭說道:“小少爺有這份孝心是好事,那就由您端過去吧。”
謝思源接過托盤,朝主屋走去。
一路上,他眼角的餘光時刻關(guān)注四周。
見確實沒有人注意他,他的腳步放慢了些。
走到走廊時,眼神驟然冷了下來。
右手抬起,手腕輕輕一抖,毒藥便悄無聲息地灑進了羹湯裏。
羹湯剛剛盛出,又燙又熱,很快就把那一點點粉末吞沒了。
他盯著那碗羹湯,端著托盤向主屋走去。
主屋。
侯夫人看到是謝思源親自端來羹湯,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她眼中滿是寵溺,語氣柔和道:“我們思源現(xiàn)在真的是懂事了。”
一旁的謝侯爺也很是欣慰。
看來把謝思源送到莊子上吃苦的決定,實在是正確。
看看他現(xiàn)在變化多大!
謝思源臉上掛著淺笑,把托盤中的羹湯端了出來,放到兩人麵前。
“祖父祖母,這羹湯是剛做好的,趁熱喝吧。”
早點喝,早點死。